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蒼梧帝君（三）

  溶溶月色之中，素衣的女子，容顏清麗，素淨淡雅。一如二十多萬年前的模樣。


  素衣女子在看到了叢烏之後，忽而落淚，輕聲道：“叢烏，你可知，你欠了我二十多萬年！雪彌花開，君不再來。叢烏，你——”


  “雪彌，如今婉婉來了，你先別哭，這些話，一會兒我們慢慢說，好不好？”叢烏打斷了她的話，輕聲說道。


  素彌行了禮，方道：“娘親，婉婉回來了！”


  雪彌仙子臉上尤帶淚痕，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你就是婉婉！先前你來見我的時候，我便覺得，你同婉婉十分相像。可是你卻什麽都不知道，再說，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畢真亦是行了大禮，道：“嶽父嶽母在上，請受女婿一拜！”


  雪彌要攔，叢烏給她遞了個眼色，二人受了畢真的禮。雪彌仙子方道：“這樣晚了，進去坐會兒再走？”


  素彌道：“不必了，娘親，想必妹妹也在吧？！我和她相見，少不了，又是一番爭端。”


  叢烏道：“妹妹？雪彌，你什麽時候，又有了另一個孩子？”


  雪彌還沒說話，卻見得一個緋色衣衫的女子，走了過來。


  叢烏冷冷道：“你是誰？居然是神魔後代！”


  緋色衣衫的女子低聲行了禮，便未多言。


  畢真小聲道：“嶽父，汀伊仙子，是已故魔帝耶邏的孩子。是阿彌同母異父的妹妹。”


  叢烏的臉色，忽而有幾分悲戚，道：“雪彌，你為何要負了我？”


  雪彌仙子又開始哭泣起來了，她一邊哭著，一邊說道：“叢烏，不是那樣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素彌道：“娘親莫哭！莫要哭壞了眼睛。花朝，去見姥姥！”


  花朝十分周全了行了禮，方道：“姥姥，有時候，有些誤會，隻要說出來就沒事了。姥姥別難過，有花朝呢！花朝的生辰，便是二月初二花朝節，到時候，姥姥去淩霄殿去玩兒好不好？”


  花朝的聲音，軟糯軟糯的，讓人聽了歡喜。


  素彌又道：“父君，天色這樣晚了，我要戴著花朝回淩霄殿了。我聽說，如今蒼梧之界有了很大的變化，不如，三日之後，我們一道去九華山見麵吧！娘親和汀伊，你們也去。父君，有些事情，坐下來聊一聊，便什麽事兒都沒有了。汀伊雖然是神魔後代，但是，她終究是我的妹妹。父君，看在婉婉的麵上，請不要為難她吧！父君，娘親，三日之後，九華山見吧！再會了！”


  素彌說完，沒有和畢真、花朝做任何的停留，隻一小會兒，便消失在了雪彌花叢裏。


  回到淩霄殿的時候，已經是月色中天的時候了。花朝早已經偎在素彌的懷裏，睡熟了。


  素彌卻沒有一點兒困意。從前二十多萬年的歲月，迷迷蒙蒙的，從不曾有過這樣清明的感覺。


  父君和娘親，當年為了儀歡公主而相識相戀而走到了一起，但後來，卻又因為儀歡公主的暴病而亡而心生誤會，至此二十餘萬年不曾見過。就連自己，也被後土娘娘封印了所以的記憶，陰差陽錯的，來到了冰天雪閣，走過了歡姨曾經走過的路。


  印象中，歡姨的女紅極好，每一次，娘親都會把自己素色的衣衫，拿給了歡姨，讓歡姨繡上自己的名字。


  婉婉，還是父君給自己取的名字呢！小的時候，附近曾經說起過，這個名字，是取的“婉婉長離，淩江而翔”之中的婉婉。這句詩的來曆，是父君在人間的時候，偶然看到的書卷之上的一句，美好而明媚。父君那時，便期望著自己，一生美好而和樂。


