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股肱之臣
韓琦事無巨細地問了韓勳被綁前後的情況,心中盤算了若是讓子虛閣也複製這個行動,若不能如宿衛這般大張旗鼓,需要如何做才能將人悄無聲息地綁回來,在這個時候還在想著如何提高自身的業務水平,不得不說,韓琦還真是算得上兢兢業業!
“姐,我想好了!“過了許久,終於聽不到韓琦一個勁的問題,隻在一旁邊沉思的功夫,韓勳才仿佛下定了決心說,“我會同爹去祁連山的!”
“你這性子,是得好好磨一磨!”韓琦聽到這話,手上頓了頓,才道,“你需得自己想好了,青鷂軍的苦也不是人人吃得了的,你不要到時候又任性地要回來,那我可是愛莫能助的!”
一旦入了青鷂軍,要麽訓練妥當出山,要麽屍骨長埋祁連山,從沒有什麽半途而廢的事情發生,韓琦深知韓勳並不是那等嬌生慣養的公子性格,他也隻是性格稍微跳脫了一點行事隨意了一點,但還是忍不住地擔心。
“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韓勳悶在被子裏,不服氣地道,“但你們熬得,怎知我熬不得?”
這話音剛來,殷伯離就搖著扇子從屋外走了進來。
“呦!誰熬不得了?莫不是勳兒傷勢太重了?”這調侃的語氣一點掩飾都沒有的砸了過去。
“誰傷勢重了!”韓勳立馬氣就不打一處來,明明知道其實殷伯離隻是開玩笑,還是忍不住想要蹦起來。
“嘖嘖嘖!咱們勳兒也是越發厲害了!不僅能是揚州城裏的小霸王,在這大都也差點翻雲覆雨了,你看都攀上七公主那樣的人物了!”殷伯離哪裏能饒得過他,嘴巴裏還是不停地胡謅,逗弄著韓勳。
“什麽攀附?我也不想的,好嗎?”韓勳想起那七公主就覺得是場噩夢,現在對於整個蒙族的貴女子,都隻有一個嬌蠻殘虐的印象,指了指自己的傷處,“這要是攀附上了能這樣嗎?”
韓琦和殷伯離看到他委屈巴巴的樣子,忍不住都樂了。
祁晛站在長廊內,聽到難得的歡聲笑語,嘴角也忍不住向上翹,屋內氣氛正好,插科打諢,隻是這種好氛圍也正是阻擋了自己往屋裏走的步伐,這種改變也許就是從自己當上“少主”開始的吧,站定了半響,終究還是轉身走了。
韓勳的傷勢其實並不十分嚴重,過了幾日也就好了,開始招貓逗狗地表示自己又是一名好漢,祁晛和殷伯離一直都不在府裏,韓琦倒是把該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也知道後麵些時日,父親弟弟去了祁連山之後,這幾年也是難得再見麵了,韓瑀不在身邊早就習慣了,但是韓勳此去祁連山,自己終究還是不放心的。
韓瑀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多呆了幾日,也不過是韓勳需要養傷,等到府中梁伯一旦確認無虞之後,就馬上準備啟程回去,本就是個粗人,又常年不著家,哪裏還能顧得上著姐弟倆的情深不舍。終究還是忍不住地要回西北。
“韓伯伯才來大都沒多少時日,可以多出去玩玩,再者,難得一家團聚,總可以多待些日子。”又一次陳情要走的時候,祁晛一改往日的沉默,終於說。
“在這總歸也是無事,勳兒才在這裏生了事端,還是早早離了才好,至於琦兒,她是子虛閣的理事,職責所在,理應殫精竭力才是,如今祁府也是舉步維艱,這點天倫之樂還是待大事安定再享用為好!”韓瑀正襟危坐,他這一輩子,為祁家所累且並不以為懼,在他心中,這才是他人生的唯一了卻,兒女情長,這類的情感,早就被掩藏起來,不知道扔在那個犄角旮旯裏,現在讓他翻出來,做一副父慈子孝的畫麵,他真心做不到。
“韓伯伯,你說的都對,但這西北的事情,急也並不在於這一兩日,不用這麽急著回去!”這一日早晨,這個其樂融融的早晨,好不容易聚起來的人在花廳吃早飯,本是一個難得地眾人安逸時刻,卻為了這個事情神色晦暗,連忙出來打圓場。
韓琦心中雖然不舒服,但是也不好說什麽,韓勳倒像是早就預料到這些一樣,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爹爹說得沒錯,我這些時日傷早就好了,在多呆下去,又怕惹出什麽事端,還是早早去祁連山學了本事再說。”
這次事情帶給韓勳的衝擊太大了,他之前一直都在揚州府肆無忌憚,等這兩年,韓琦回來之後,又跟著韓琦在江湖上行走,但是從來都沒有吃過這麽大的虧,尤其還是在一個女子手上。
韓勳越發覺得懊惱,這對他而言,簡直就是“如恥大辱”,而且因為這個女子的地位也是貴不可言,自己可能連個複仇的機會都沒有了,韓勳在揚州小霸王做慣了,一向講究的是睚眥必報!但這個態度也隻得對著著權勢滔天的公主例外,這一切還是透著窩屈。
況且,事情似乎解決了,但是怎麽就讓自己全身而退的,不管是自家姐姐還是少主都未曾提起一點,自己更是不會主動問了,但偶爾想起那日他在女子宮中發的毒誓,自己就對整個大都都不寒而栗,還是走吧,祁連山那邊雖然是個不毛之地,但這個大都,他是一刻也呆不下了。兩害相交取其輕,韓勳早就想好了。
“也罷,既然勳兒已經決定了,還是讓他們趕緊走吧!”現在唯一的女子一錘定音,“這兩日我也已經將勳兒的細軟衣飾都收好了,你且過去,後麵若是短了什麽,再讓人捎話回來……隻不過青鷂軍軍紀森嚴,你過去了,可不能再跟之前那樣胡鬧了!”
