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既然非他不可
“我……”
墨旭像做了壞事被逮個正著一樣手足無措,不知該怎樣回答清歌的問題,一個不留神腳下一滑,從樹上摔了下來。
清歌眼眸一緊,飛身過去伸手抓住落下來墨旭的肩膀,腳尖蹬了一下粗大的樹幹,翩然落地。
等清歌腳尖觸地才猛然想起來,以墨旭的武功即使自己剛才不出手,他也是摔不著的,她一向冷靜,剛才怎麽就這樣不假思索的去幫他呢。
“歌兒,謝謝你。”
墨旭經剛才的事情窘的滿臉通紅,本來是幫她,卻不想還是在她麵前丟了人。
“三皇子,還抓嗎?”
一個小太監提著一個籠子走了過來,清歌轉頭一看,籠子裏已經捉了幾十隻蟬,方才明白墨旭在做什麽。
墨旭看那小太監不識抬舉的湊了過來,一腳踢的那小太監提著籠子在地上滾了幾圈。
“不長眼的東西。”
清歌幽幽的眼神像一池被風吹起層層漣漪的湖水帶著一絲黯然,墨旭很少見清歌這個樣子,誤以為清歌生氣了。
“歌兒,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我氣。”
清歌眼眸一抬,靜靜的看著墨旭,她自然明白,在這東臨皇宮裏,不會有人比墨旭更加在意她,可她卻百般疏離,越是不想虧欠,反而虧欠的越多,墨旭如此,赫連瓊樓亦是如此。
“我沒有生氣,現在日頭正毒,你回去休息吧。”
清歌表情淡淡的說出這句話,墨旭眼眸猛然睜大,難以置信自己這樣殷勤的討好,卻換來清歌這般不屑一顧。
“為什麽?”
清歌聽出墨旭語調裏的委屈和不滿,她平靜的眼眸裏滿是無動於衷,稍稍抬起眸子亦是安然靜謐。
“為什麽你可以對太子鼎力相助,對墨鱗柔葭友好溫和,即使卑賤如墨然那樣的人都能得你細心維護,為何獨獨對我冷漠至此,母妃說這麽多年即使你是塊冰,也該融化了,歌兒,你告訴我,我哪裏不好,隻要你說的出,我定會改。”
墨旭的眼圈有些泛紅,卻強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在這偌大的東臨內,何人不是把他捧在雲端,即使身為太子的墨璃對他也需禮讓三分,唯獨眼前這人,無論自己如何殷勤討好,她都不屑一顧,可是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心裏有清歌,而且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清歌能從他心裏消失。
清歌從墨旭身邊緩慢的繞過去,墨旭一慌,一把抓住清歌的衣襟,阻止她的離開,今天他無論如何要一個答案,為自己這些年的癡心不改,為自己這些年的滿腹委屈。
“為什麽?”
又是一變沉重的詢問,清歌底下眼眸,看著自己的腳尖,墨旭看不到清歌眼眸裏浮出的憂傷和疲憊。
“你回去吧。”
清歌聲線很低,壓抑著的情緒全部隱藏在那三分嘶啞中,讓人捕捉不到什麽痕跡,墨旭落寞的鬆開了手,看著清歌離開的背影,茫然回不過神來,心中暗暗的再想。
“如果我將太子取而代之,你會不會多關注我一些呢?”
沉沉的暮色含情脈脈的將驚華宮緊緊擁在懷裏,天氣漸漸轉涼,原本翠綠的枝頭開始泛黃,無形之間便令人沉醉不複醒。
驚華宮的後殿斷斷續續的傳來不成調的琴音,好在琴弦音色極好,即使這樣不成曲調的樂聲,聽起來也是悅耳的。
“歌兒~”
墨然還沒有進門,著急的聲音便傳了進來,清歌放下了挑撥琴弦的手,搭載鳴翠瑤琴的琴弦,抬眸朝門口看去,正好墨然慌張的跑了進來。
“二哥這會怎麽過來了。”
墨然停住腳步後大口大口的喘氣,碧落拿來一張椅子,又倒了杯茶拿給他,墨然將茶杯裏的水一飲而盡,顧不得坐下,就走到清歌麵前。
“歌兒,你要幫我。”
清歌讓碧落將鳴翠瑤琴抱了下去,緩緩起身,她自然知道墨然為什麽跑來求他,這些時日墨然與今夕的事情早宮中傳的沸沸揚揚,想必皇帝舅舅也有所耳聞,所以才在太子都不曾成婚的條件下,破例給墨旭與李尚書的女兒李夢詩賜了婚。
“二哥是不滿意舅舅的賜婚嗎?李夢詩不好嗎?”
