063.誣陷
晉元帝冷冷的哼哧一聲,心中暗自罵了幾句這個太喜歡忽悠人的七皇兒,這才給身側的李公公使了個眼色。李公公上前一步,尖著嗓子向陸暄解釋:“六殿下,今兒個早上有人向京兆尹大人遞了口信,說是發現驃騎營中有人私藏女子,於是京兆尹大人便將這女子與謝遠明大人一同扣押進宮,等待聖裁。”
“原來是這麽回事兒,隻是這事早晚不發生,偏偏挑在本殿剛剛接手布衣舉報一事的時間,真真是讓本殿措手不及啊!讓本殿猜猜,接下來回有什麽其他的驚喜來招待本殿呢?本殿都有些迫不及待了。”陸暄聽完李公公的話,倒是沒有直接詢問事情究竟為何發生,更別說為謝遠明鳴冤,卻隻是說了這麽含沙射影的一番話。
“殿下你這話是何意?下官承蒙皇上拔擢,任京兆尹一職數年,從未有過偏頗之事,今天出這等事情,下官自然是要查個水落石出,否則實乃有違聖恩,下官心中自然也會有愧。”京兆尹其實是很清楚陸暄在晉元帝心中有多受寵,可是相較之下,他還是更為懼怕宮中那心狠手辣的女人。
陸暄一聽這話,微微眯起了雙眼,竟然當眾鼓掌起來,這讓在場的人無一不感到驚愕。陸暄肆然的大笑,絲毫不掩諷刺之意:“好一個承蒙聖恩,好一個問心有愧,京兆尹,你可知昧著良心說話,是會遭天譴的?”說罷欺身向前。
京兆尹額際掛起了一抹虛汗,這讓他心中忐忑不安起來,可是想到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那狠毒女人手中,也隻得壯著膽子反駁道:“殿下這話,下官可真就不懂了。下官是皇上任命的官員,自然是一心為民,又怎會做那些昧著良心的事呢?望殿下還是慎言的好!”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說著話時,心中是怎樣的煎熬著。
“哦,是嗎?”陸暄輕嘲一聲,明顯不信,卻也是閃開了身子坐回了凳子上,然後風淡雲輕道,“那麽還請京兆尹韓大人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向父皇稟明吧。”赫然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仿佛剛才那般咄咄逼人的人不是他一般。
陸堯見他這副悠閑淡然的模樣,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難道他還能絕地翻身不成?可是這件事是他與陸斐策劃好了的,而且所有的證據已經被毀掉了,他就不信他還能有神通廣大的本事了。想清楚了陸堯便將心中那些奇怪的感覺壓力下去,隻是一張俊顏因為憤恨顯得有絲絲猙獰,隻是這一切都讓龍椅上的哪位看的一清二楚。
京兆尹朝著晉元帝的方向拱拱手,彎腰恭謙的道:“皇上,請允許下官將今日之事如實向您稟報。”卻怎麽也不敢在看坐在下方的陸暄一眼,生怕讓他又瞧出了什麽。
晉元帝點點頭,瞧著陸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也就放下心來,等著京兆尹怎麽按照他背後的主子唱這出戲。不得不說,晉元帝與陸暄這對父子的喜好性格都是差不多的,將人捧高,讓他快要成功之時,再將他從雲端拽下,這種感覺必從未成功過,怕是還要來的憋屈三分吧。很顯然,他倆現在打得就是這個主意。
“下官本在城中巡邏,卻見得一名渾身染滿血跡的士兵,他說無意間瞧見了副使謝遠明私藏一名女子,更是狀若親密,他勸誡謝遠明將其送走,不僅造其怒斥,更是險些喪命於他手中,幸而碰見了微臣。微臣舉得茲事體大,便帶了五百禁軍去查證此事,果真發現了一名藏匿在謝遠名帳篷中的女子,穿的是士兵的兵甲,微臣不敢有絲毫怠慢,便將他二人押來見聖上。”京兆尹口詞清晰的將此事一一道明。
同在殿中的其他幾名官員,雖然不敢大聲的討論著,可是瞧見他們的神色怕是信了幾分,連帶著瞧謝遠明和陸暄的神色也帶上了些許異樣。
“朕問你,你說的可是真的?”晉元帝凝視他許久,這才懶懶的說出這麽一句話。
京兆尹卻是真切感覺到那目光似刀在他身上淩遲一般,冷汗津津,卻又聽得晉元帝威嚴的聲音響遍大殿,若不是他心裏承受能力還算可以,怕是直接要跪在殿上了。