“知道了,姐!”韓勳聽到姐姐的再一次囑咐,勉強擠了個笑模樣,寬著她的心,“你就放心吧,我好歹也是跟著你四海飄搖過的人啊,肯定能照顧好自己,全須全尾地回來,順變習得一身武藝,出來之後就可以拳打西山猛虎,腳踏四海蛟龍,你說這痛快不痛快?”
這一席話逗得桌上諸位都是笑意盈盈,當下就商定好翌日早晨就送韓氏父子離京。
韓勳走後為多久,韓琦也就準備妥當,送自家的“少夫人”昭榮縣主回揚州,也不知道為何,之前聽到要去南方時,反應異常激烈的鮑菁華這次確認要被送回去,居然安安靜靜地接受了,更匪夷所思地是高高興興地收拾起行囊,坐出一副隨時可以出發的樣子。
“事有反常必有妖!”殷伯離不止一次地在韓琦麵前念叨,“要不,你跟少主說一下,讓我跟你一起護送夫人回去?畢竟現在韓勳也不在了,若是多一個人,路上也多一份照應啊!”
“你就算了吧!莫不是又惦記著你吟風台的如花美眷了吧?”韓琦不耐煩地戳穿了殷伯離的心思,“再不說,無影門擅長地本是跟蹤偵查,打探消息,可不是押鏢護送。”
如今祁府的艱難可是清楚明晰的,若不是如斯艱難,祁晛也萬萬不會到這大都來娶這麽一位縣主,也不會攀上這郡平王府後麵的勢力,更不會現在就明晃晃地牽扯到蒙汗的朝政之中去了這真是給祁家立了一個尤其危險的靶子。
“這其實也是少主的意思,他終究還是不放心啊!”殷伯離歎了口氣,祁府的一大攤子事,又豈是自己可以置喙的?子虛閣還好,無影門在前幾年的時候可是元氣大傷,傳到自己手上,有一大半的飛鳶或死或傷,都是用不得的,好不容易,青鷂軍中又輸送了不少,可是均是初出茅廬,稚氣得狠,少不得自己親力親為地去滿滿鋪實,到現在才敢說大都城中,各府各衙沒有探不到的消息,隻是到了蒙汗皇城大內,這海口誇了也沒有用。
一來是真的沒有那種特別厲害的可用之人潛入其中,二則是,最近幾年,宿衛大清,現在統統歸宣讓王元博奇管轄,這元博奇可不是個簡單的閑散王爺,原先在軍中當值,卻將所轄軍職上下調教得如同鐵桶一般,故此在軍中威望甚篤,後來又將其調回廟堂,又因政見清明,為人公正,又在朝中集結了不少黨羽,本來這麽一個妙人就是“武能騎馬定乾坤,文能提筆安天下”的朝中股肱之臣。
可壞就壞在他又是先汗遺孤,目前朝華宮娘娘的長子,本就是蒙汗所最不希望的將來繼承大統的人選,現在又有如此能耐,怎會讓其安生,幾番打壓下來,不僅散了黨羽,這官職也是明升實降,將其原來禦史台的職務直接升至三公之首,卻也隻把樞密院的小小的宮禁宿衛扔了出來。
這一番動作,徹底讓朝堂貴胄知曉了當前蒙汗的心思和態度,這風靡一時的宣讓王如今才沉寂下來,於是更加的發憤圖強,這兩年把自己在軍中的曆練拿出來,一門心思的管將起來,這麽一來,別說探聽皇城消息,隻要不被抓住就謝天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