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蒼梧帝君（二）

  花朝十分乖巧道：“好好好！娘親最好了！娘親怎麽說我就怎麽做！”


  畢真見花朝這樣乖巧懂事，道：“真不愧是我兒子，脾氣性格同我這樣像。”


  素彌忍不住瞧了畢真一眼。


  要是花朝像畢真，那還了得？！

  在九界天，誰不知道，畢真小時候，一副混世魔王的性情，最是率性妄為，卻偏生天資卓絕，秉性奇佳，格外穎悟。


  畢真被素彌這一眼瞧的有點兒不好意思，笑道：“我們快進去吧！”


  忽而，隻見一身玄衣的男子，踏風而來。


  素彌低聲道：“畢真，是父君來了。”


  畢真笑道：“這下好了，一家人，總算是團聚了。”


  月光下的玄衣男子，微眯著眼睛。他正回想著，在畢玉門主府邸，所發生的那件事情。


  日光十分清淡，畢玉門主正倚在葡萄樹下，慢悠悠地喝著茶，手邊，放著一冊書卷。


  叢烏還未開口，便聽得畢玉微微一笑，道：“你來了。你總算是來了。叢烏，陛下被發落到了九幽地獄了。”


  叢烏道：“我知道。畢玉，我可能做錯了一件事情。”


  畢玉仍舊淡淡的，道：“我早說過，你做錯了。可是，你老不信。二十多萬年，你從未提起過她，甚至，你都不知道，你已經有了個女兒吧？”


  叢烏臉上的表情變得有幾分哀傷，道：“我已經二十多萬年沒見著她了。那幾年，發生了許多事情，我還沒來得及跟你細說，但是，阿歡卻不在了。從此以後，我便什麽都不太願意說了。”


  畢玉淡淡問道：“其實你愛的人，原本就是阿歡，對不對？”


  叢烏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道：“對，但又不對。”


  畢玉門主將書卷擲向叢烏，道：“你是什麽意思？！”


  叢烏沒有躲開，任由書卷落在了自己的胸口，發出一聲清脆的“啪”的聲音。叢烏眼皮都沒動一下，任著書卷打在自己身上，又任著書卷“噗”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他低聲道：“畢玉，你應該曉得的，阿歡如同我的長姐。”


  畢玉門主淡淡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阿歡告訴你，她嫁給孟章君之後。你便十分消沉。有一回你酗酒無度，差點誤了大事，因此而惹惱了你的父君戰神羅鍥，這才使得他把一切的機會，都給了洛山王。叢烏，我們相識四五十萬年了，你不必有意瞞著我的。打小兒我跟你都認識，你又何必在我麵前偽裝呢？”


  叢烏道：“畢玉，不是這樣的。那一回，是因為我從海天之原回來之後，才那樣的。”


  畢玉門主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娶了阿歡在海天之原認識的最好的朋友，花神座下雪彌花仙子。可是，你卻連一個婚禮，都沒有給她。”


  叢烏的眼神，變得格外哀傷，道：“是啊，父君走的時候，將我出生的府邸付之一炬，這麽多年，我都沒有府邸，不過是生活在軍中罷了。以我這樣的寒磣，我還真的想過些日子，再給她一個風光的婚禮。”


  畢玉道：“可惜，你還沒來得及，成為你想要的人，但是，阿歡卻已經不在了。從此以後二十多萬年，你再也沒有去過海天之原。”


  叢烏道：“是啊，就是這樣的。”


  畢玉門主緩聲道：“叢烏，你不後悔麽？你的女兒，如今，已經二十多萬歲了。”


  叢烏道：“你見過她？”


  畢玉門主道：“是啊，她很出色，也很幸福。但是，很可惜，她現在，還不認識你。”


  叢烏道：“她是誰？”


  畢玉道：“她是你的女兒。是你唯一的女兒。她是誰，你比我更清楚。”


  叢烏道：“緣何我二十多萬年，從未見過她？”


  畢玉道：“你當然感受不到她的氣息了。她早已被後土娘娘下了極深的封印之力。她早已經記不得你了，自然也是不會想起過你的。叢烏，我很想知道，當年離開雪彌仙子的時候，你就沒有一點兒的後悔麽？”


  叢烏道：“畢玉，你到底想說什麽？”


  畢玉道：“明天，你的女兒，就會想起這一切的事情了。”


  畢玉門主的話才剛說完，忽而，隻見一個極小的孩子，飛快地跑了進來，道：“曾爺爺，曾爺爺，殘局我已經解了！你說的，帶我出去玩兒，說話算話！”


  畢玉門主蒼老的布滿了溝壑的臉上，浮現了一絲極為燦爛的笑意，道：“來了客人了。你也不問問好？”


  小孩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轉，果然看到了一個玄衣的中年人站在那裏，便規規矩矩地站好，行了禮，方沉聲道：“我是淩霄殿的花朝，見過仙長。”


  叢烏這才知道，這個小孩子，是當今的天孫殿下。便笑道：“小天孫不必客氣，我是叢烏。小天孫先出去玩會兒好不好？我和你曾爺爺，還有十分要緊的話要說。”


  花朝聽了，道：“那好吧！我先去偏殿坐會兒，曾爺爺，一會兒您來找我，好不好？”


  畢玉門主笑道：“好，你先在那兒等等我吧！我一會兒就來了。”


  小孩子剛走，叢烏道：“畢玉，我的女兒，她到底是誰？”


  畢玉笑道：“這話，你不該來問我的。你的女兒，自然是你的女兒。叢烏，你若是想改過自新，便速去海天之原吧！二十萬年，足以改變很多東西。”


  叢烏道：“畢玉，我想再建一個府邸。你幫我去跟你孫兒說一聲吧！我去去就回來了。”


  畢玉門主笑道：“那小子，我已經好幾日不見他了！不如，你去見他一回？”


  叢烏道：“不去，我跟他又不熟。如今徹夜成了新的洛山王，我也該回歸我的那個時代了。徹夜，大概要娶洛山公主了吧！”


  畢玉笑道：“是呢！那小子一上來，倒是挺會體恤人的，促成了好幾樁姻緣呢！不僅洛山王要大婚，聽說冥君神荼也要和歸墟女君大婚呢！”


  叢烏道：“畢玉，我去海天之原了。”


  畢玉門主道：“去吧去吧！早該去了！”


  可叢烏才剛來到了雪彌花開的地方，卻看見了這樣一家三口。


  那一身素衣的女子，像極了多年前的雪彌。


  叢烏忽而感到前所未有的驚喜，道：“你是——婉婉？”


  素彌鼻子一酸，道：“父君，你也來了。”


  雪彌仙子正在小築裏，和汀伊一道，品著剛剛製成的花露。


  忽而，卻聽得小築之外，有嘈雜的聲音。


  汀伊道：“娘親，似乎是有客人來了。”


  花朝不知這人來曆，又是童言無忌，道：“叢烏叔叔，咱們又見麵了！”


  素彌低聲道：“花朝，叫姥爺。”


  花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道：“娘親，你說，我要叫他什麽？”


  素彌道：“姥爺。姥爺。他是你姥爺。”


  花朝點點頭，道：“姥爺，你和曾爺爺，關係似乎很好？”


  叢烏淡淡一笑，道：“我和畢玉，認識很多年了。沒想到如今，卻做了親家。”


  畢真笑道：“大將軍星夜前來見雪彌仙子，我爺爺知道嗎？”


  叢烏道：“自然是知道的。我才剛從畢玉那兒出來的。”


  月色如水。


  一身素衣的女子，緩緩走向了雪彌花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