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癡心妄想的女子
而一側的路嫣然亦是失了初時的一份緊張，漠然地看著高座上的一皇一後，果然是鴻門宴！
皇帝話音甫落，一排排宮女便端上了今日的餐宴，各家小姐嬌笑連連，時不時地拿眼去瞟端坐在皇帝身側的兩位王爺，暗中比較。
錦王爺是皇上胞弟，身份自然比琅俊王再高一籌，更何況琅俊王花心是滿京城都知曉的事兒，甚至為了醉紅樓的頭牌毀了與宰相府路家的婚事，在品行上更是比不得謙謙君子身家清白的上官錦了。於是，一眾人眼眸都有意無意地瞥向了上官錦，隻是對上那俊俏兒郎失神的眸色時微微有些疑惑。
“皇上，本宮聽聞左射樸司司馬大人家的三小姐善琴，如此良辰美景何不延請司馬小姐為大家奏上一曲助助興？”
皇後開了口，皇上點了頭，上官錦曉得這是皇後安排的第一個人選了，歎了口氣轉回一直盯著路嫣然的眼神，微微有些鬱悶，他看了她這麽半天，她卻吝嗇於給他一個回應，當是真鐵石無心的丫頭！想到這裏，上官錦悶悶地抿了一口酒。
“臣女獻醜了……”被點到名的司馬小姐出列行禮後端坐在焦尾琴後，一雙纖白素手輕攏慢撚抹複挑，一曲桃夭彈得媚態叢生，不失為才女所能，隻是聽慣了聆月的琴音，路嫣然隻覺得這司馬小姐的琴聲少了靈動，多了一絲邀寵，俗了……
“司馬康果然生的好女，賞玉如意一對！”上官藍籌隨口賜了賞，卻轉臉去問左手邊的上官錦，“錦王覺得如何？”
“琴是好琴，隻可惜靈動不足妖媚有餘。”上官錦微微搖了搖頭，潛台詞是，這姑娘勾引我呢，我不喜歡。
琅俊王卻接過話茬，笑道：“堂兄果然知琴，本王倒覺得司馬小姐的琴音極好。”言語落下後，便以一雙桃花眼看向上座的上官藍籌。
上官藍籌似笑非笑：“琅俊王未賞其他小姐的才藝便曉得這司馬小姐的琴音是極好了？”
琅俊王被噎了一下，訕訕地端起了茶碗，擋住了司馬夫人幾乎射死他的視線。
“稟皇上，皇後娘娘，臣婦有個不情之請。”起身說話的正是之前攔住了路夫人和路嫣然母女的婦人，隻見她眉眼間全是笑意，雖恭謹卻不唯諾，端是一番好氣派，與路夫人截然不同的氣質中存了幾分貴氣又有幾分傲氣。
“方夫人有何事，但講無妨。”皇後嘴角帶笑，眼中卻失了幾分真意，似乎還有一絲不悅。
方夫人卻不以為意：“回皇後娘娘話，我家如若自小學琴，至今日方有所小成，請皇上、娘娘恩準，讓小女為大家獻上一曲，為皇上、娘娘助興。”
方夫人雖然站出來的突兀，但卻不失分寸，皇後沒道理不答應。
看到皇上上官藍籌意料之中的點頭應允後，路嫣然嘴角掛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意。
方如若盈盈出列，對著上座者拜了拜，同樣走到焦尾琴後端坐，隻是命一旁的小宮女端了清水淨手，又命人焚了香爐，這才輕輕劃動琴弦，看向上官藍籌：“古人愛樂，撫琴前要焚香沐浴，臣女一向崇尚古人之姿，還望皇上、皇後娘娘恕罪。”
“無妨，方小姐還是先奏一曲解了我們的耳癮才是真的。”上官藍籌懶懶地開口，嘴角笑意施然，卻是不動聲色地將方如若的所有動作納入了眼中。
“是……”方如若婉聲應下，這才勾起一根琴弦奏樂，，細細聽來竟是鳳求凰！
好大膽的表白！隻可惜不曉得她對的是誰……路嫣然掀動著眼皮瞄了一眼跪坐在中央，身姿婉轉的女子，心中冷笑。好個癡心妄想的女子，莫不是當皇後是死的？！
可讓路嫣然大跌眼鏡的是，一曲完畢後，最先叫好的既不是皇帝也不是錦王，竟是之前被上官藍籌噎住的琅俊王。
在眾人都在回味著方如若小姐的琴音時，是他的一聲叫喊將眾人拉回了現實。
“怎麽？琅俊王又覺得方小姐的琴音極好了？”皇後笑眯眯地望著一臉興奮神色的琅俊王，等他回答。
“是啊是啊！”琅俊王毫不臉紅得連連點頭，惹得皇後娘娘和低下的眾位夫人小姐一陣輕笑，唯一沒有發笑的是路嫣然，她冷眼看著裝瘋賣傻的琅俊王，心中有些不自在，卻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裏不對勁。
除了路嫣然，不自在的還有端坐中央靜等皇上發話的方如若和剛剛之前上場的司馬小姐，一個另有所圖，一個是被人比下去的失敗者。
