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帶病前往找情人

  珍瑋醒來發現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旁邊沒有人，使出全身力氣高喊道：“樓下有人嗎？”


  沒有回應，再高聲喊道：“張梅蘭在嗎？劉嬑姯在嗎？”依然沒有回應。隻得穿好衣服緩緩下樓。發現樓下都關著門，毫無人影，曉得沒人搭理他了。隻得懶洋洋地回樓上。


  突然聽見“嘟嘟嘟”的敲門聲，慌忙折回樓下開門。瞧見華江興書記站在門口，急忙問：“有燕的消息了嗎？她如今在哪裏啊？”


  華江興緊皺眉頭道：“我娘姨打電話問我，盧小燕是否來你家了，她那裏四處翻遍了，連派出所的警察都出動了，可是，依然不見小燕的影蹤，二個親家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小燕若來你家，叫你馬上通知我，由我送她回家。”


  劉珍瑋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道：“你還沒告訴我，她到底得了什麽病？因何能四處走動？”


  華江興搖搖頭道：“我也勿曉得她得了什麽病？她從醫院逃出來就跑來找你，可如今又下落不明了。要麽你去一趟青安，與華光輝一起尋找小燕，好嗎？”


  劉珍瑋猶豫了一下說：“可我真的病了，頭重腳輕，渾身乏力，隻想臥床休息啊！”


  華江興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說：“你是感冒了，有點發燒，我陪你去醫院看一下，隨後就去青安，我有事脫不開身。就拜托你尋找小燕了。”


  劉珍瑋點了點頭，收拾好換洗的衣服，便尾隨華江興去醫院了。十點鍾，劉珍瑋瞅著華江興說：“華書記，我沒找到小燕絕不回家，村裏的事情麻煩你吩咐副書記代勞了。”緊接著跳上一輛三卡車出發了。


  1978年4月25日下午四點鍾，劉珍瑋到達盧小燕娘家。見房門緊閉，急忙跑到對麵鄰舍那裏打聽，才知盧華二家上下出動去尋找小燕了。他隻好怏怏不樂地往回走，到達青安車站，突然想起水電站上方的山洞，急忙轉身小跑起來。看到一間小店，買了幾支冬米糖和糕點裝進書包裏，便徑直朝山洞走去。漸近山洞時，忽然瞧見一縷炊煙嫋嫋升起，激動得欣喜若狂，大踏步地往上爬。猛然聽見啊喲一聲，瞥見盧小燕身輕如燕地朝自己飛來了，還沒回過神來，小燕已撲進懷裏，嘴裏不停地呢喃著：“想死我了，想死我了，你怎麽才來呀？我的心上人。”


  劉珍瑋丟下袋子和書包，張開雙臂緊緊地摟住小燕不放。大約過了十分鍾左右，聽見小燕耳語道：“珍瑋，你是愛我的，你也忘不了我，是嗎？不然，你咋會想到這個給了我初吻的山洞呢？為什麽他們找不到我，而你剛來就找著我了呢？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劉珍瑋驚得渾身發抖，鬆開雙臂注視著小燕問：“你咋曉得我剛來呢？他們都說你病了，可我看你什麽病都沒有，健康著哩。”


  盧小燕挽住珍瑋的手臂朝山洞裏走去，輕言細語道：“我得了相思病，入骨相思難治療，我想見你，可是華光輝看得緊，壓根就沒機會脫身，隻得裝瘋賣傻，尋死覓活，摔東西亂吃藥，不吃飯，一天到晚罵個喋喋不休，連二家爹娘都罵，故意把娘剛做好的飯菜扔往門前溝裏去，或者喂狗喂豬喂雞鴨，從早到晚坐在地上鬼哭狼嚎，晚上不睡覺，披頭散發去路上嚇唬人，鬧得左鄰右舍不得安寧，家家小孩見了我就逃。二家人都認為我瘋了，把我送到縣城市級醫院治療，還商量著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或瘋人院去，我偷聽到此消息，便連夜包車去找你，可我不想自取其辱，便又改道去找姨表兄投宿了。翌日早上，我尋思不想讓你看到我憔悴不堪的醜模樣，隻得逃回家裏，湊巧家人不在，隨即拎著食物衣服躲到這個山洞裏來，尋找往日的初吻。”小燕說完坐在石頭床上，緊拽著珍瑋的手，睜大眼睛靜靜地注視著他。


  劉珍瑋再次擁緊小燕說：“燕，謝謝你對我的一片癡情，可我無以回報啊！宇宙喚醒我們愛情的需要，可是又不盡力使愛情滿足。宇宙裏有生有死，愛情裏也有生有死。愛情也好，婚姻也罷，這個世界上究竟什麽是永久的，又有什麽是值得認真的呢？你要明白婚姻是座城，裏麵住了責任義務親情，我是三個孩子的父親，是別人的老公。而你是二個孩子的母親，從小青梅竹馬長大的華光輝的老婆，我們命中注定有情無緣，不得不將變幻莫測的激情衝擊在門外。今日短暫的相聚之後，便是永久的關山阻隔，直至死亡也不得相見了。我現在帶你下山送你回光輝家，隨後我就回家去。我是村裏的書記兼村長，事情多得連吃飯都沒時間，馬上得趕回去。你快收拾好東西，這就下山回家。”


