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久別重逢病自愈

  華江興見他嚴厲地瞪著自己，沒有轉移目光的神色，伸手拍拍他的肩頭道：“小燕在福利院上班，每天跟天真無邪的孩子打交道，能出啥事啊？管好你自己的感情，善待梅蘭和孩子們，安心養傷，爭取後天出院回家，醫藥費作工傷報銷。行麽？”


  劉珍瑋搖了搖頭說：“你不肯對我說實話，待出院後我自己去找她問個究竟。你走吧！梅蘭對你有敵意，你倆甭碰麵的好哎。”


  “還不是因為小燕之事啊！你老婆埋怨我是給你倆製造見麵的罪魁禍首。真是的，自己管不住老公的心，卻把氣撒到無緣無故的人身上，不知你倆的日子是怎麽過下來的。”華江興忿忿不平道。


  劉珍瑋有氣無力地說：“既然你不肯跟我說真話，還站在這裏幹嘛呀？快回去吧！”


  華江興慢慢地踱出門，突然轉身跑回他床前，附在他耳際問：“你還愛著小燕，上次幹嘛跟我說那些見鬼的絕情話啊！”


  劉珍瑋睜大眼睛瞪著他問：“你轉告她了，是不是？然後就出事了，對不對？”


  “我才懶得管你倆的風流韻事哩，快點養好傷，盡早出院幹大事。再見！”


  “請走好，再見！”


  劉珍瑋目睹華江興跨出門，靠在床頭微閉著眼睛，與盧小燕之間的事情一幕幕地浮現出來了。


  “阿爹，阿爹，吃飯啦，你睡著了嗎？怎麽在喊什麽小燕啊？快坐起來喝稀飯，甭喊什麽小燕了。”劉嬑姯站在床前喊道。


  劉珍瑋緩緩地抬起眼皮問：“你娘呢？我沒有喊什麽小燕，你甭亂說話。當心爹撕你的嘴。”


  劉嬑姯嘴巴一撅道：“爹幹嘛生氣呀？我不說就是了。娘在醫院大門口碰見熟人，在那邊閑扯，我先上來了。你坐起來自己吃呢，還是我喂你呀？”


  “拿調羹給我，自己喝。”劉珍瑋悶悶不樂道。


  珍瑋下床喝了半碗稀飯，盯著女兒問：“你怎麽不去讀書，在這裏幹嘛呀？”


  “娘叫我來陪你的，今天是星期五，我請假一天半，周一去上學，功課我會補上去的，你甭擔心。”劉嬑姯瞅著父親怯怯道。


  張梅蘭回來看見碗裏還有半碗稀飯，詫異地問：“珍瑋，今天怎麽啦，早上喝了一大碗，加一個麵包，中午反而隻喝了半碗，且連個麵包也沒吃，有什麽心事嗎？”


  劉珍瑋膘了一眼梅蘭，抑鬱道：“你去問問醫生，我什麽時候能出院，住在這裏悶死了，空氣不好，晚上也睡不好，還不如早點回家舒服。”


  梅蘭嘴巴一撇道：“真的回家舒服嗎？你當我是傻瓜啊！剛才在樓下碰見華書記，我什麽都曉得了，你肯定想去看心上人啦，是不是？”


  劉嬑姯急忙拉住梅蘭的衣袖問：“娘，什麽叫心上人啊？剛才爹在夢裏喊著小燕哩？小燕是什麽呀？天上飛的小燕子嗎？”


  劉珍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氣鼓鼓地說：“小女孩怎麽像個碎嘴婆似的，多嘴多舌，想抽巴掌了是麽？”


  張梅蘭忿忿不平道：“你給我寫了保證書，說徹底忘記她的，從今往後不再提她的名字，也不再想她，原來都是謊話，心裏一直放不下她。既然你那麽愛她，那麽在乎她，何不馬上去找她呀？有本事有氣力現在就去呀，沒人攔著你，沒人心疼你的，死在路上才活該哩。”


  劉嬑姯慌忙惦起腳尖捂住娘的嘴巴說：“娘，我不許你詛咒阿爹，我要阿爹的。你不許咒他。爹，你腦瓜子沒好，不要生氣，不要大聲說話，躺回床上休息，別聽娘胡說。好嗎？”


  劉珍瑋冷冷地瞪著梅蘭說：“梅蘭，你居然生氣到咒我死，我不論什麽時候，生氣到什麽程度，從來沒有咒罵你死的，你的心真歹毒。好，我這就上路，你等著來收死吧！”隨即拎起床頭的黃書包，拿起藥袋往書包裏一塞，毅然離去。


  劉嬑姯急忙追出來問：“爹，你要去哪裏啊？當心腦瓜子哎，別傷著刀疤。”


  劉珍瑋回頭朝女兒揮揮手，徐徐步下樓梯。


  10月27日上午九點鍾，劉珍瑋步履維艱地走進溫西市福利院，門衛趙劍波攔住他問：“你好！請問你找誰？”


  劉珍瑋有氣無力地說：“你好！我找福利院的音樂老師盧小燕，請問她在嗎？”


  趙劍波盯著他問：“你是他什麽人，盧老師剛剛有點好轉，柳院長交代不要讓她輕易見人，以免受到刺激。我先去打聲招呼，你坐在傳達室稍等。”


  劉珍瑋氣若遊絲地“嗯”了一聲，斜靠在藤椅裏，微閉著眼睛休息。一會兒，耳際有人在問：“這位客人好像見過，頭上纏著白紗布，氣息奄奄的模樣兒，帶病來找小燕，莫非就是小燕夢裏呼喊的劉珍瑋啊！”


