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辭而別淚沾巾

  董根生急忙追趕著說：“小燕，珍瑋今晨六點不到就啟程回家了，你跑到我那裏有什麽用啊？不屬於你的愛情何必強求呢，倒不如選擇盡快忘了他，才落得個輕鬆自在哩。請你理智點，快洗好衣服回家去。”


  小燕哪裏聽得見董根生的勸說，心急火燎地跑上樓。“咚咚咚咚砰砰砰砰”像擂鼓一樣地敲門。後樓廚房裏的梅蘭蘭正在收拾碗筷，忽聽見異樣的敲門聲，急忙跑出來問：“誰呀，像催命似的敲門，幹嘛呀？”


  這時，董根生追上來了，唉聲歎氣道：“梅蘭蘭。還不是你那寶貝女兒呀！她剛才哭著在水溝邊洗衣服，我不小心說漏了嘴，她一聽珍瑋回家了，衣服扔在水溝沿就往這裏跑來了。你去水溝邊洗衣服，裝作啥都勿曉得，我上樓去勸服你女兒，然後送她回家，行麽？”


  梅蘭蘭沉思了一下說：“也行，謝謝你了，我這就去洗衣服。”


  董根生蹬蹬蹬地跑到樓上，進房瞥見盧小燕雙膝跪在床前，頭伏在床沿嚎啕大哭，右手不停地捶打草席，兩肩有節奏地起伏著，悲痛欲絕的模樣令他不知所措，站在她身後沉默了約莫五分鍾，聽她轉入嗚咽抽泣，右手垂掛在床沿，才張嘴問:“小燕，劉珍瑋隻是個小插曲罷了，不論是愛過還是喜歡過，都該把這一頁翻過去，不必為他傷心掉淚，好好珍惜身邊的華光輝。站起來擦幹眼淚，我送你回家，好嗎？”


  小燕默不作聲，兀自抽泣不已。董根生隻好上前扶她站起來，並排坐在床沿，右手按住她的肩頭說：“小燕，華光輝是位大學畢業的正式教師，劉珍瑋是位山裏農民，他給不了你幸福安逸的生活，你不會是真的愛上了他吧？難過隻是一陣子的，過幾天就雲開日出嘍。若我是你的父親，我也不會同意你嫁給珍瑋的。生命隻有一次，緣份稍縱即逝，最適合做你伴侶的還是光輝。聽我一句勸沒錯的，抹幹淚，挺直胸，快回家去，你爹娘在等著你吃飯哩。”


  小燕轉過上半身，睜著一雙淚眼，盯著根生一字一頓地說：“董工，我是真心愛珍瑋的，而他也愛我，我渴望做他的老婆。他昨天還在這裏上班的，因何今早突然不辭而別了呢？他有沒有給你留言啊？你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根生抬眼盯著窗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說：“小燕，愛上他是你的錯，你給他的壓力實在忒大了，大得如喜馬拉雅山壓著他。若是你不愛他，他就不會這麽快回家了，至少還得留半年，待大壩和地下水庫建造的事情都完成了才回去。是你無知的愛敦促他匆忙離開，給我也來了個措手不及，好多事情都沒來得及交接。留給我的信給你哥看過了，他也是真心愛你的，正是為了愛才快刀斬亂麻，義無反顧地倉促回家，成全你與光輝的婚事，希望你得到幸福。你應該明白珍瑋的用心良苦啊！快回家去，樓下有人在喊你，仿佛是你阿哥來了。”


  根生的話音剛落，猛瞥見盧雲霄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小燕急忙出來，伸手抓住雲霄的衣袖問：“阿哥，預感告訴我，是你從中作梗數落了珍瑋一頓，想方設法趕走珍瑋，挖空心思拆散我倆，是不是啊？沒有了珍瑋，我的人生了無生趣，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你要是不想失去我這個妹妹，馬上將珍瑋家的地址給我，我要去找到他，嫁給他，不然我要去跳崖。”


  雲霄扯開小燕的手，睜大眼睛瞪著她嗔怒道：“我倒是很想棒打鴛鴦的，隻可惜沒碰見他，他便走了，白白錯過了挑撥離間的機會。說實在的是你無知的愛趕走他的，害得工地沒人監管，你還好意思問我。放著身邊愛你疼你知你懂你的人不嫁，偏要個山裏漢子，你是犯傻啦，還是得腦膜炎啦？甭在這裏跟哥耍小姑娘脾氣，天暗了，快跟哥回家吃飯去。”


  小燕呶呶嘴氣蹦蹦道：“愛無對錯，情有永遠。愛也不分有知無知的，愛了就愛了，誰也擋不住愛的腳步，快把他家的地址給我，我明早就去找他，豁出命也要找到他，不然，絕不回盧家。”


  雲霄大聲怒斥道：“休想，即便給你地址量你也找不到，甭癡心妄想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全家人不會拿你一輩子的幸福開玩笑的，乖乖地嫁給光輝得啦。”說完伸手拽緊小燕的手往外拉。


