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你便是我的天下
空靈知道自己剛才失禮了，也不敢再多呆，便退了下去。
“為什麽不把碧落接過來？”
赫連瓊樓一邊給清歌布菜，一邊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清歌眯眼一笑，湊近了赫連瓊樓幾分，媚眼如絲帶著分挑逗的意味。
“我在這裏，你到惦記著我的丫頭，我可不開心呦。”
清歌語氣輕佻，嗬氣如蘭掃過赫連瓊樓的脖頸，赫連瓊樓卻不為所動，依然穩坐如山用他精巧的手指撥開一個雞蛋塞給清歌，清歌嬉笑接過。
“大爺，要不要聽小曲？”
清歌正跟赫連瓊樓用隻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調笑，客棧的眾人注意力也在這兩個天人之姿的人身上暗自感歎天公不平，突然進來的一對賣唱的父女擾亂了這份平靜。
“小曲大爺沒心情聽，但別的大爺到有興趣。”
那父女身邊坐著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貪婪下作的目光在那女子身上瀏覽，嚇得那女子連連在父親身後躲。
“誰讓你們進來的，快出去。”
客棧的小二看到那對父女險惡的驅趕，連打帶踢的將那對父女趕到門口，最後一腳踢的很重，那女子的父親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額頭磕在門框上，流出了血，那女子抽抽搭搭的去扶。
清歌側頭將手臂支在桌子上，托住梳了男人發髻的頭，一雙紫眸散發著秋水瀲灩的光澤，臉上掛著似有似無的笑意，而赫連瓊樓隻是聞聲瞟了一眼，便再也沒有回頭，依然細心的幫清歌挑出魚肉上的刺。
清歌轉眸回來，看到赫連瓊樓淡然一笑，他們果然是同類人，連心的冷漠程度都如此旗鼓相當。
“混賬”
一聲嗬斥之聲突然劃過耳際，清歌向來對人過目不忘，對人的聲音亦是如此，聽到這聲音目光轉移，嘴角微揚，心想果然是他，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呀。
門外一個月白錦衣的男子幫那女兒扶起了她父親，眉心蹙起一絲怒氣，小二看這人一身華服，舉手投足滿是貴氣，自然不敢囂張，連忙賠笑臉。
“公子是打尖還是住店，裏麵請。”
月白錦衣男子瞪了他一眼，從懷中掏出幾錠銀子遞給那女子。
“這些銀子你拿著，找個大夫幫你父親瞧瞧，年紀大了經不起這樣折騰。”
那女子感恩戴德的接過，扶著自己的父親顫顫巍巍的離開。
清歌散著光澤的紫眸閃了閃，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已經認出，這幫人的公子就是，上次來沃丹城不小心馬車差點撞到一個孩子，也是他出手救的，還真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呢。
“認識？”
清歌細眉輕挑，眼眸帶笑。
“有過一麵之緣，我覺得他越發有意思了。”
“那你可知他是何人？”
赫連瓊樓眼簾都沒有抬，拎起茶壺幫清歌斟了杯茶遞過去，清歌狐疑的接過來，眼眸微眯頗有興致的問了句。
“看來他身份不俗呀？”
赫連瓊樓一句話清歌便多審視了那月白錦衣男子一眼，這北冥之內能讓赫連瓊樓認識的怎麽可能是平常之人呢。
“君熠”
清淡的兩個字從赫連瓊樓嘴裏吐出，清歌嬉笑的神情明顯一怔，雖然還在笑，卻是驚愕後來不及轉換的僵持，不過這表情隻保留了一眨眼的功夫，便悄然逝去。
“北冥君主，微服私訪，四處行善，果真是有意思呢？”
赫連瓊樓隨意用眼角掃了一下在他們斜上方落座的君熠，漆黑的不見底端的墨色眸子微微動了動。
“他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人，隻不過錯生在亂世，又生在皇家更是一錯再錯。”
赫連瓊樓的評價很中肯，這君熠的性子說好聽點是良善溫潤，說難聽點便是軟弱可欺，即使他以君威迫使南宮雪與東臨聯姻，南宮雪都對他生不出絲毫怨念，如此行事，若不是心思深沉善於偽裝，便是性子裏完全的純良無垢，顯然他是後者。
“這樣百年難遇的人，若不認識豈不辜負了大好光陰。”
清歌嗤嗤一笑，赫連瓊樓轉個頭的的功夫，清歌已經起身輕點腳尖，飄落在君逸對麵落座，滿大廳的人都沒看清楚，清歌是如何到哪月白錦衣男子身邊的，不由的多看了幾眼，清歌完全不在意，托著她那張邪魅蠱惑的臉，瞪著那雙迥異卻妙不可言的紫眸慢慢靠近君逸。
