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三好學生
當汪涵玉問我為什麽的時候，我忍不住心中的狂跳。
我沒有談過戀愛，沒有追求過女孩子，我就像是一隻憋憋屈屈躲藏在自己殼裏的蝸牛，隻敢在風平浪靜，沒有危險的時候，探出來自己的小腦袋，打量一下世界的美好。
我是有過怦然心動，我是有過對於異性的向往，我是有過想要花前月下，想要海誓山盟的期盼，但是，我感覺自己不夠資格。
每一個人身心裏麵都會留下來自己生活摩擦的痕跡，從小的貧窮困苦，受到別人白眼，冷嘲熱諷，艱難長大的我，好像是從石頭縫裏彎彎曲曲成長起來的小草，縱然說也成長起來，那是在夾縫中扭曲的長大。令人想起來《呼嘯山莊》裏麵的主人翁，我不是簡愛裏麵的那個堅強的女孩子。
“同桌，我不敢。”我一邊踢著一塊石子，一邊說，“愛一個人，就要給她幸福和快樂。這是我在哪一本書上麵看到的，我不記得了。”
“但是，現如今的我真的做不到這一點，有一句話說：自由不可能為金錢所買，但是的確可以為了金錢所賣。我們家是一個災難深重的家庭。”
“我的娘有精神病，我的叔叔是光棍一個，也有精神病。我妹妹還小，我父親一個人扛起來這個家，非常艱難。說實話，今年能夠來到臨河二中上學，還是托我們村去年在這裏上學的人的福氣呢？”
“在這種條件下，你讓我如何說出來……”我的聲音小的連同我自己都聽不見，“我不敢。”
我也恨自己，恨自己膽小懦弱，恨自己為什麽不能夠像一個男子漢，可是，我就是這樣子的。我改變不了事實。
汪涵玉聽到我的話，她的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麵，蓄滿了晶瑩。
她的手居然一伸手，抓住了我的手，我感覺到她的柔軟的如同是柔荑一樣的潔白小手，冰涼、顫抖，很顯然她的心中非常的激動。
“過了年，我就要走了，遠走哈密，同桌，我會想你的。”
我身子都僵直了，我不敢想象會有現在這種奇跡發生在我身上，我感覺到天底下所有的幸運都降臨在我身上，我感覺自己就是命運的寵兒。
愛情在這一瞬間猛烈地向著我的心房撲過來，讓我激動，想要狂叫，讓我戰栗，靈魂的震顫。我終於明白了那一句話：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我感覺在這一刹那，我都有想要為同桌生生死死的念頭。
我想要擁抱著她，我想要吻著她，我想對她說今生今世，我一定要給你人世間最美麗的美好，一輩子把你當做我心中的最寶貝，我要成為你的奴隸，供你隨意的驅使一輩子；我願意成為歌曲中的那一隻潔白的小羊，讓你的鞭子抽打在我的身上，我願意作為……
我沒有說什麽都沒有說，我隻是把我的手，放在她的手上。
“我也會想你的，如果不是你，我再這個班級不知道要怎麽過，同桌，我們到大學再說好麽？”
汪涵玉點點頭，慢慢地抽回了她的手，她的燦若星辰的眼睛裏，已經有淚水滾滾留下來。
她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上留下來一帶陰影。
她趕緊拿出來紙巾，擦拭自己眼睛裏的淚水，臉頰越發顯得紅潤。
北風吹過來，吹動了她一頭烏黑的長發，吹動了她額頭上麵的留海，吹動了她的衣衫，一首歌曲，在我的腦海裏回響：讓青春吹動了你的長發讓它牽引你的夢……
拭過淚水，她居然笑了：“同桌，能不能為我寫一首詩。”
我點點頭。
該回班了，今天是評選三好學生得到時候。
班主任華老師來到講台前麵，還是習慣性地推一推他的眼睛：“同學們，半年時光匆匆而過，新年就要到了。今天，是我們班級評選三好學生的時候，你們所有人都是評選人。”
“當然，我提議參加的評選三好學生的是這一次期末考試前二十名的人，評選人數為七名。”
緊接著，華老師把這一次考試前二十名的名額，全部寫在黑板上。
第一個就是慕戀陽，馮曉筠、我、汪涵玉，都在這個名單上。
評選開始了，我們經過投票，然後唱票。
最後結果：慕戀陽、馮曉筠……
汪涵玉排到了第八名，僅僅是一票之差，和三好學生失之交臂。
至於說我，說實在的，我沒有為班級做過什麽事情，沒有當選也是正常的。
華老師說：“同學們，汪涵玉同學，過年之後，就要遠走哈密，今天是她在我們班級裏麵最後的一天，我有一個提議，能不能破例一次，把獎狀也給汪涵玉一個，行不行？”
班級裏麵一陣掌聲，嘩啦啦地響起來。
“同學們，我們再來一個民主表決，願意汪涵玉同學成為三好學生的舉手，隻要是超過一半人，我們就算是通過，行嗎？”
“表決開始。”
唰！
班級裏麵絕大多數人都舉起手來，誰都願意給一個即將遠走他鄉的同學，一個完美的結果。
華老師點點頭：“好好，我們班級通過。”
緊接著又選出來優秀班委，進步最快的同學，等等。
等到發過獎狀，已經是臘月二十七了。很多人發過獎狀，亟不可待地騎著車子回家了，我倒是在學校滯留下來，因為同桌要走了，我答應過她要為她寫一首詩。
我還想給他買一件禮物，作為分別時候的留念。
我給王建文要鑰匙，說我要最後走，把鑰匙給我吧。
王建文哈哈大笑：“兄弟，既然你說了，那好，今天中午你跟著我走，在我家吃飯。”
我死活不肯去：“哥哥，上一次都喝多了，我害怕這一次還喝多，有了心理陰影了。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