  小燕沒有力氣掙脫雲霄的手，隻得被他拖著回家。盧偉強本想發火的，見雲霄向他遞了個眼神，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小燕，快坐到桌邊來吃飯，爹有話跟你說。”


  小燕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端起母親遞給她的飯碗，悶悶不樂地坐到父親對麵去。盧偉強放下手中的筷子，直視著她嚴肅地說：“小燕，你給我聽好，我不管你愛誰，元旦無論如何都要與光輝完婚，不得違抗。”


  小燕低頭正想扒口飯，忽聽見父親這樣說，隨即放下飯碗，挺直身子站起來，睜大眼睛瞪著父親，理直氣壯地說：“爹，你與娘都是自由戀愛結的婚，二十多年過去了，時代向前發展啦，做你的女兒卻不能自由選擇自己的對象，你這人類靈魂的工程師豈非在開曆史倒車呀？我才懶得理你嘞。”


  盧偉強聽見女兒公然反抗自己，隨即站起來上前，伸手就朝小燕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小燕頓感眼冒金星，鼻子酸痛，不一會兒，鼻孔裏流出鮮紅的血來。梅蘭蘭急忙拿手巾替女兒拭幹鼻血，張嘴嗔怪道：“小燕，你這不是自討苦吃嗎？聽你爹的沒錯，甭頂撞了。到時備份風光的嫁妝，高高興興地嫁過去得啦。快吃飯，待會我和你哥要去拜訪客人的。”


  小燕在低聲飲泣，心想素來支持自己的娘也成了爹的幫腔，阿哥卻是個畏懼父親的人，況且與光輝是從小玩到大的生死之交，希望他來幫自己說話，那是瞎子點燈白費蠟嘞。而嫂子從來不管自己的死活，看來這家裏沒人支持自己了，還不如三十六計逃為上。注意拿定後，佯作乖乖狀，一聲不響地坐回去吃飯。盧偉強見女兒吃完一碗飯，臉上淚痕也抹去了，以為被他訓服了，便也不吱聲地出去了。盧雲霄見妹妹不再哭泣了，遂朝張香花揚聲道：“老婆，我和娘出去有點事，你在家帶孩子管小燕好啦。”


  小燕聽雲霄這樣說，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嗬欠連天道：“阿哥，我昨晚沒睡好，現在就想上樓休息，甭用嫂子操心哉，管好一對調皮的孩子就不錯嘞。”


  張香花不耐煩地瞪了小燕一眼道：“誰願管你啊？我帶著軍軍和佳佳回娘家清靜，免得你出點什麽事怪罪到我頭上，我可擔當不起哎。”話剛說完，軍軍和美麗就過來拉著香花的手，異口同聲地問：“娘，真的回外婆家嗎？我可要開心死嘞。不用被姑姑喊著做作業嘍。”


  香花大聲道：“是的，兄妹去洗把臉就走，眼不見心不煩，管她紅杏出牆還是白杏出牆，管她偷漢子還是盜漢子，都不關我的事。”


  盧小燕聽見嫂子話裏有話，立馬上前伸手揪住她的衣領問：“張香花，你剛才胡言亂語什麽，看我不撕破你的嘴不姓盧。”隨即將手移到她的嘴角問：“我鄭重地問你一次，你看到什麽了呢？還是聽到什麽了呀?敢當著我的麵信口雌黃，狠狠地抽你一巴掌才解恨呐。”


  張香花也不甘示弱，逼近她身邊低聲道：“小姑，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若是敢打我，我就把你見不得人的事情全捅出去，讓你沒臉見人。信不信，隨便你。”


  小燕一聽，義憤填膺道：“我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打你咋地啦。”隨即惡狠狠地搧了她一巴掌，連雲霄也來不及去阻擋。軍軍和佳佳見小姑打了自己的母親，立馬去拿來掃把打她。雲霄奪下掃把怒吼道：“香花，快帶孩子回娘家，你倆到底怎麽啦，一見麵就吵架，像火藥碰見炸彈似的。”


  香花氣不過，瞪著雲霄怒氣衝衝道：“有人發現，早上天還沒亮，她從劉珍瑋的房間裏鬼鬼祟祟地出來，躡手躡腳地回家。若不信，你當麵問她得啦。”


  小燕驚聞不亞於晴天霹靂，猶如平地一聲炸雷，嚇得目瞪口呆，暈頭轉向，倏忽轉身瘋也似地朝外猛跑。


  雲霄還在聽老婆訴說，沒顧上小燕的感受，待回過神來看小燕，卻發現小燕不見了。失聲喊道：“香花，不好了，你口不擇言闖下大禍啦。”


  “什麽大禍呀？娘碗筷收拾好了，這就去找媒婆和算命的人嘞。”梅蘭蘭跨出灶間走到大廳中間，驚訝地問。


  張香花嚇得不敢發話，盧雲霄瞪了老婆一眼，若無其事地說：“娘，沒什麽，我們可以出發了。”


  “哦，待我換件新衣服就上路，請稍等片刻吧！”蘭蘭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