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別想撇清責任
我下意識朝門口看去。
江止聿站在門口,定定的朝裏頭看著。
他的視線沒有落在我的身上,而是落在夏武義身上。
心下不禁一顫。
我細細看著夏武義的表情……
瞬間變得驚恐不堪。
他猛地抓過被子裹住自己,如臨大敵般看著門口之人。
“你,你來幹什麽!”
想到喬維風說過夏武義的精神脆弱的很,不能再受刺激。
於是我起身走到江止聿身邊,小聲說,“你快走。”
他紋絲不動,扣住我的手腕,在我耳邊低語——
“就不想知道確認那照片上的男人是誰?”
我一怔,掙開他的手。
我說,“我剛確認過了,這不是我叔叔,和我叔叔半點關係都沒有,如果你是來問罪的,不好意思,請回。”
夏武義見我和江止聿有接觸,情緒更加奔潰。
他甚至不顧手上還打著點滴就跳下床,奈何被點滴牽扯住,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忙是把他扶到病床上。
冷然麵對江止聿。
“江先生,如果您再不走,我隻好報警了。”
江止聿要邁開的步子滯在原地。
他抬眸看著我。
我亦無畏的與他“對抗”。
這“對抗”,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讓他滾,讓他滾……”
病房裏充斥著夏武義的叫喊聲。
我擰眉,“江先生,麻煩你先離開,好嗎。”
突然。
夏武義從床上跳下來,衝到門口抱住了江止聿。
嘴裏呢喃著一些我聽不清楚的話,而表情也從驚恐變成了期盼。
唯一讓我聽清的隻有“寧安”兩個字。
江止聿厭厭的推開夏武義。
夏武義一個趔趄跌在地上,卻癡癡的還挪著過去要抱他的大腿。
我心疼的上前去拉夏武義,厲聲質問,“我叔叔現在情況這麽不穩定,你還不走,你到底想幹什麽!”
他表情冷峻,仿佛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我有些失控,“江止聿,你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你快走!”
醫務人員及時趕來,給夏武義打了一針安定。
我守在病床前,一步都不肯離開。
“沈清歡。”身後是江止聿冷清的聲音。
我沒有回頭,當做沒有聽見他的話。
本以為這樣一來,他會走,哪知我卻被一股力道徑直帶到了門外。
江止聿把我拉進消防樓梯,把我抵在角落裏。
我咬牙,“你到底想幹什麽!”
“照片上的人就是他。”
心下不禁一顫。
心頭又不免冷笑。
“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這麽容易就被你忽悠?”
“隨你信不信,那人就是夏武義。”
“好。”我深吸了一口氣,“就算真的是我叔叔,寧安和他在一起又有哪裏不正常?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更甚如親生父女!而你,竟把這些當成是寧安出軌的證據……嗬嗬,如果你不喜歡寧安,大可說分手。你幹嘛要這樣無情的拋棄她,還要給她安上一個出軌的名頭!”
他的墨瞳幽暗的很,深不見底,“信他,不信我?”
“叔叔雖然沒有生我,但是養了我,含辛茹苦把我和寧安養大。江先生你呢,你是我的誰?我憑什麽相信你?真是好笑。”
他一時間吃癟。
我繼續說,“分手是為了你那所謂的狗屁麵子嗎?!”
“沈清歡,你冷靜一點。”
“冷靜?怎麽冷靜?我若是害死你至親至愛的人的凶手,你還能這麽冷靜?就不想掐死我嗎!”
我邁步靠近他,直視他的墨瞳。
不知為何,他的眼神有些躲閃。
“反正你現在也知道了,我也不想再藏著掖著了。”我落寞的笑笑,“為了給寧安出口氣,所以我曝光你的裸照,破壞你和梅若君的婚姻,可是我到底還是失敗了,因為你和梅若君根本就沒有愛。”
末了,我又咬牙說,“但是,我告訴你,我和你沒有上過床。你嫌我髒是吧,我還不想賣給你!”
我蹲下去,忍不住掩麵哭泣。
江止聿蹲下身子,將我拉進懷中。
我用力掙了掙,卻沒掙開他的臂膀。
一口咬在他的臂膀上,疼的他不禁擰了眉。
他沒有放開,我咬的更加用力。
終是不忍心,我放開了嘴。
他的胳膊上已然留下了一個很深的牙印。
紫紅色。
觸目驚心。
江止聿沉了沉聲音,“我也想知道沈寧安為什麽要自殺。”
我嗤笑,“你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真的就一點都不問問自己?”
“你信她是自殺的?”
我一愣,呆呆的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好像,我確實從來都沒懷疑過寧安自殺的真實性……
忽而。
我想起寧安留下的遺書,字字血淚。
我揪住江止聿的衣領,怒目瞪著他——
“寧安給我留了遺書,她都告訴我你無情拋棄了她,讓她萌生了輕生的念頭,做了傻事!江止聿,你想撇清自己的責任?休想!”
