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多情自古傷離別
劉珍瑋真的擔心小燕會對她糾纏不休,腦海裏立刻升騰起一股想逃離的念頭,一聲不響地靠在床上,微閉著眼睛尋思。在心裏嘀咕道:“小燕,請你不要做愚蠢的癡情種。你要明白隻有雙方在一起時,盡力為對方付出,隻忠於一個人,那麽這樣的癡情是可敬的。如今,雖然我們的愛情仍在,可惜緣分走了,年齡也老大不少了,你還苦苦追求,千方百計的想挽救,沒有了姻緣也憧憬著結婚的某一天,甘願付出,傾其所有,每天淚流,你是個多麽愚蠢的癡情者呀?你若這樣執迷不悟,令我感到你很可悲,連愛自己的資格都沒有,更何況愛我呢?”
小燕見他陷入沉思不能自拔,急忙伸手搖搖他的肩頭問:“你在想什麽那麽投入啊?已經六點鍾了,還沒胃口嗎?要麽我喂你喝稀飯,行麽?”
珍瑋聽著小燕的柔聲細語,不忍心拒絕,瞅著天花板低聲道:“時候不早了,你也夠累的,你先吃吧!吃了趕快回福利院,待會兒我自己喝稀飯。”
小燕感覺冷冰冰的聲音,仿佛從天外飛來似的,有一股透心的寒意襲上心頭,淚水忍不住漫上眼眶,轉身跨出門外,踱到走廊盡頭,獨自默默垂淚。
劉珍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夢見張梅蘭在喂自己吃飯,口中喃喃自語道:“夫妻還是原配的好,半截埋進黃土了,還想什麽離婚結婚啊?真是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啊!小燕是個富有幻想而浪漫的女人,做情人可以,當真結為夫婦,又勿曉得日子能否和睦過下去?會不會因為貧窮而吵架喔?會不會將美好的初戀斷送在婚姻裏喔?若是應驗了那句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那豈非得不償失,後悔莫及啊!說實在的,真正會生活,懂持家理財的還是梅蘭來得實在啊!麵對真心實意愛自己的小燕,放棄覺得遺憾,繼續又覺得憋屈,畢竟家庭與孩子的關係是撇不清的呀!算了吧,甭折騰了,長痛不如短痛哩。小燕有光輝的疼愛嗬護,不勞自己操心哉。”這段話恰好被小燕原原本本地聽了去。
盧小燕伸手掩實好他的被頭,低頭吻了一下他的額頭,拿起床頭一支鉛筆,找了一張包過藥丸的白紙,寫了一段話:“珍瑋,既然你不想離婚娶我,何苦幾次三番來打擾我。這真是‘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啊!算我白愛了一回。麵對婚姻的岔路口,我進行了自我反省,其實這不是我一個人的錯,我不需要乞求,不需要憐憫,我的乞求換不回你想擺脫遠離我的心。你若是同情我,違心地答應離婚娶我,而我也丟掉了對愛情的尊嚴,我會永遠生活在自我的折磨裏,如今我決定就此放棄這舉步維艱的愛情。保重,再見!盧小燕 1979年10月27日傍晚六點十五分鍾。”小燕將紙條放在他的藥袋旁邊,瞥了他一眼,含淚轉身緩緩離開。
劉珍瑋醒來見房內一團漆黑,急忙伸手拉電燈開關,不見燈亮,莫非發電機還沒有開啊!連忙下床站在窗前朝外麵瞧瞧,瞅見走廊上有電燈,別人的房間內也亮著電燈,伸手重新摸電燈開關拉線,拉線沒勾著,卻碰翻了一袋藥,隻聽砰的一聲,藥瓶打翻在地。慌忙開門出來細看,隻見整座腦外科住院部一片漆黑。驚得大喊道:“人都去哪裏啦?天黑了還不見開電燈。”
暗處有一個人說:“聽說發電機壞了在修理,一會兒就好啦。”話音剛落,電燈刷地亮了。
劉珍瑋急忙返回房內,仔細查看,發現小燕的包不見了,放在椅靠背上的衣服也拿走了。心想自己隨便說了一句回去,她就真的回去了,還說什麽要離婚嫁給自己,真是鬼話連篇,糊弄我這個傻瓜蛋癡情男。瞧見水餃餛飩稀飯冷冰冰地立在床頭櫥上,胃口蕩然無存了,琢磨小燕為啥不吃飯就走了呢?彎腰撿起地上的藥袋,發現一個瓶子打碎了,藥都散落在布袋裏,隻得騰出一個裝衣服的袋子來放藥。
喝了一點點稀飯便咽不下去了,去衛生間匆匆洗漱了一下,急忙下樓跑到總機房打電話。
“喂,請問你是柳院長嗎?我是珍瑋,麻煩你叫小燕接個電話。”
柳曉娟忽聽珍瑋二個字,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嗬斥道:“你這個混賬王八蛋,好端端的盧小燕被你氣吐血了,如今躺在床上氣息奄奄,你就是這樣對待一個癡情的女子嗎?若你敢再來福利院,我非打斷你的腿不可。”蹦躂,電話掛斷了。
劉珍瑋被弄得一頭霧水,重新撥回去。叮鈴鈴叮鈴鈴響了好長時間,沒人應答。隻得回樓上吃藥,靠在床頭尋思小燕因何突然又病了呢?輾轉反側至天亮。10月28日早上,鄧建敏過來查房,瞅著病懨懨的珍瑋,困惑地問:“你怎麽啦?今天不如昨天氣色好呢。跟老婆吵架了嗎?她回家了你不開心,是嗎?那我打電話叫她回來呀!”
