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刺殺
一時間,整個房內都被淒淒切切的《漢宮秋月》所填滿。清減的琵琶聲,配上哀婉的弦樂,倒是讓趙玊的心情也沉浸了許多。
隻是,就在這琵琶曲子正進行到高潮時,趙玊突聽窗邊似傳來了一刀輕微的利器碰撞聲。可等趙玊再豎耳傾聽時,卻沒了這種聲音。
趙玊臉色漸漸變得凝重,心底暗自留了個心眼,一邊冷眼暗中觀察著附近環境。
隻是趙玊這麵色,卻讓浮雪誤會了什麽。大抵是意識到自己的彈的曲子太過淒婉,掃了這位俊美公子的興,收了最後一個音後,浮雪有些忐忑得看著她:“可是奴家的曲太悲切了?”
趙玊這才回過神來,笑道:“沒有。你彈得很好。”
浮雪依舊有些惶恐:“那,公子為何瞧上去不開心?”
趙玊正待說話,可浮雪卻突然變了臉色,慌忙站起身來,便直奔趙玊身後,驚呼道:“公子小心——”
可說時遲那時快,等趙玊慌忙也站起身來時,卻見身後不知怎的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長劍,鋒利的劍身在燭光下反射著森冷的光!
可讓趙玊最為震驚的卻是,浮雪竟擋在了她的麵前,——這,她這是打算做什麽?幫她擋劍嗎?
趙玊急忙道:“浮雪姑娘,在下不值得你為我……”
可不等趙玊將話說完,浮雪已急聲道:“公子不必說這些,浮雪,浮雪都是心甘情願的!”說及此,還轉過頭來看了趙玊一眼。
隻是這一眼卻讓趙玊心底一顫,浮雪眼底竟是飽含愛意,還帶著一抹奮不顧身的堅忍。這讓趙玊感覺很不好,總覺得自己似乎成了話本裏那些騙人感情的渣男書生。
此時前方握著劍的黑衣人開始有所動作,暴露在外頭的那雙眼睛中流露出陰狠的光。見狀,趙玊心底一沉,急忙將浮雪重重拉到一邊,這才負手站立,努力讓自己平靜地冷聲道:“敢問閣下有何貴幹?如此上門,怕不是為客之道吧?”
可那黑衣人已提著劍一步步朝著趙玊走來,一邊詭笑道:“閻王要你三更死,絕不留你到五更。姓趙的,老子也是奉命行事,你若要怪,就怪你自己非要做這出頭鳥吧!”說及此,黑衣人舉起劍,就朝著趙玊撲了過來!
趙玊大腦一片空白,卻也知要躲避,當下拉著身側的浮雪,踉踉蹌蹌得勉強躲過了這一劍,逃到了門邊上。隻是這門卻被關得甚好,一時半會竟是怎麽也抽不開這門閂,身後黑衣人一個閃身又到了他們麵前,眼看舉起森冷長劍又要重重批下,趙玊臉色慘白,下意識地將浮雪緊緊互在身下,便閉上了眼去。
可趙玊等了許久,也沒等到想象中的痛意,倒是耳邊傳來一聲聲兵器碰撞聲。
睜眼一看,隻見眼前突然又出現了一位黑衣人,長相周正,也是個麵生的,此時正在和方才那個蒙麵人廝打在一起,十分激烈。
倒是不出一會,那蒙麵人便敗下陣來,被這新來的給打成了重傷。
趙玊弄不清楚這人究竟是好是壞,也不知怎麽突然之間有人要來殺自己,可突然之間又有人要來救自己了。暗地裏一股股分辨不清楚的勢力太多,讓趙玊感覺分外頭疼。
這長相周正的黑衣人這才收了劍走到趙玊身邊,板著臉恭敬道:“公子可有受傷?”
趙玊定神,搖頭:“未曾。”
黑衣人道:“這附近還有許多殺手隱藏在暗處,我護送你離開。”
趙玊冷冷地看著他:“先告訴我,你是誰的人。”
黑衣人沉默半晌才道:“你確定要知道?”
趙玊抿著嘴,十分倔強。
黑衣人想了想,道:“在下阿九,乃是……默安居士的暗衛。”
趙玊心底一跳,——默庵居士?是她理解的那個默庵居士嗎?
都說五皇子朱長明是個閑雲野鶴的閑散人,可他在字畫上卻很有天賦,早些年曾用默庵居士的名號作了無數烈馬圖,受到文人的熱烈追捧。雖然這幾年已退隱了,可江湖依舊流傳著他的傳說。
可五皇子和趙玊向來沒有什麽交往,怎麽會,怎麽會……趙玊心中越來越疑惑,可麵上卻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依舊冷漠得看著黑衣人,讓人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黑衣人見趙玊麵容陰晴不定,急道:“公子,此事容後再說。”上前一步捏住趙玊的衣袖,“外頭還有許多殺手,此處十分危險,還請公子跟我走罷。”
趙玊自然也知此處危險,便由著黑衣人將自己拖出了房間,卻見此時房間外頭,依舊是歌舞升平一片。趙玊不由又回頭看向房間裏眼巴巴看著自己的浮雪,淚眼婆娑,卻隻是抿著嘴,一句話都沒有對她說。趙玊對黑衣人猶豫道:“那,這小丫頭呢?”
黑衣人依舊拉著趙玊往前走去,一邊道:“此處慶元春的後台極硬,那些殺手不敢在此處大開殺戒,你且放心。”
趙玊這才稍微安下心來,可也還是甩開了黑衣人拖著自己的袖子,轉身對房中的浮雪低聲道:“姑娘,在下不值得你如此。”略微停頓,從袖子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她,“這是五百兩銀票,在下無以為報,隻有用金銀俗物回報姑娘。”說罷,再也不敢再看浮雪的眼睛,趙玊終是跟著黑衣人匆匆離去。
大抵是見趙玊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黑衣人不由勸解趙玊想開些。所謂慶元春,其實正是太子在秦淮河畔設下的一個情報據點罷了。秦淮河畔內的姑娘們都是經過特殊培訓的,趙玊乃是和太子一齊前來的客人,自是貴客,所以那浮雪才會在殺手出現時,第一時間攔在趙玊麵前替她擋刀,這正是慶元春的職業素養。
趙玊雖對慶元春竟是太子的情報點而感到略微詫異,可也很快就恢複淡定。就算慶元春裏的人都是經過特殊培訓的,可趙玊自己就是女人,豈會不了解女人。方才那浮雪看向自己時的目光,分明是有幾分情義在的。原本她還想替她贖身,再買個宅院將她安置在揚州城內,可既然她是太子的人,那便沒有這個必要了。
想及此,趙玊徹底放下了,專心得跟著黑衣人離開了秦淮河畔,一路朝著前方的城內而去。
他們的逃離速度已經很快,可卻還是架不住身後刺客們的步步緊逼。身後刀劍在空中劃過的聲音,在夜色裏顯得格外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