“回皇上,微臣說的句句屬實,絕不敢有半句隱瞞。”京兆尹雖然心中極度恐慌,可是還是強裝鎮定的說著違心話。
陸暄微微一笑,卻是明顯的不信,直言道:“韓大人,本殿送你一句話,國家國家,先國後家。但願你往後莫要後悔今日所做所言。”端的是高深莫測。
“多謝六殿下教導,微臣自會銘記心中,還請殿下莫要繞的太遠了,現在還是先審判謝遠名私藏女子在軍營中一事吧。”京兆尹怕再說下去會暴露得更多,便將話題又扯回來了。
“哦,本殿下隻不過是看韓大人額際有冷汗,眼神閃躲,怕是遇上了什麽為難之事,不知韓大人能否告訴本殿一二呢?”陸暄倒是一副熱心腸的模樣,眼神中分明是絕對的質疑。
看著險些將京兆尹逼的進入絕境的陸暄,陸堯終於知道心中的不安來自於哪裏,這京兆尹真是沒用,就對峙了兩句就怕得這麽厲害,若是再問下下去,怕是直接會將他與皇祖母供出來吧。
想著陸堯搶在了京兆尹開口之前道:“六皇叔老咬著韓大人不放做什麽?難道是想繞過這件事,這樣可真是有包庇手下之嫌啊!不過,皇侄倒是疑惑,這驃騎營一向是循規守矩的,為何皇叔一接手便出了私藏女子一事呢?說出去,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上行下效呢。”
陸堯這話說的就有失偏頗了,意思很明顯,隻差沒有直接說:“六皇叔,你下屬犯罪不是你允許的,就是跟著你學的吧,反正跟你是脫不了幹係。”當然這不是陸堯第一次跟陸暄扯開臉了,晉元帝也隻是冷眼看著,如此小事還不需要他為陸暄找回場子。
隻見那陸暄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模樣,似乎並不在意陸堯那番話中的隱含意思,這副模樣就想是你對棉花打了一拳,憋屈的很。於是,陸堯怒了。
“你為何不說話,是被我中了心思不敢言了麽?”陸堯再次試圖激怒他。
陸暄這才懶洋洋的瞥了一眼明顯快要跳腳的陸堯一眼,然後轉過眼神,不甚在意道:“你以為我同你一樣麽?先是身負婚約卻同另外一名女子同進同出;後又是後宅不寧,侍妾爭寵大打出手更是鬧出人命,本殿向來對那些女子避之不及,更別說做出在軍營私藏女子這些醃漬之事。”
陸堯下意識的接到:“你什麽意思?”赫然忘了這還是在大殿上與他對峙,更是還有晉元帝在場。
“陸堯,你這樣子成何體統?”晉元帝冷眼掃去,後者瑟瑟的縮回脖子,將遛於嘴邊的話又咽下去了。,隻能給陸暄投去一個不甘的眼神。
陸暄毫不在意,而是對晉元帝請罪道:“父皇息怒,並非是兒臣在大殿上故意刁難韓大人拖延時間,而是韓大人言辭閃爍,兒臣懷疑其中必有隱情。”那語氣竟然是篤定萬分。
“是嗎?朕也不相信朕看中的人竟然會做出這等丟臉之事,如此便就查吧!”晉元帝威嚴的話語如同一聲驚雷,炸在陸堯耳邊。
謝遠明居然是晉元帝親自看中的人,怕是這個位置也是陸暄在晉元帝的授意下讓謝遠明坐上去吧。如此一來,這件事怕是棘手了,陸堯現在已經不祈禱能讓謝遠明的罪名落實,順帶給陸暄抹黑;隻求這件事最好不要查到他的身上來,若是敗露了,怕是經營的一切都要毀了。
“請父皇在下令徹查此事時,允許兒臣問謝副將幾個問題。”陸暄又是起身恭謙道。
晉元帝平靜的麵容上看不出絲毫的不悅,隻是揮揮手道:“準了。”
“謝副將,我一直相信你是個行事磊落、遵紀守法之人,今日之事是在頗為蹊蹺,你且將事情的經過說一邊,若是有人膽敢汙蔑你,我定然不會輕易放過他。”陸暄言語誠懇,其間全是信賴之意。
謝遠明投給陸暄一記感激的目光,這才緩聲道:“回稟皇上,微臣今日按照六殿下曾吩咐過的,進行例常的操練,中途休息時便有一名士兵說有些事請微臣幫忙,微臣不疑有他,便隨著他一直到了草垛後,卻見得草垛後躺了一個小兄弟。那士兵說是他遠方表弟,老家發生了瘟疫這才一路顛沛道了這兒,因為身體虛弱又犯了病,隻求得微臣給他兩日的歇息時間,微臣便私自做主允了。可是想著他一個士兵要跟大家夥的合住,他表弟養傷多有不便,便叫人給他換上了士兵的服飾將他安排在微臣的營中休息,可是不過半個時辰便有京兆尹韓大人帶著禁軍到微臣營中搜查人,便將那士兵的表弟搜了出來,更是以私藏女子之命,將微臣等押到這大殿上,此時微臣才知她竟然是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