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終於知道袁大將軍何以不懼危險緊追而來了。”他跨進屋子,往寶兒走來。
瑞王妃迎上去,擔憂地打量著他,道:“王不用進宮麵聖麽?”
“打了個敗仗歸來,有什麽好麵聖的?”瑞王一臉的滿不在乎。
“可總要給皇上一個交待不是?”
“他逼我領兵出征,並沒有規定我一定要勝利歸來。”
“你撤兵了?”寶兒望著他,插嘴問道。
“為了美人,我隻能棄江山了。”瑞王無所謂道,看著寶兒嘴角溢出的欣喜,也許是她的善良感化了他。
“你要如何向你的皇上交待。”寶兒心中湧上一陣感激。
“我不需要向他交待。”瑞王淡然道,這仗,本就不是他願意去打的,是他那個無用的皇帝哥哥要求他去。他又怎能不知敵軍的利害,這麽招惹下去,隻會助他藍正國更快的走向滅。隻可惜,他那個皇帝哥哥喜好聽人哄騙。
而今,他自作主張的留了對方二萬多精兵的生命,還撤了兵,隻希望能與敵軍交好,不再互相殘殺。
寶兒不再出聲,關於他國之事,她並沒有興趣去了解更多,隻要袁楓平安就好。
瑞王見她沉默,打趣道:“若皇兄怪罪下來,我便將你獻於他,如何?”
“我一個快死之人,受不得這恩寵,再者,我成親了。”寶兒瞪了他一眼道。
“你成親了?”瑞王驚道,一旁的王妃亦是滿臉吃驚。
“我不信,除非你告訴我你的夫君是誰。”瑞王道,若是成親,她怎會追隨袁楓出征?難道真是袁楓?
“奇王蕭奇。”寶兒並不打算隱瞞。
瑞王笑意濃厚的眉挑了挑,一副了然的樣子重新打量她:“我終於又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你為什麽跟著袁大將軍出征了,畢竟嫁給一個瘋子,沒人會願意。”
寶兒一愣,抬眼睨著他:“你知道他?”
“我喜歡周遊世界。”瑞王一攤手,重重地在一張大木椅上坐下,王妃體貼地奉上茶水,站在他的身邊。
他悠閑地酩了一口茶,臉上出現了幾縷崇拜的色彩,道:“奇王膽識過人,智謀雙全,倒是一個難遇的奇才,若真成了的皇帝,定也能成為一代明君,隻可惜……”
說到此,他收了嘴拿眼睨向寶兒。
再提此事,寶兒不免傷感,若蕭奇真當上了君王,她林寶兒的人生也將是另外一種情形了。
隻是命中早有定數,老天如此安排自有它的道理。
想他,不分時節,不分地點。
“他的事,我一概不知。”寶兒淡然道,望向窗外的豔陽。對於蕭奇,她真的了解太少,不解,許多的不解!
“十年前,你不過是個小娃娃,當然不會知道那一場驚天動地的蕭殺……”
“我不想聽。”寶兒慍怒地打斷他,她不想追究他以前做過什麽,她更害怕聽到這個名字,這是她刻意想要忘掉的名字。
瑞王注視著她,不明白她突如其來的怒氣為何,起身,行至她麵前,嘻笑道:“那麽請你告訴我,你中的是什麽毒,也許我能給你找到解藥。”
“沒有人可以找到。”皇後存心要她死,怎可能讓解藥隨便讓人拿去?小小一個南正國,更不可能會有。
瑞王俯身,近距離地打量著她:“你不怕死?告訴你,我對毒可是深有研究哦。”
“對毒沒有研究,怎會染上對人下毒的嗜好?”寶兒冷笑。
“那毒可與我無關,是你們自已窩裏反,本王隻是聽說敵軍中了毒,前去看看熱鬧罷了,不過也沒白去。”瑞王說著,伸手便往寶兒的臉上摸去,寶兒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魔爪,惱怒地瞪著他。
瑞王又是一笑,站直了身子:“好吧,你想死,我也不強留,睡去了啊。”說完抬腳往門外行去,頭也不回道:“王妃,過來。”
王妃看了寶兒一眼,喜笑連連地跟了出去。
房內一時間安靜下來,寶兒行至窗前,這裏的陽光好溫暖。灑在她蒼白的小臉上,猶顯唯美。
他說毒不是他指使下的,那麽馮副將為何要下毒?瑞王又為何要撤兵?
好多事,她不明白。
折騰了一夜,她真是累了,連早已備好的早善也懶得吃,躺在床上,不多久便沉沉睡去。
皇宮
閱天殿內,牆上的掛軸隨風搖曳,軸間,美人溫婉倩笑。駐足畫前的帝王伸手,撫平了它的晃動。
“臣妾以為皇上忘了寶妃呢。”身後傳來一女子的聲音,如今,有資格到皇帝的閱天殿來,隻有一個女人,那便是皇後。
“皇後似是有事?”皇帝並不回頭,目光依然留駐在畫上。
“皇上,難道您不想知道寶妃的現況嗎?”皇後遲疑道,她想讓他知道林寶兒已死,她想讓他忘掉她,那個對自己極具威脅的女人。
皇帝搖頭,是的,他不想知道。在已在她出宮的那一刻,他便決定不再關注她的任何事宜。如今也不會想知道,不管她是死,是活,一切都不!
