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丁老師
半夜三點,寢室裏就有了嘻嘻索索的聲音,我朦朧睡眼還沒有睜開,耳朵裏聽到這些聲音,倍感震撼。
或許是第一次住到宿舍,還不習慣,這些聲音很清晰地傳到我的耳朵裏麵。我強睜開惺忪睡眼,看看我胳膊上的電子表,三點。
我咕嚕咽一下唾沫,腦海中就是一陣子的震撼:馬蛋,這些人不要命了,昨天晚上很多人都是十一點才睡覺,今天早上三點起床,拚命也不能這樣拚命啊。
有一位什麽作家言之諄諄告誡我們:隻有休息好,才能夠工作好。不會休息的人,也不會工作……
寢室裏麵的人沒有聽到過這些話?或者是那些名人說的不對?
真理不是遍及四海,不是放之皆準麽?這些人每天休息四個小時,能夠算是休息好了。
我心中嘟嘟囔囔,卻不是我非常有骨氣,也趕緊拿出來自己的衣服穿上去,我絕對不能夠輸在起跑線上,媽媽滴,寧肯學著死,不死也要學。
於是乎,我也穿好衣服,從宿舍裏麵悄悄地出來,輕輕地帶上門,走到宿舍區的鐵大門那裏,跳過大門,朝著學校走去。
到了學校,教室裏已經有了三五個學生,點燃蠟燭,開始學習。
學校裏是有電,但是,電工到了每天五點才送,這時候還差兩個小時。
被點點垂淚到天明的蠟燭照耀著,蠟燭的一抹微光照亮了我那並不太光明的未來。
我開始讀英語,說實話,英語是我的弱項,這東西在初中時候沒有學好,到了高中也是一溜筋鬥的跟隨著。我必須把英語補上來,如果不然想要在高招時候,拿一個出色的好成績,那是妄想。
等到四點半,教室裏已經來了二十來人,來到教室,相互之間沒有說話的,各自幹著自己地事情。
四點半之後,教室裏才陸陸續續開始了大規模來人。
當五點來臨,點燈明亮的一刹那,我們十三班的教室裏,已經坐滿了人。
謝國安在我背上捶一下,小聲說道:“行啊,小子,真有心勁,一杆蠟燭你都用完了。”
我嘿嘿一笑,我知道我的鼻孔裏麵都是黑煙,我坑吃把鼻涕趕出來,真的一片漆黑,如同是農村燒火的廚屋,黑的比油漆都要漬泥。
“笨鳥先飛,我不是來的晚,基礎差,不趕緊趕一趕,我拿什麽去上大學。”
謝國安拍拍我的肩頭:“後生可畏,真是長江水後浪推前浪,人世上一輩新人換舊人。”
我笑著說:“拉雞巴倒吧,我們是同班同學,怎麽你還要成為木乃伊怎麽滴?你這說法好像是你和李白杜甫他們都同學過一樣。”
五點五十,上課鈴響了,今天早上是語文,我拿出來書本,開始讀五柳先生的《歸去來兮》: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之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不錯,過去的光陰,就讓他過去,隻要是現在能夠知道過去的錯誤,能夠明白自己的任務,能夠向著正確方向前進,就是好的。
把握住現在和未來,就能夠走出過去的誤區。
下了,早讀,我和謝國安一起到火上吃飯。
今天的第一節是數學課。
數學老師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老師,這個有意思,既是體現在他的容貌上,也是體現在他的講課上。
容貌上和我們小時候經常溜的順口溜差不多:一個丁老頭兒,欠我倆皮球兒,說滴三天還,三天沒有還,四天沒吃飯,給丁老頭氣的打圈轉。
小時候,我們都是一邊口裏麵念叨著這一首兒歌,一邊用樹枝在地上畫出來一個丁老頭的模樣。
見到丁老師的時候,我感覺到目瞪口呆,說不好聽的話,他好像是我們當年的漫畫成了精,貿貿然出現在我們的課堂上,還鬼使神差的成為了我們的數學老師。
那光禿禿的頭顱,鋥明刷亮,好像是一個大燈泡,放射著智慧光芒;那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透了人世的滄桑,所以能夠在學校這一片淨土裏麵,隱居起來,也叫小隱隱於市。
丁老師的額頭上,還有三道皺紋,時光的犁鏵在他的額頭雕琢下來深深溝壑。
丁老師上課有一個口頭語,就和華老師愛好推一推眼睛,這個公理還有一個變式,還有一個變式一樣。
他老是拿著粉筆頭,拿著教案本:“同學們,我又找到幾道題,是高考卷子的上麵的題。”
“我又找到幾道題。”
我心裏話:尼瑪,你沒事整天就是找題不成?
丁老師出來的題目,都是最高難度的,剛進班級,我還不適應。
一道題,我同桌謝國安做完了,我愣是沒有做出來兩步。
丁老師快速講完了題,我發現這一題我愣是沒有聽懂,心中不由得一顫,數學這是我拿手的功課,難道說在家呆了一百天,腦子鏽住了,老師講我也聽不懂?
當丁老師再次說:“我又找到幾道題。”
寫在黑板上,然後,來到我身邊,我問老師:“丁老師,這道題剛才您講得我沒有聽懂,你看看,這裏的輔助線是怎麽算出來的。”
他看看我,兩隻大圓眼鏡胡溜溜轉動:“你沒有聽懂?”
我沒有聽懂,我感覺到丁老師的話語有些不一樣。
“嗯,我沒有聽懂。”
“你就聽不懂。”說完這話,丁老師揚長而去了。
我氣得差一點罵人:娘希匹,您講課我再用心聽,沒有聽懂這不是非常正常的事情麽?怎麽?我沒有聽懂就應該聽不懂,是我的輔助線畫錯了,還是我的計算有問題,還是我的公理理解不透,你也給我一個指點。
我是一心一意,認認真真好好學習的。
我心中的鬱悶,如同是東海揚波,波濤起伏,如同是洗盡三江水,也洗不去我胸膛裏麵的冤屈。
謝國安笑著看著我:“丁老頭脾氣很怪,你慢慢地就知道了。那一道題,等到下課,我給你講解。”
這時候,正中間一個眉清目秀的女生,問丁老師題目,丁老師的聲音不高,在沙沙沙,如同是春蠶咀嚼桑葉,如同是悠遠處小溪潺潺聲音傳過來的班級內,還是能夠聽得清清楚楚的。
這個女生問的正好是我不懂的哪個題目,她說剛才的解題似乎有一點問題。
丁老師細心地給她講解,大概十分鍾,丁老師問道:“懂了麽?”
這個學生頭的女生,點點頭:“懂了,原來是這樣子的。”
我鬱悶地好像是吃了蒼蠅一樣,尼瑪,女生不會了,你給他講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我這一雙慧眼看的清楚。
我不會了,你卻那樣冷淡地對我。
謝國安拉拉我:“兄弟趕緊做題,那個女生是我們班考試沒有下過前五名的馮曉筠,別生氣了,老師也是看客下菜的。”
我不生氣,我不生氣,我他媽不生大氣。
我在心中怒吼:丁老頭,你給我等著,有一天,也要讓你給我講解題目,如同給這個女生一樣,我要把數學學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