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被驅趕
坐到第二排北邊第二個位子上,也就宣告著我要努力衝鋒的開始。
身邊的馮曉筠是我們班每次考試前五名的優秀生,是在十四個班級裏麵也是排在前二十的人物。
鳥隨鸞鳳騰飛遠,人伴賢良品自高。這種道理我還懂得的。
學習好的同學自然有他自己的一番手段,三人行必有我師也,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胡子耷拉到地上的老夫子的話語,還在我的耳朵中回響。
我發誓,下一次考試,一定要衝進我們班前五十名。
晚上十一點,我回到寢室。
推開門,有些人已經睡了,有些人才從教室回來。
我看到自己的被子已經被疊好,放在他趙義年的床頭邊上,人高馬大,自命帥氣的趙義年,冷眼看著我,帶著麻子的臉龐上麵都是冷笑。
我心中咯噔一下,一種預感籠罩在我的心頭。
今晚有事!
說實在話,蝸居在別人的床鋪上,我心裏非常的不踏實,唯恐趙義年一聲怒吼,我就要搬著自己的被子滾蛋。
我來到臨河二中才幾天時間,人生地不熟。如果說他讓我搬走,謝國安還是和別人一起搭夥睡覺,也不再這個寢室;除此以外,我兩眼一摸黑,根本就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半夜三更,讓我搬出去,我住在哪裏?
人在矮簷下,我趕緊笑笑說:“趙哥,要鋪床了是麽?讓我來,我來鋪床。”
我看到趙義年邊上的人,都在冷笑。他們眼神中帶著譏諷,好像在說我不識時務。
趙義年右邊那位尖嘴猴腮的人物,他細高挑,好像是一根竹竿,經常穿著一聲深藍色西裝,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喲嗬,還會鋪床了,會不會暖床啊。”
嗯,這是什麽話,難道說這裏麵還有什麽事不成?
趙義年愣愣看著我說:“柳鬆,我告訴你,我看著你不爽,我的床鋪不讓你睡了,你該找地方就找地方。當初,華老師說的時候,也是讓你先住幾天,現在已經一星期了,你還沒有找地方,怎麽你以為我這裏是慈善機構。”
我心裏咯噔一下,怕生來什麽?自己就擔心沒地方住,結果還是被趙義年無情地驅趕了。
現在,已經是十一點左右,趙義年白天也沒有給我說,不讓我在這裏住了;就算是給我說了,我也不見得能夠找到居住的床鋪。更何況深更半夜的,讓我到那裏去住。
竹竿叫做阿勝,看著我似笑非笑,說道:“柳鬆,搬著你的被子走吧,難道說還要死皮賴臉的纏攪不成?”
趙義年左邊的人也說:“就是啊,做人不能夠死皮賴臉。別人都趕你走了,還要住在這床上賴著不成麽?”
頓時,寢室裏麵靜下來,我知道有好多人都在瞪著眼睛看著我,他們圍觀看戲的有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起哄的有之:“就是啊,人家都不歡迎你了,你還要賴著不走是麽?”
“做人要有點骨氣,一點骨氣也沒有,算什麽?”
“我就看不起這種人,別人都已經趕你了,你還有臉待在人家地方。”
“嘿嘿嘿,我看今天你能夠睡到那裏,可以住賓館。”
“住賓館,你看看他破衣爛衫,那一副窮酸模樣,他能夠住賓館,不知道他長這麽大,住過一次賓館沒有。”
也有人看不下去,說道:“你他媽少說兩句也行,怎麽說我們都是同班同學。”
“就是,讓人家走就讓人家走了,用不著這樣絕情。”
“趙義年,你不夠人物,現在趕走人家,讓他住在哪裏?你等這一星期,讓他搬來一個床,也給人家一個機會。”
趙義年冷冷一笑:“機會,那好,讓他睡到你的床上,你給他一個機會。”
“我靠,我這床鋪上麵有我們兩個了,怎麽能夠住下來三個人?”
“你都做不到,用不著在這裏廢話。”
我微微一笑,這是我強撐著裝出來的笑容,既然已經注定了事情的結局,就算是我痛哭流涕又如何?就算是我哀求他又如何?
除了換來別人的嘲笑,還是別人的嘲笑。
“沒事,趙義年,能夠讓我住幾天,已經仁至義盡,這是你的床你做主。你不讓我住了,我搬走,天經地義。沒有什麽好說的。”
說完這話,我搬著自己的被子,出來了宿舍。
宿舍裏麵,在這一刹那安靜下來,很多人都想不到,我沒有祈求,沒有一句軟話,搬著被子出來了。
我走出宿舍多遠,才隱隱聽到:“我靠,這個柳鬆是一個人物啊,大半夜,說搬走就搬走了,連一句懇求的話也不說。”
“是啊,趙義年,你做的也有些太絕了。”
……
深秋的風,吹在我的臉頰上,有些冰涼。
天空中是一輪上弦月,今天九月初九了吧,時令已經過了寒露,再過一個星期就是霜降,怪不得這麽寒冷。
我沒有感覺到委屈,居住在別人的床鋪上,更何況是整天牛逼哄哄的趙家少爺,西裝革履,一表人才,能夠讓我這鄉下佬紮,居住這麽長時間,已經可以了。
我沒有什麽埋怨的,我沒有不高興,我沒有難受,這是很正常的。
我抱著被子朝著宿舍院子外麵而來。對著宿舍院子的是馬村鎮的一個打麥子的場地,場地裏有好幾個麥秸朵,今天晚上,我就在這麥秸朵下麵安身了。
李太白說過:男兒百年且榮身,何須尋節甘風塵;男兒百年且樂命,何須徇書受貧病。男兒窮通當有時,曲腰向君君不知,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不知不覺,一滴滴淚水掛在我的臉上,我看看天空,天空上還是月亮明亮,靠,天上沒有下雨,我的臉怎麽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