  珍瑋聽見有人說話，緩緩地抬起倦怠的眼皮問：“你好！請問小燕在嗎？”


  柳曉娟瞅著他的大眼睛，驚奇地問：“你是否來過福利院，我仿佛在哪裏見過你。請問你叫什麽名字？是小燕的什麽人？瞧你重病在身的模樣兒,怎麽還來找小燕啊？”


  劉珍瑋強打精神說：“聽說小燕病了，我好擔心，抱病前來看她，坐了一整天的車，沒吃飯喝水，快要渴死累死啦。”


  柳曉娟示意趙劍波喂他喝水，珍瑋喝了一大杯溫開水，坐直身子疲乏地說：“我叫劉珍瑋，是小燕的愛人，她在嗎？”


  柳曉娟哇的一聲高喊道：“小燕，你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來了，這下病該好了吧！”沒有回應。柳曉娟扶著珍瑋的手臂說：“我帶你去見魂縈夢牽的心上人吧！你倆彼此深愛，幹嘛不離婚結婚啊？人生苦短，何不與彼此相愛的人牽手呢？”


  劉珍瑋聽說小燕在福利院，倏地站起來說：“我自己能走，她在哪裏啊？”


  柳曉娟說：“我看你搖搖擺擺的樣子，還是扶著你去二樓201房間吧！”


  “嘟嘟哆哆”的敲門聲傳進小燕的耳朵裏，小燕輕聲問：“柳院長嗎？我是為他而活的，既然他不要我了，我也沒心思教孩子彈琴唱歌繪畫啦，你讓我慢慢地耗幹生命吧！我明知被情所困，情是無限的煩惱，情是無盡的感歎。被情所傷，情是穿腸的毒藥，情是刮骨的鋼刀。可我依然無法從愛情中解脫出來，飛蛾撲燈似地愛著他，我是明知故犯，我是在作踐自己的生命啊！到底世間情為何物？心旁連著清，心清自明，可有時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待我將要死的時候，麻煩你叫光輝把我運回老家埋葬好了，遺書我已經寫好了，放在床頭的抽屜裏，到時請你拿去轉交給光輝好了。他看了信就會曉得怎麽給我辦後事了。謝謝您！拜托了，您顧自己忙吧！”


  柳曉娟笑嘻嘻道：“小燕，我給你送靈丹妙藥來了，保證你一刻鍾百病全消嘞。快開門。”


  “你即使采到仙丹妙藥靈芝草，也救不了我的命。我快要完蛋了，你打個電話給華光輝或者給我兒子華翊翃，他在溫西市師範學院讀書，你叫他馬上來見我最後一麵。”盧小燕有氣無力地說。


  柳曉娟幹脆直言道：“小燕，劉珍瑋抱病前來看你，快開門吧！”


  盧小燕霍地跳下床，披頭散發來開門，忽見劉珍瑋滿頭纏著白紗布站在門口，嗚哇一聲大哭起來，緊拽著他的手進門，坐在床沿問：“你終於來看我了，我就不相信表哥的話，胡說什麽你不要我了，你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我了。真是鬼話連篇，我才不信他的醋話哩，我就曉得你會來看我的。你的頭怎麽啦？她把你打傷了是不是？我送你去醫院治療，我見不得你有傷，這就去醫院。”


  柳曉娟微笑道：“小燕，這下病該好了吧！珍瑋二餐沒吃飯，我叫食堂給你端二碗糆條上來，好嗎？”


  珍瑋忙說：“我不能吃麵，來碗稀飯好啦，別的都不能吃。”小燕伸手撫摸著白紗布問：“珍瑋，你的腦瓜是不是被什麽東西砸傷了，纏著那麽多紗布，有沒有傷著腦殼裏麵呀？我好擔心哎！喝了稀飯就去溫西市醫院複查治療。”


  珍瑋撫摸著她的長發說：“見到你沒事，我的頭就不痛了。你的頭發好亂哎，幾天沒梳頭啦？快拿梳子來，我給你梳頭吧！”


  珍瑋仔仔細細地整理好一根根長發，慢慢地梳理條直，披掛在後背，二手按在她肩頭，貼近她耳際溫柔地問：“燕，長發紮起來呢，還是披在身後呢？”


  盧小燕轉過頭，瞅著他柔情繾綣地問：“瑋，你覺得紮起來和披散著那個好看啊？”


  劉珍瑋將臉貼在她的臉上摩挲著說：“在我眼裏都好看，隨你的喜好吧！柳院長送飯來了，我們先填飽肚子再聊個痛快，好嗎？”


  小燕盯著他喜滋滋地點了點頭。珍瑋柔情無限地捏了一下她的下巴。


  柳曉娟見狀端著二碗麵站在走廊上不敢進來。怕打擾二人的親熱溫存。


  小燕張口想吻珍瑋的嘴，突然瞧見曉娟背靠門口，慌忙仰頭問：“柳院長，幹嘛不進來呀？嚇得我不敢親吻他哩。快進來吧！”


  曉娟羞紅著臉跨進門道：“好恩愛的一對野鴛鴦呀，怎麽過去了幾十年，還像熱戀中的情人似的，黏得如膠似漆，好叫人羨慕得心生嫉妒哎，快吃飯吧！”


  小燕滿臉通紅，瞧瞧珍瑋，瞅瞅曉娟，羞答答地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