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黯然神傷哭無淚
江興敲門不見回應,哭聲卻嘎然而止。江興緊張地喊道:“姨丈,快拿東西來砸開門,小燕也許尋短見了。
偉強慌忙找來一把斧頭砍斷門閂,破門而入,隻見小燕躺在地上血泊裏,不省人事。華江興急忙抱起她衝下樓,朝醫院疾奔。
盧小燕割腕自殺的消息不脛而走,華江興急得團團轉,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得跟一張白紙似的小燕,心裏被痛苦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盧偉強以前聽雲霄說江興喜歡小燕,他不信,今晚瞅見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心疼得臉都變了形,忍住眼淚不讓其掉出來,終於信以為真了。注視著他輕輕地問:“江興,你顯得比我們父母都還焦急萬分,是不是打小就喜歡燕兒啊?蘭蘭經常說你對燕兒特別關照,我還不信呢。今晚所見,已經貨真價實嘍。”
江興的臉倏地緋紅,搖搖頭說:“小燕是我表妹,我關心她理所應當的呀,哥哥喜歡妹妹有什麽錯嗎?現在小燕還在昏迷中,醫生說生命無大礙了,但我總是放心不下,要麽送她去慶湉縣人民醫院吧!”
梅蘭蘭說:“剛才張醫生說她睡一覺,打幾瓶點滴就沒大礙了。坐車一路勞頓,未不見得是好事哦,還是在象東區醫院算啦,一切等明天再說。這孩子有啥想不開的呢,非得自殺才心安嗎?盧家咋就出了個癡情種呢?當初叫偉強甭反對甭反對,偉強就是不肯,執拗得離譜,非逼著她嫁給光輝,認為光輝就是一個相當標準的女婿,不論哪方麵都符合他的挑女婿標準似的。還說算過命,與小燕八字相當吻合,道什麽前世姻緣天注定了的,還說什麽天造地設的一對兒,男女各有一雙,以後子孫繞膝,富可敵國,真是一派胡言,一個教書先生也相信算命先生,真是迂腐可笑。現在倒好,害了二家人,老頭子,你滿意了嗎?”
盧偉強二眼一瞪道:“馬後炮打啥呀?當初你不也反對她嫁到大山裏去嗎?怎麽怪罪我一個人了哩。”
華江興苦笑道:“曆史無法更改,你們還有必要在此嚷嚷嗎?回眸一笑間,滄海已化成桑田,各種酸甜苦辣又怎一個情字了得。姨丈身體不好,你們都回去睡覺吧,這裏有我在就可以了。”
“江興也回去,她是我老婆,理該由我來守護,你們甭操心熬夜了。”剛進門的華光輝幽幽道。
盧偉強蹦地站起來,怒視著他問:“早上你倆高高興興出門去你家的,怎麽一天時間發生了那麽多事情,你向我們如實坦白。”
光輝頗為不悅道:“是你女兒得了相思病,心情陰晴不定,為了情人自殺,盧家沒有管教好女兒,我沒說什麽,你反倒問起我來啦,我為你們盧家感到恥辱,感到不值。螻蟻尚且貪生,豈有人不惜命的呀?”
華江興怒視著他說:“既然這樣,何不痛痛快快地跟她離婚呢?硬撐著幹嘛?苦了你自己,也害了小燕,多不劃算啊!待小燕康複後,你們就去鎮裏領離婚證,免得日後釀出人命來。”
華光輝怒氣衝衝道:“是你想娶小燕呢,還是珍瑋離婚了想娶小燕啊?你著什麽急啊?關你屁事啊?”
“就關我是她的表哥,雲霄不在身邊,我有權維護小燕的權益。你有什麽氣衝我發泄好了。姨丈姨媽你們先回家睡覺,這裏有我在,甭惦記著。”
偉強牽著梅蘭蘭的手出去了。華光輝氣衝衝地說:“誰勿曉得你一直暗戀著小燕啊?有本事娶了去。隻怕離婚後你也沒份哎,還在這裏忙乎個啥呀?樓下有人找你,快去吧!”
華江興急急忙忙地下樓,剛到樓梯腳,瞥見老婆餘小麗站在台階下,小麗抬頭瞅著他不耐煩地問:“你在這裏幹嘛呀?家裏有稀客等你,快回去。”
“誰呀?這麽遲了。”華江興驚訝地問,突然心底湧上劉珍瑋三個字,慌忙朝家裏奔去。
等到他跑回家裏,早已不見人影了,站在廊簷下等著小麗的到來。小麗急急忙忙地說:“你還站在這裏幹嘛呀?我去請你的時候,他說去象東旅館,你去瞅瞅吧!看樣子很焦急的,眉頭糾結在一起,顯得心事重重,給人惆悵落寞的感覺,神情頗為不悅哩。”
華江興哀歎道:“他長啥模樣兒的?深更半夜找我啥事啊?”