劉珍瑋不置可否,兀自靠在床頭沉思默想。一忽兒,鄧建敏跑過來說:“珍瑋,曉娟告訴我,是你自己把小燕氣跑的,她也病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上醫院。你的腦袋沒什麽大礙了,你去看她呢,還是叫曉娟送她來醫院,跟你一起住院呢?”
劉珍瑋低聲道:“由曉娟定奪吧!”
鄧建敏回去一刻鍾,跑回來說:“小燕說自己是心病,不勞醫生開藥方,不來醫院了。你去看她吧!要麽我陪你一塊兒去,我也想去瞧瞧福利院怎麽樣?午飯後就走,我下午沒有門診的。好嗎?”
珍瑋猶豫了一下說:“你去看看曉娟吧,我該回家了,還有一天的住院費勞駕你退回去。”
鄧建敏詫異道:“你家住哪裏的?既然老婆在福利院工作,就該先回福利院哎!你倆昨天不是恩恩愛愛的嗎?怎麽過了一夜就鬧別扭了呢?”
珍瑋無法解釋原委,隻得低聲說:“那就下午一起去福利院吧!晚上還得回到這裏,出院手續明天來辦理好嘞。”
“好的,這樣想就對嘍,男人就該有氣度,女人是要寵和哄的。我去查房了,等一下去打針,換白紗布,飯後吃藥。”建敏溫和地說。
剛吃好午飯,鄧建敏便過來了,欣喜地喊道:“劉珍瑋,準備好了嗎?”
“好啦,可以出發嘍。”
不到一點鍾,鄧建敏和劉珍瑋來到了溫西市福利院,建敏問:“曉娟辦公室在哪裏啊?”
劉珍瑋伸手指著二樓209房間說:“二樓門開著的那一間就是,你上去好了。我去201啦。珍瑋見建敏進了曉娟的房間,才舉手敲門。敲了好長時間不見響動,隻得朝209走去。房門掩著,珍瑋隨即推開門,忽見二人緊緊地擁抱著,慌忙輕輕地帶上門向後退,站在201房門前等待小燕的出現。
約莫過了十五分鍾,柳曉娟步履輕盈地走過來說:“珍瑋,小燕就在福利院前麵的安康醫院打吊針,我剛送她過去的。坐在輸液大廳裏,你去看看她吧!”
劉珍瑋笑了笑說:“噢,謝謝你!我這就過去。”
珍瑋來到輸液大廳張望,瞅見小燕靠在牆腳一張毛竹椅上吊鹽水,急忙穿過人流擠到她的後麵。小燕低頭在看小說,沒發現珍瑋站在身後,珍瑋伸手蒙住她的眼睛。
盧小燕放下書本,伸指摸著他的手問:“你來幹嘛?我告訴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竟然那麽沉不住氣,趕快回去,我已經想通了,與華光輝白頭偕老。同時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華翊翃與劉嬑妍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去省城醫院體檢化驗的,二人已經結束了戀情,可遺憾的是成了陌路人,連兄妹也做不成了。你老婆沒有像我那樣紅杏出牆,你回去與她好好過日子吧!我這裏不需要你,也不想再見到你,請你向後轉回去,永遠別來煩我了。”
劉珍瑋煞是驚奇,放下手站在她身後問:“你什麽時候叫我不要打擾你啊?你到底怎麽啦?陰晴不定的。我做錯什麽啦?”
“你沒做錯,錯在我愛錯了人,請你回去,我不想再跟你費口舌了。”
劉珍瑋突然站到她前麵來,拽緊她的手問:“燕,到底出什麽事啦?是不是光輝在威脅你啊?我對你的愛自始至終沒變過,你今天因何突然冷若冰霜啊?你究竟啥意思啊?”
盧小燕瞅著書本說:“我累了倦了,隻想專心致誌地做好光輝的老婆,這也是你所希望的。況且你的老婆張梅蘭比我實在,比我懂持家理財,比我懂得過日子,快回去陪她,我這裏不需要你,從今往後不要再來騷擾我,聽清楚了嗎?要是你還有尊嚴,立刻掉頭就走。”
劉珍瑋注視著小燕冷漠的眼神,厭煩的情緒,強忍淚水說:“隻要你過得比我好,我什麽都能放得下,請你保重,什麽時候需要我幫忙,盡管給我打電話或寫信。再見!”彎腰在她額頭吻了一下,迅速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