  素彌想著，不知不覺，一句抱著花朝，站了好一會兒了。


  畢真笑道：“阿彌，你在想什麽呢？”


  素彌這才回過神來，笑道：“畢真，我在想父君呢！父君給我取的名字，是婉婉。”


  畢真從她手裏接過了花朝，笑道：“婉婉，可是取的‘婉婉其儀’的意思？”


  素彌笑道：“哪裏是這個！是‘婉婉長離，淩江而翔’的意思！這句詩，父君說是在人間的時候偶得的。婉婉，以為美好而明媚。”


  畢真笑道：“這句詩我卻是知道的。說的是一個叫甄宓的女人，美麗的樣子。這名字，配不上你。你比甄妃好多了。”


  素彌輕聲笑著，擔心將花朝吵醒了。


  素彌輕聲說道：“讓花朝回房睡著吧！我有話要跟你說。”


  畢真點點頭。


  清輝之下的淩霄殿，有幾分冷冽的氣息。素彌的心裏，卻 很是溫暖。


  二人在月下漫步的時候，素彌輕聲道：“畢真，我今日十分高興。”


  畢真笑道：“此刻我也十分高興。我已經讓方允去天樞神君那裏備案了，加封大將軍為帝君的文書，大約明日一早，便會傳遍九界了。”


  素彌笑道：“還說九界呢！如今隻有三界了！”


  畢真笑道：“總歸是習慣了從前的叫法了。對了，將雪彌仙子加封為九華神女的消息，我已經差人送到了花神宮了。隻需等著花神娘娘首肯就是了。”


  素彌道：“花神娘娘還得首肯？”


  畢真笑道：“瞧你這話說的！花神娘娘畢竟是司花之神，既是加封她座下的花仙子，自然是要知會一聲的。”


  素彌道：“也不知道，娘親這麽多年，是怎麽過了的呢！”


  畢真道：“有花神娘娘在，雪彌仙子必是吃不了多少苦頭的。阿彌，關於汀伊那件事情，你怎麽看？”


  素彌臉上的笑意收了幾分，道：“還是看她的表現吧！我其實——也對這件事情，很難釋懷的。但，她終究是我娘親的女兒，是我的半個妹妹。我雖然不喜歡她，可我卻也不想放棄她。畢真，若是她真的歡喜徹夜仙君，不如，就由淩霄殿做主，將她嫁入夜家吧？好嗎，畢真？”


  畢真道：“這件事情，我聽你的。不過，過幾日，有件事情，你得聽我的。”


  素彌道：“你說。”


  畢真笑道：“明兒一早上，咱們去一趟幽都吧！帶著花朝一塊兒去。冥君神荼和歸墟女君明日大婚呢！”


  素彌笑道：“好啊！對了，洛山王的婚事，定在了什麽時候呢？”


  畢真笑道：“這件事情，還沒有提上日程呢！畢竟，再過兩天，便是蒼梧帝君的大喜之日了。怎麽著，也得緩一緩才是呢！娘子覺得這樣如何？”


  素彌笑道：“如此甚好甚好。你這樣安排，我父君知道嗎？”


  畢真笑道：“這件事情，我爺爺已經告訴了大將軍。我猜，這個時候，大將軍一定是在同我爺爺喝酒呢！”


  素彌道：“這你都知道？”


  畢真笑道：“以我爺爺和大將軍的交情，這其實也不難知道的。大將軍和我爺爺是一道長大的，自然是什麽事情，都會一起分享的。指不定我爺爺，此刻還在有模有樣地感歎著，‘叢烏啊，沒想到，我們最後，還是做了親家！’呢！”


  素彌忽而來了困意，道：“畢真，我們歇著去吧！我有點困了。”


  畢真目光灼灼，將她抱起，湊到她的耳邊，輕聲道：“好啊，歇著去！”


  淩霄殿的夜晚，才真正開始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