“甚好。”上官藍籌隻此兩字，便不再做聲，也不似司馬小姐展藝後那般詢問上官錦和琅俊王的意見，路嫣然便知，這一步，方如若走對了……
果然，原本一臉緊張的方家母女在聽到上官藍籌的話後均鬆了口氣，臉上不由自主地掛起了笑意，甚至忽略了皇上右側眉眼有些冷然的皇後。
接下來的才藝表演有些索然無味了，除了琴，還有些小姐畫了畫，寫了字，更有甚者站出來唱了首歌，雖然各有所長，卻沒什麽新意，還不如媚蠱生香裏姑娘們的花樣多呢。路嫣然無趣地想著，盤中的餐食已被她吃了不少，而身側的路夫人則自始至終未碰任何東西。
“路小姐可有什麽要向我等展示的？”終於，皇後吃飽了撐著了，問起坐在角落的路嫣然，路嫣然被點到了名字皺眉，不情不願地起了身。
她一站起，便吸引了無數目光落在她身上，路嫣然不自在地拉了拉裙角，正想著怎麽回話，卻被一旁的路夫人搶了先：“回娘娘話，然兒前些日子生了病，身子骨有些弱……”
“本宮不知身子骨若的姑娘還能男扮女裝開了家青樓呢……”皇後似乎並不打算放過路嫣然，一針見血地直指路夫人謊言，更是揭穿了路嫣然的另一層身份。
於是，滿座嘩然，眾位夫人小姐不敢置信地看著站立在中央的路嫣然，如此俊俏漂亮的姑娘居然是個老鴇？！太匪夷所思了，太……太……
路夫人臉上的血色急劇地退了下去，哆嗦著唇想要反駁，卻被身後的路嫣然拉住，輕輕地將她扶坐在位子上，抬頭，傲然盯著上座的皇後，輕聲一笑：“臣女的媚蠱生香與其他青樓不同。”
“有何不同？”皇後知道路嫣然開了家青樓還是聽得上官藍籌所言，具體情況她並不知曉，隻是奉命做個棒打鴛鴦的黑臉罷了，原以為能做出如此驚世駭俗事情的姑娘該是有著飛揚跋扈的性格才對，卻在入場時瞧見了路嫣然溫婉柔弱的模樣後有些質疑。
路嫣然傲然一笑：“我媚蠱生香裏的姑娘，沒有賣身契，來，我留，走，我送！此為其一。”
皇後雙眼一眯，青樓女子均為妓籍，比奴籍還要下等，哪家青樓不是想方設法攥緊了姑娘們的賣身契壓著她們陪笑接客至老方休的？她卻敢放此豪言！
“我媚蠱生香裏的姑娘賣藝不賣身，此為其二！”
“嗤，賣藝不賣身？青樓裏的姑娘還有清白麽？可笑可笑！”一側的小姐夫人炸開了鍋，紛紛搖頭表示不信。
路嫣然並不理會，隻是伸出第三根手指，對上了上官藍籌犀利的雙眼：“我的媚蠱生香還有什麽不同，我想皇上和兩位王爺都該清楚才對。”
“噗……”琅俊王一口茶水很沒形象地噴了出來，惹得身旁一群小姐們嬌呼不已。
於是，一眾鶯鶯燕燕的嘈雜聲漸漸地低了下去，沒有人錯過皇後臉上的清白交加，死死抿緊的唇和一雙怒火的眼睛盯著手中緊握的茶碗。
上官藍籌皺了眉，隨即鬆開，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即已說過媚蠱生香的姑娘賣藝不賣身，卻又說這第三個不同他和上官錦、琅俊王都該知道，上官藍籌稍一思索便明了起來，魚龍混雜處有什麽好處？消息多啊……
“這就是你以堂堂宰相千金屈身做老鴇的原因？！”皇後是被妒火衝昏了頭，有些口不擇言了，上官藍籌微微咳了咳，示意皇後有些失儀。皇後咬了咬牙，隻得忍了這口氣，端坐回了鳳椅中。
“自古青樓多才女，臣女仰慕她們的才華，可憐她們的身世，所以才開了媚蠱生香，古人雲：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臣女雖無力為我玄皇寒子築屋避寒，但收留這些苦命女子又有何錯？！”路嫣然越說越激憤，她建立媚蠱生香的初衷隻是鬥倒琅俊王的醉紅樓，可此時此刻就連她自己都覺得當初建立媚蠱生香時是存了這份心思嗬情誼的。
“路小姐說得對。”驀地，席間一道聲音響得有些突兀，路嫣然側臉看去，正是那第一個上台獻藝，後被方如若比下去遭人嘲笑的司馬小姐。路嫣然緩和了臉上的表情，衝她善意一笑，司馬小姐回以一笑，兩人均是有默契地不再開口。
“皇兄……”上官錦渴求地看著上官藍籌，上官藍籌擰了眉沉思起來。
“皇上，臣有一個不情之請！”就在上官藍籌拿不定主意的時候，琅俊王已是撲通一聲跪在了殿中央。上官錦直覺琅俊王不會有什麽好事，心頭碰通碰通直跳，路嫣然亦是緊盯了一臉誠然的琅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