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叔叔
初夏,白天時間已經是相當長。
從學校出發,沿著馬村鎮到臨河市柏油路,往家裏趕,由於自己參加營救慕戀陽的行動受傷了,我已經一個月沒有回家。
在學校時候,全身心投入到學習中,也不覺得怎麽想家,等到要回家的時候,才感覺到自己的心一下子就飛到了家裏麵,我想念家裏那個破破爛爛的屋子,想念我可愛的小妹妹,想念我有了病的叔叔,想念我那一間帶著蛛網土坯牆的黑暗小屋子……
不管家庭如何的貧窮和破敗,不管家庭如何的多災多難,不管家庭怎麽樣的舉步維艱,她依舊是我在這個塵世上,眷戀著的地方。
夕陽在天,金色的陽光透過道旁樹的寬大的綠楊樹葉,像是千萬利劍刺下來,在公路上灑下來斑駁的金色光斑;車輛和行人在路上呼嘯而過,真有車如流水馬如龍的模樣。
回到家,夕陽還沒有下山。
我們村子相當小,還不到一千口人,就是那一條主街道,從東邊進入到大街,見到村子裏的人街臨街房,我都趕緊笑容滿臉地打招呼,不管鄰裏之間的關係如何,做人的禮貌是不能夠缺少的。
我們家就在街當中,等到我快要到家裏的時候,我看到我叔叔。
他衣衫不整,上衣的扣子還不是每一個扣子對著扣眼,下麵的扣著上麵的亂七八糟,衣服上麵都是斑駁的汙穢漬子,片片汙漬形成了天然的雲圖案,他褲子前麵的開門開著,一邊的褲子耷拉著,係腰的帶子鬆鬆垮垮,褲子隨時隨地能夠掉下來。
他的頭發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洗了,頭上麵都是柴柴火火的葉毛,髒兮兮的,他的臉色幽黑幽黑,看上去就是不健康的顏色,呆板的臉頰上顯著病人才有的呆滯。
看到他的模樣,我當是愣住了,一個月的時間不見,叔叔他的病情居然突然間嚴重到如此地步了。
我下來三心牌自行車,對著叔叔喊:“叔,我回來了,走,咱回家去。”
叔叔這才看到我,他那幽黑呆滯的出現了一絲的欣喜,木那那的眼睛裏出現了一絲明亮的光芒:“鬆兒,你回來了。”
我笑一笑說道:“叔,走,咱回家。”
叔叔跟著我,向著家裏走去,我明顯地看到叔叔的左腿有些瘸,走路一拐一拐的,我心中疑惑:“叔,你的左腿怎麽了?”
叔叔看看我,眼睛裏有些疑惑,還有些躲躲閃閃的,最後還是給我說道:“是三孩兒打我了。”
三孩兒就是我們的鄰居,我不知道為什麽三孩兒打我叔叔,我知道的是我叔叔是一個精神病人,你是一個健全人,你能夠和精神病人一個樣。
我當然不是說精神病人就應該為所欲為,叔叔是我最親的人,在我的意念裏叔叔是一位老實善良的人,他和我們一家子一樣,老實誠懇肯幹膽小。
他從小就是他們那一代人欺負的對象,如同是我小時候,出門就有人欺負我,從而形成了自己膽小怕事的個性。
一個膽子小的人能夠做什麽?
再一個說不看僧麵看佛麵,我們都是緊挨著的鄰居,你怎麽能夠打他,你打他還不和打我一樣。
我點點頭,心中怒火洶湧,卻沒有發作出來:“叔,咱們先回家,等回頭再說。”
到了家裏,我讓他好好洗洗頭,再好好洗一把臉,把他的衣服規整規整:“叔,您先在家坐著,我到他家問問他,看他打你幹什麽?”
說完之後,我邁步出來了家門,怒氣衝衝地走到了三孩兒家中。
我一步踏入到他家裏,看到三孩在家,我直接不客氣地問道:“三孩兒,我來到後,聽我叔叔說,你把他的左腿打瘸了,我想問問咋回事兒?”
在村子裏我的輩份比他大,所以用不著客氣,直接呼叫他的小名。
三孩兒看到我來了,招呼我說:“柳鬆,來來來,坐坐坐,這件事我得給你說清楚,你先別生氣,我把話說完了,如果說你生氣,你再生氣。”
我點點頭,我這人還是講理的,當然不能夠聽我叔叔一個精神病人的一麵之詞。
三孩兒讓我坐下,他比劃著對我說:“柳鬆,我給你說,首先,你叔叔的腿絕對不是我打的,這一點你父親俺爺爺可以證明,你可以回到家問問他老人家,再次,那是英子她們幾個婦女,在當街說話,你叔叔,也是俺爺啊,他來了,衣衫都遮不住醜陋,還往婦女堆裏靠攏。”
“我當是真是急了,我就推了他兩把,讓他把衣服穿好,係腰的布條係好,這就是以往的經過,你可以問問俺爺他,如果說我說的有半點瞎話,你怎麽樣都可以。”
我點點頭:“三孩兒,我想咱們街臨街房的你也不至於下狠手,我叔叔有病,有病就得治,我會給他治療,如果真是按照你說的那樣,我給你賠禮道歉。”
他苦笑一聲說:“看你說的啥賠禮道歉,該給他看看病了,說實話我聽說他的腿是在咱們臨河市裏麵被人打的。”
我點點頭,從三孩兒家裏出來,心中像是被被什麽東西完全填滿了,麵對著這個千瘡百孔的家庭,我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