墨然愣了一下,沒有想到他開未開口,清歌便知道他的來意,自那日月稍冷冷的給他說了句“姑娘來過了”後,他便不敢來見清歌,若不是這次真的無計可施,他恐怕還是不好意思過來。
“歌兒,不是李夢詩不好,是除了他,我心裏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墨然此刻的眼神是清歌從來沒有在他身上看過的堅定,她眸光淡淡的移開到別處。宮中盛傳墨然鍾情一個宮女,或許隻有極少數人知道,墨然鍾情的人,遠遠要比一個宮女棘手的多。
“非他不可嗎?”
“是”
墨然看著清歌堅定的點點頭,斬釘截鐵的說出一個是字,這一個是字讓清歌心中一震,有些泛泛的心疼。
一直以來她早就洞悉了墨然與今夕之間特別的情誼,隻是不去揭穿,東臨雖然民風保守,但也有不少好男風的富家公子偷偷圈養男寵,隻是他們從來不敢將這些事情搬到台麵上,做的及其隱晦,她本以為墨然隻是一時興起,卻不想他動情深到這般非他不可的地步。
“二哥,你真的考慮好了嗎?這是一條不歸路。”
清歌靜靜的看著墨旭,她多希望在此刻墨旭能夠醒悟,若他不想娶李夢詩也不是什麽難事,她自會幫他,可今夕是個男子,她不知道自己這樣貿然出售幫他,是為他好,還是害了他,所以她一直靜觀其變,不曾插手。
墨旭澀澀一笑,他又何嚐不知自己在朝絕路走,可他已經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歌兒,你知道嗎?今夕懂我所有的喜怒哀樂,懂我的怯懦自卑,懂我曲子裏的委屈和不甘,若是這一生不能與一個如此懂自己人在一起,我一生都不會快樂。我違心的活了這麽久,這一次我想爭取一次,我知道父皇不會允的,所以隻能來求你。”
清歌眼眸一沉,轉過身去,沉沉的歎了口氣,方才輕聲開口。
“我知道了,二哥你回去吧,我定會如你所願的。”
“歌兒,謝謝你。”
清歌轉過身,淺淡的一笑,眸色裏的紫光,迷離夢幻的讓人神情恍惚,墨旭離開的時候,清歌看著他的背影許久,她一直心疼墨的旭殫精竭慮,疲憊的夾在這深宮裏,一直希望他能活的輕鬆一些,卻不想還是躲不過一個情字。
在秋風陣陣的夜晚,一輪清涼的殘月掛在漆黑一片的蒼穹裏,向大地噴灑著清冷的光芒,藏青色的小轎在李府門前停下。
“姑娘,到了。”
抬轎的小廝將轎子放在地上,碧落掀開了轎簾,清歌將披風的帽沿向下拉了一下,從轎子裏出來。
碧落一亮出驚華宮的令牌,便有小廝殷勤的引清歌去了李府的前廳,即刻上了最好的茶,清歌剛剛落座,李尚書便從外麵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李尚書向清歌行了一禮,因為披風包裹的嚴實,他看不到清歌的樣子。
“姑娘深夜至此,可是有事?”
清歌沒有出聲,碧落環視了四周一下,李尚書便了然於心,連忙讓其他人都退了下去,清歌起身站了起來,背對李知府而立。
“李小姐可準備好嫁給二皇子?”
清歌聲音一出,李尚書震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早從別人哪裏聽過驚華宮的主子生的紫發紫眸,美的讓人窒息,卻不想這聲音都是侵人骨髓的魅惑。
說起自己的女兒,著實讓他頭疼不已,他的女兒詩詞歌賦無一不通,又生的一副好模樣,他一直希望能將女兒嫁給太子,有朝一日寵慣後宮,他的仕途也將無可限量,卻不想皇上一道聖旨將女兒嫁給了那最沒地位,沒權勢的二皇子,他自然不甘心,卻也不能違逆了聖旨。
“小女能嫁給二皇子是幾世修來的福氣,自然準備好了。”
“哦~”
清歌冷冷笑了笑,一個長音節的哦字,讓那李尚書心中一驚,這李尚書還真是圓滑的很,不情願的情況下,還將話說的這樣冠冕堂皇。
“我怎麽聽說,李小姐前些日子尋死膩活不肯出嫁呢?”
李尚書驚住,慌張的跪了下去。
“不知姑娘聽何人造謠,小女即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藐視皇恩,違抗聖旨的。”
“碧瓊,快將李大人攙起來,這麽大的禮,我一個無身份的人哪能擔的起。”
碧瓊走過去,淡淡的掃了李尚書一眼,卻沒有作勢攙李尚書。李尚書便用袖子擦了額頭上的汗,爬了起來。
“李大人,我知道李小姐不願嫁給二皇子,女孩子家有自己的心思,也沒有到藐視皇恩這麽嚴重,你不必恐慌。”
李尚書站起來才醒悟過來,清歌深夜到此,定然不會來跟他討論自己女兒是否願意嫁給二皇子,早就聽說這驚華宮的主子,小小年紀,卻心思深沉,不想他在官場摸爬滾打這麽多年,還要在這女娃麵前如此輸了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