  盧小燕一聽他要回去，頃刻間淚流滿麵，跪在他麵前，二手挽住他的大腿，仰頭凝視著他，聲淚俱下道：“珍瑋，係你一生心，伴我千行淚啊！剛見麵就要回去，說明你已經不再愛我了，愛上了你的老婆啦，是麽？”


  劉珍瑋避開她滿含淚水的多情眸子，仰頭瞅著洞頂，思索了一分鍾說：“小燕，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張梅蘭好不容易拉扯大三個孩子，終日操持家務任勞任怨，平時見縫插針打草帽，編織竹籃袋，為這個家付出了一切，我總不能熟視無睹吧！我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男人，何以放得下老婆孩子呀！相處長久了，沒有愛情也有親情嘛。懇求你原諒我，我們的愛情就像夏天的雷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懇求你盡快忘了我，好好愛你的老公—華光輝。我們的兒子上大學去了，培養好你與光輝的女兒，好嗎？”


  盧小燕聽了劉珍瑋一席話，聲淚俱下道：“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啊！曾記得雲霄哥常跟我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男人迷是一陣子，女人癡是一輩子。叫我千萬不要做癡一輩子的女人，讓自己終身不快，一無所有啊！可我總是做不到，一旦真正愛上了你就沒有回頭路了。而你最終做到了，不愧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大丈夫男子漢哦。這真是重逢情更薄，似是陌生人啊！我想通了，今生不再糾纏你啦。保重！再見！”


  倏忽間站起來轉身奔向洞口，終身一躍跳了下去。


  劉珍瑋嚇得汗毛倒豎，緊追出去，瞥見小燕被一株大鬆樹擋住了，沒有滾下山坑，僅僅一步之遙，急忙跳下去，拉她上來。小燕嚇得驚魂未定，珍瑋抱起小燕朝洞裏走去。心裏琢磨自己剛才的一番假話導致她自殺，不知下一步還會玩出什麽花招來哩。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將小燕摟在胸前嗚咽道：“燕，你的行為好叫我心痛啊！生命受之於父母，你怎麽隨隨便便放棄呢？你若是剛才跳下去斃命了，我能苟活嗎？我還能麵對你的老公和爹娘嗎？還能麵對親生的兒子嘛？你不要為了所謂的愛情而放棄生命，那樣我承受不起。我會活得雖生猶死，心如刀割，五內欲崩的，你懂嗎？”


  小燕搖了搖頭說：“我什麽都不懂，尤其是對你，仿佛從來未曾了解過你。我活得好痛苦，好累呀！早點去天堂享受，也是一番明知的選擇哦。”


  劉珍瑋忍不住打開心扉道：“燕，人並不是為自己而活的，你以為我活得很舒坦嗎？說句老實話，最想死的人應該是我，最想解脫的人也是我。愛情是人生幸福的源泉，同時也是最痛苦的根源。因為真愛而遭受萬般相思之苦，倘若薄情寡義一點，我也就沒那麽多痛苦了。十七年生死兩茫茫，常思量，實難忘，音容杳杳，無處訴衷腸，離情滿懷如春夢，沒想到重聚首在山洞。你可知曉，我是個性情中的男人，心裏的痛隻有自己曉得。我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一個女子，我自己也勿曉得因何對你魂縈夢牽，茶飯不思，終日陷入相思難以自拔，好幾次想離婚跟你結婚，可是為了孩子，我隻能忍之忍之再忍之了。本來我不想說出心裏話的，可看見你剛才的舉動，我被嚇壞了，我想還是實話實說吧，不然 ，就沒機會向你表白了。各奔東西後，此生難以再聚首了。請你一定要善待生命，珍惜生命，若有來生，我一定娶你為妻，好嗎？”


  盧小燕驚聞此番心裏話，抬起淚眼問：“你既然愛我，那為何不帶我走，為何不願離婚娶我呢？”


  劉珍瑋緊緊地抱著她說：“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能娶她為妻的。不然，人世間就沒有那麽多悲歡離合了。時間不早了，你快收拾好東西，我們該下山嘞。”


  盧小燕扭扭捏捏的不肯收拾行李，珍瑋上前按住她的肩頭說：“小燕，我已經毫無保留地向你掏出了心裏話，若還不相信我對你的愛，不相信我的為人，那我也無以言表，無能為力了。”


  小燕瞅了他一眼，猶猶豫豫地推開他的手，朝石頭床前慢慢踱去，珍瑋去站在山洞口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