皇後見他搖頭,用無比傷感的柔情道:“畢竟夫妻一場,畢竟是因皇上而丟了性命,寶妃沒有錯,錯的,是緣份。”
聽到寶兒死去的消息,皇帝再怎麽掩飾,也掩不住源自體內的那一股顫動。放她出宮,本想她能幸福,而她卻死了?
“為朕?”他依舊不回頭,隻是撫著畫的手無力地垂下。
“她懷了皇上的子嗣……”皇後剛開口,皇上驀地回身,瞪著她。皇後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瞪,嚇得後退兩步,穩了穩身子後驚恐地盯著他。
皇上突然仰頭逛笑,那笑聲如洪鍾,夾雜著一絲可悲。皇後見他笑得這般異常,心底一陣發毛。
皇上終於收往笑,盯著眼前的女人:“所以你加害於她,加害於那個無辜的小生命?”
“不!”皇後慌忙搖頭:“不關臣妾的事,臣妾也是剛剛聽到她遇害的消息。”
皇上又是一陣大笑,隻是這次笑得短暫,笑得悲痛:“皇後,朕告訴你,朕從來就沒有碰過寶妃。”
皇後大驚,錯諤地盯著他,他和林寶兒是清白的?怎麽可能?可是,皇上有必要說謊麽?那麽就是孫程程在說謊了,她既敢利用她?
皇帝搖著頭,行出閱天殿。奇王妃死了,與他何關?反正也不可能屬於他了。心頭的劇痛會好的,隻要不想她就好。
隻是,不想她,談何容易?
自從程程生下小嬰兒,皇太後就不時的到奇王府小住一陣。看著懷裏扭動不安的小寶貝,她的眉心布滿了喜悅,這十年來她又何曾好過?這笑,怕是也離開她太久了。
程程握著小家夥軟如無骨的小手,亦是一臉的滿足。
伺候皇太後二十多年的蘇麽麽笑盈盈地拍著小嬰兒的背,道:“小世子怎麽長得一點都不像王爺呀?”
程程一驚,抬首怒瞪她一眼,然後將小嬰兒由太後手中抱了過來,溫柔地在他的額角吻了吻道:“我們家小寶貝,隻用像娘就夠了。”
太後也不往心裏去,嗬嗬地笑著:“男像娘,女像爹,況且,五官都還沒長成型呢,哪看得出像誰。”
程程玄著的心總算放下,抱著小嬰兒的手緊了緊。
皇太後掃視了一眼大廳,見剛剛還在的蕭奇瞬間又不見了身影,衝雙兒問道:“王爺呢?”
“王爺在南院玩呢。”雙兒應道。
“你去把王爺叫來。”
雙兒領命而去。
書房內的案台上,擺著寶兒曾經寫下的兩個名字:蕭奇,林寶兒。蕭奇提筆,一遍遍地寫著,墨汁很濃,沾滿了他潔白的衣袖。
“王爺。”阿豐遲疑地喚了聲。
蕭奇並沒有理會他,依舊舞動著筆杆。白紙黑字,灑了一地都是,正隨風四處打著卷兒。
阿豐鼓了鼓氣,道:“娘娘不見了。”
蕭奇手中的筆杆一抖,墨汁滴於白紙間,散了開去。抬眸,深遂的目光投在阿豐臉上:“你確定她不在袁府。”
“是,前線兄弟所提供的線報,袁楓這次領兵出征,身邊跟了個女書童,我想應該就是娘娘。”
蕭奇蹙眉,她不怕死麽?戰場刀劍無眼,她可知道?
阿豐見他不語,繼續道:“這次的仗打得很蹊蹺,袁楓全軍中毒,南正國本可以一舉殲滅他,卻不知為何退了兵,隻……俘走了那個女書童。”
女書童被俘?會是寶兒嗎?如果是,她定會有危險吧。
蕭奇的眉越蹙越緊,隻恨那個袁楓無用,他將寶兒讓回給他,他卻讓寶兒被別國的人擄走。
“袁楓呢?”蕭奇噴火的目光再次對上阿豐。
“軍隊都已經在回京的路上,隻有他留在邊境處。”阿豐垂眸,不敢迎視他過於的冷酷的雙眸。
門外突然傳來雙兒的呼喚聲,阿豐忙拉開門衝正在四處尋找的雙兒道:“王爺在這裏學寫字哩。”
雙兒吐了口氣,跨足進來,衝阿豐打趣道:“見你這般悠閑自得,小玉姐可要氣壞了。”
阿豐嗬嗬一笑,道:“喚王爺做什麽?”
雙兒看了一眼滿地的白紙,往依然在寫字的蕭奇行去道:“王爺,太後叫您過去哩。”
蕭奇‘哦’了一聲,隨手將毛筆扔在地上,往門外走去,翻飛的衣擺帶風,撫過那一地的黑白。留下正在收拾殘局的雙兒。
“母後。”蕭奇傻傻地喚了聲皇太後,並不去看程程懷中的小嬰兒。
程程見了不免氣結,可想想他終歸是個傻子,也不與他多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