有一絲不自然的神色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過。
“遺書?”
冷然麵對,可心裏早已難過到不行。
我失神轉身,他疾步追上我。
對我說,“遺書呢?給我看看!”
“做夢。”
我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
……
回到病房。
病房裏空蕩蕩的,沒有一人。
我的心遽然揪起來!
我忙是給李明霞打了個電話,電話卻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我奪門而出,撞到了一堵肉牆。
喬維風捂著胸口,擰著眉,朝我定定一笑,“別看你小身板,力氣倒還不小。”
“可看見我叔叔阿姨了?”我著急問。
他的臉色沉了沉,“清歡,叔叔在辦轉入精神病院的轉院手續。”
我震驚。
呢喃道,“怎麽回事!我叔叔就算精神上收到了刺激,可他怎麽就跟精神病人搭邊了?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成精神病人了!”
“清歡,可能你們對精神病院存在誤會,覺得隻要進了精神病院這人就是不正常了,其實……”
“我叔叔他沒有病,他隻是受了刺激!”我打斷,質問道,“而且,都進精神病院了還能說正常嗎?!”
我繞過他準備走,被他扣住了手腕。
喬維風耐心的跟我解釋,“20世紀以前,精神病都是不可治愈的,現在隨著科學和醫學技術的發展,精神病已經可以治愈。”
實在是不想聽他說一大堆的話。
我定然說,“我知道了,謝謝喬同學的關心。”
剛走到醫院門口打車準備趕往精神病院。
李明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清歡,我可找到你了。”
“阿姨。”我忙是迎上去,“叔叔為什麽要轉院去精神病院!”
“武義他現在時好時壞,神神叨叨的,有時候還認不出我……”李明霞難過的說,“剛剛醫院給他做了什麽檢查,分析症狀後,說他……”
說著,她就哭了。
這叫我更加著急。
“阿姨,快別哭了,叔叔到底怎麽了!”
“由於精神上受到了刺激,得了精神分裂症……”
猶如被當頭一棒。
李明霞抱著我痛哭。
我也很想哭,可我不能哭。
我擁著她,輕聲安慰,“阿姨,現在科學和醫學技術已經發達了許多,叔叔的病是可以治好的。那叔叔現在人呢?”
“喬主任安排人送過去了。”
“那我們趕緊過去。”
“等等。”李明霞叫住我,從口袋中摸出一張照片遞給我,“清歡,這照片是我武義讓我給你的,說是他和寧安的合照,他說怕發起病來把照片弄丟,讓你保管著……”
照片上。
寧安揚著明媚的笑臉,挽著夏武義的胳膊。
夏武義摸著寧安的頭發,笑的一臉慈祥。
不是親生父女,卻更甚親生父女!
喉頭一酸。
這眼淚是真的忍不住了。
…………
一周後。
夏武義病情得到了一些緩解,可依舊會發病。
李明霞鬢角生出了幾絲白發,著實讓我看在眼淚,疼在心裏。
一周沒有回公寓。
一周沒有見到江止聿。
一周沒有江止聿的消息。
這一周。
就仿佛江止聿這個人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可喬維風,他卻在這一周裏忙上忙下,一直在幫我。
這一天。
從精神病院探病回來。
我說,“喬同學,我請你吃飯吧,表達我的謝意。”
他的眉梢染上了笑意,“忙了一周,都沒怎麽吃上一頓好吃的,我要是選了貴的,可不許肉疼。”
我笑,“這不得看你有沒有良心了啊。”
他壞壞一笑。
我擰眉,“完了,看來我要大出血了。”
隨後。
車廂裏蔓延著我和喬維風的笑聲。
……
喬維風帶著我在一家牛排館停下。
他問我,“喜歡吃牛排嗎?”
我說,“吃吧,這一禮拜也累了,吃點兒好的補補。”
“不肉疼?”
我咬牙,故作視死如歸的樣子。
“不疼!不過,天天都牛排的話,我會肉疼!”
他掐了掐我的臉蛋,柔聲說,“好啦,進去吧。”
我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
點好菜後撐著腦袋看外麵人來人往。
喬維風有電話進來。
他看了一眼,神色緊張的拿起手機,對我說,“我去接個電話。”
他走到門外,恰巧在我的視線範圍以內。
電話的全程,他都擰著眉頭。
我想,大概是遇到了什麽煩心事吧。
牛排上了。
喬維風的電話還沒結束,我也沒有開動。
他折身,正巧見我正看著他。
他有些歉意的對著我指了指手機。
我朝他點頭,示意不急,慢慢打。
可是,怎麽好像背後有一朵烏雲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