小麗猶豫了一下說:“長得牛高馬大的,一表人才,剃著平頭,二隻眼睛大而明亮,可惜目光很憂鬱,走路好像有軍人風采似的。”
華江興低聲道:“我明明送他上車出發了的,怎麽又折回來了呢?我這就去看他。”
華江興到達象東旅社,老板忽見人大主席深夜來訪,嚇得緊張兮兮道:“華主席,你三更半夜到我旅店,有何緊要事嗎?我這裏可沒做非法生意喔。”
“華老板,我有位客人住在你這裏,瘦高個子 ,五十歲差不多。請問是哪一個房間啊?”
華老板遲疑了一下說:“好像是在201房間喔,你去看一下吧!”
“嗯,好的,謝謝!”華江興心急火燎地跑上樓去。
劉珍瑋聽到哆哆哆的敲門聲,慌忙出來打開門,瞅見江興獨自站在門外,耷拉著腦袋沮喪地問:“燕怎麽不來呀?她真的與光輝和好了嗎?”
江興略微慍怒道:“我特地給你包了一輛三卡車送你回家,你幹嘛殺個回馬槍啊?小燕正靠在光輝的臂腕裏睡覺呢,明天早上給我回去,從今往後甭再來打擾她平靜的生活了。”
珍瑋將信將疑地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憑我對燕的了解,她不可能跟光輝同枕共眠的。我正因為不信你的鬼話,才剛上車便下車回來找你。請你帶我去見她,此番沒有見到她本人,我死也死在這裏,信不信,賭一回。”
華江興忿忿不平地問:“你是否想逼死小燕才罷休啊?有膽量你自己直接去找她,幹嘛要我做電燈泡啊?”
劉珍瑋盯著他詫異地問:“燕出事了,是嗎?跟光輝離婚了嗎?天亮後去找她,這一次我是豁出去了,誰也阻擋不了愛情的腳步。”
江興聽他說得斬釘截鐵,見他眼角淚水忍不住溢了出來,隻好壓低聲音說:“古有英雄氣短,今有兒女情長,我看你情到深處,泣下沾巾哩。看來你是個至情至性之人,你的眼淚也是含情的。悲歡離合,愛別離苦是人生尋常事,你不必太較真,春夢總是長長,願你及時能醒。勿以為你醒著的時候,均須與你所愛的小燕共處,偶爾走開,讓她也有單獨的空間,偶爾失聯,讓她有喘息的機會,畢竟她是華光輝的妻子,犯不著你來牽腸掛肚惦記著。事已至此,你要作出犧牲讓步,讓小燕與光輝白頭偕老吧!奉勸你千萬不要愛上了愛情,否則你將會消失在它的錯綜複雜的迷宮之中。懂我的意思嗎?”
劉珍瑋焦急地說:“我不懂你說了些什麽?我隻曉得愛情是不需要犧牲的,愛情需要的隻是愛,真心實意地去愛,彼此心心相印,為對方自豪,這才是愛情。同時愛情本身是不朽的,愛情充實了我的生命,愛情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激勵著我拋下一切來看她,我隻想盡快見到她。請你成全我的心願。好嗎?”
江興猶豫了一下說:“看在你對小燕癡癡情深的份上,我就實話實說了唄。小燕得了重感冒發燒,躺在象東區醫院裏打點滴,光輝守著她,我帶你去偷偷瞅她一眼,便迅即回來,怎麽樣?”
“行,隻要能見她一眼便足矣!”珍瑋鬱悶道。
江興領著珍瑋來到住院部二樓209房間,門虛掩著,江興悄悄探進頭瞭了一眼,瞥見小燕疲倦地睡著了,光輝靠在她外邊打瞌睡。江興輕輕地推開門,珍瑋尾隨在他身後,二人躡手躡腳地進去,珍瑋瞅著睡熟中的小燕,感覺她瘦了,臉色蒼白,下巴尖尖的,差一點失聲喊出來,幸好江興反應快,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隨即拉他離開。
江興拉著珍瑋的手回到象東旅社201房間,直視著他嚴肅地說:“珍瑋,這下你該明白了吧,小燕生病,老公守護在床前,你還有什麽放心不下的呢?你還夢想著下半輩子跟小燕牽手嗎?請你明早離開此地後,永遠別再踏進象東這個傷心地帶一步,當好你的村支書,做一個對家庭對村裏有擔當肯負責的男人,記住了嗎?”
珍瑋支吾了一聲,江興拍拍他的肩頭說:“你的老婆張梅蘭是位賢妻良母,好好珍惜她吧!你的兒子留隊當誌願兵了,以後轉業回來找個好單位,二老過好後半生就是了。人生苦短,甭再折騰來折騰去的啦,好好睡一覺,醒來什麽都甭想,立馬踏上回家之旅,明白了麽?”
珍瑋抑鬱沉悶道:“曉得了,老是打擾你,實感抱歉,下不為例了。我不會再打電話騷擾你了,也不再擔心小燕的後半世生活了,我也不再顧問孩子的婚姻啦,請你放心回去,晚安,再見!”
“但願你說到做到,晚安,再見!”華江興一本正經地說完,隨即掉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