君逸看到清歌愣了片刻，畢竟是一國君主，雖然被清歌的模樣驚住，卻還能壓製住內心湧起的波瀾，維持表麵的平靜。
“公子可有事？”
清歌默然一笑，如同午夜星光下的百花爭相綻放，美的不似凡間應有，君熠眸子微微一顫，他盡然從未曾聽說，這世上除了他那個仙姿玉貌的皇妹跟東臨驚華宮裏那個未曾見過，卻傳言邪魅攝魂的紫發妖姬以外，還有這樣一個空古絕今的妖魅存在。
“剛才公子救人那一幕，我十分欽慕呢。”
清歌語調溫軟，半嗔半嬌不辯男女的嗓音，直接讓在斜下方喝茶的赫連瓊樓嘴角一抽，淩厲的目光直直的射過來，君逸察覺到側目與他對視，全身一哆嗦。
“既然這樣，那公子方才為何冷眼旁觀？”
君熠斂了斂心神，身體往後扯出幾分，從剛才那同樣風姿卓越的男子清冷的目光裏，他察覺到眼前的人最好是能遠則遠。
君熠這輕微躲閃的動作自然逃不過清歌的眼力，可她卻故作不知挪了挪位置，用行動證明了你撤我一丈，我近你一尺。
“天下之大，如此不平之事數不勝數，若是都要本公子出手相救，那本公子哪來的時間賞閱這大好河山呢？”
“公子是在嘲笑在下自不量力？”
清歌對著君逸眼眸無辜的眨了眨。
“我傾慕公子還來不及，怎麽會嘲笑公子呢。”
清歌說的委屈，看臉嘴角的笑意嘲諷意味，讓他人一目了然。
“你我同為男子，欽慕就不必了。”
君逸再往後撤撤，雖然宮中嬪妃不發主動投懷送抱者，卻從沒有一個人接近他都讓自己毛骨悚然的，尤其是這人的一雙迥異的紫眸，明明魅惑人心，卻總讓人看上一眼，如同墜入萬丈深淵。
“依照我這風華無雙的容貌，即使成就分桃短袖，不也是一段佳話。”
清歌說著便靠上去依靠在君逸身上，君逸驚愣了片刻，慌忙的起身抱拳。
“多謝公子垂青，鄙人無福消受。”
話音未落，人已經倉皇逃離了客棧，清歌嘟了嘟嘴，覺得無趣，便起身回到了赫連瓊樓身邊，剛才那一幕在客棧的人都看清楚了，紛紛用異樣的目光看著清歌。
“玩夠了，可有收獲？”
清歌嬉笑軟弱無骨的靠在赫連瓊樓身上，攤開手掌一枚白玉雕刻而成的令牌漏了出來。
“你說的不錯，他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人，作為一國君主難免太婦人之仁了些，現在四國之間關係敏感，大戰一觸即發，恐怕這北冥將會首個被魚肉的對象。”
赫連瓊樓喝了一口茶水，低眸高深莫測的笑了笑。
“怎麽，你另有高見？”
赫連瓊樓放下手中的茶杯，淡然一笑，身體微微傾斜了一下，好讓清歌靠的更加舒服些。
“北冥弱小天下盡知，其他三國若是誰先動北冥，勢必剩下的兩國抱成一團，你覺得他還有勝算嗎？”
聽赫連瓊樓這麽一說，清歌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開始認真的思考起來。
“你覺得四國之內，哪國可得天下？”
赫連瓊樓稍稍頷首一笑，理了理清歌額前幾根碎發，動作極輕極柔。
“四國西蜀最為強大，但我並不覺得這天下要歸它，反而是國力不相上下的南越東臨有機會一搏。”
“哦”
清歌來了興致，像一個好奇寶寶一樣等待赫連瓊樓的下文。
“西蜀若想奪天下必然會朝與之毗鄰的南越，東臨其中之一下手，一旦一國歸入西蜀囊中，這一刻對留下來的一方來說就是最好的時機。”
清歌眼波微微一動，眸子的紫光一閃。
“西蜀歲強大，滅一國定然元氣大傷，這時出擊勝算很大，待西蜀一滅，剩下的北冥便不足為患了。”
赫連瓊樓溫柔的摸了摸清歌的頭，黑不見底的眼眸裏迸發出溫潤的光澤，讓人如沐春風般舒適。
“果然冰雪聰明。”
清歌眼眸帶笑，手臂突然攔住赫連瓊樓的脖頸，整個人像是懸掛在赫連瓊樓身上，身後的人雖聽不見他門在興致勃勃的談論些什麽，但看到清歌如今的動作，雖覺得兩個天子卓越的人賞心悅目，卻也覺得兩個男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這般動作，實在生風敗俗，而顯然成為悠悠眾口的兩個人卻絲毫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的親昵在一起。
“我怎麽覺得若是你肯，這天下早晚會落入你手中。”
赫連瓊樓任由清歌胡來，麵上還是從容不迫的寵溺，隻是聽到清歌的話是，黑不見底的眼珠裏散著柔和的光彩，比午夜蒼穹的寒星還要耀眼。
“你便是我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