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買株還珠
“你這個小子倒是乖覺,這麽聰明,想必也能猜到這是哪裏了?”華服女子絲毫不為之所動,手中的鞭子捏得更緊了,滿意地看著韓勳眼睛中瞬間閃出的警惕和不甘心,“這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所在,是個汙穢肮髒的地方,我把你放了,將來你還肯乖乖回來?”
說著一鞭子就直直地抽了過來,沒有絲毫猶豫地打到了韓勳的脊背上。“我看你嘴巴甚是厲害,之前肯定也是哄騙了不少姑娘吧,隻是本宮是那尋常女子嗎?這一鞭子正是教訓你說話不盡不實!”
韓勳緊咬著牙關,隻是哼了一聲。
並沒有聽到意料中的慘叫,女子挑了挑眉頭,但也並沒有打算放過,複又準備再補抽幾鞭子。
此華服女子正是當朝蒙汗的七公主,也是朝華宮娘娘與蒙汗的女兒,因為母親的受寵,在這個皇宮中一直地位超然,恩寵頗濃,雖說有點攪蠻任性但還隻是屬於小女子的撒嬌,但自從上次高麗來請求賜婚之後,差點要遠嫁他鄉,性情大變,變動更加乖僻暴戾。
“公主,宣讓王來了!”外麵有了動靜,一個尖銳的男人聲音在外麵傳了過來。“正在花廳等您過去!”
“大哥怎麽來了?”七公主與宣讓王是同母異父的兄妹,關係甚篤,而且這次自己能夠解困,這位兄長也是出力不少,現在對於元博奇也是頗為依賴。聽到下人回稟,立馬打算過去。
“你且在這等一等,本宮待會再回來!”收了鞭子便出去了。
韓勳聽到她走出去,這才鬆了一口氣,這背上正是火辣辣地疼,顧不得什麽,連忙開始掙脫,無奈這綁人拿自己的應該都是老手,打的都是節扣,越掙紮越緊,根本就掙脫不開,自己倒是出了一腦門子的汗,吾命休矣!韓勳呼了口氣,放棄了掙紮,倒在了一邊,徹底開始反省。
“大哥來我宮裏可有什麽事情不曾?”七公主匆匆趕到時,元博奇正在盯著花廳裏一株剛摘下來插在白玉壺中的紅梅發呆。
“沒什麽大事,隻是聽說今日你在街上被一個豎子給冒犯了,特地過來看看!”元博奇看著自己的妹妹一身戾氣的樣子,心中並不歡喜,隻是淡淡然地問。
“沒什麽?我已經吩咐宿衛將那人捉了過來!”七公主絲毫不以為意地道。
“哦!你吩咐宿衛將他綁了?”元博奇聽到此處,特地多問一句,“那果然是確有其事!”
“怎麽了?有什麽不妥嗎?”七公主這才聽出了言外之音,蹙著眉問。
“你也知道蒙汗前幾日因為宿衛私自出宮的事對我大為不滿,雖然我已經解釋清楚,但難保不對我心生芥蒂,”元博奇沉吟了一下,“此前高麗前來求娶之事,我暗自籌謀,就怕你今日讓宿衛抓人之事被有心之人爆出來,到時候有生別的事端,畢竟我管著京中宿衛也是他們的一塊心病!”
“大哥所言極是,是我今日太過於任性了!”七公主聽了,聯想到之前的事情,放覺得自己魯莽,心中也是大為後悔,雖然覺得元博奇太過於大驚小怪,但這個檔口,也不敢真的甩臉子,畢竟在整個朝堂之上,朝華宮目前能依仗的也隻是元博奇這個宣讓王。
元暻康被自己的母後保護得太好了,根本就不足以抗擊這朝堂瞬息萬變的局勢變遷,在加上本人就有點書呆子氣,就拿這次自己差點要遠嫁來說吧,他知道了也著急不舍,但是讓他出主意,他也隻能唯唯諾諾地表示願意去求父汗,求而不成,也隻能跑回來安慰自己聽天由命!
自己是天之驕女,怎麽能被“命”這個詞給困住,然後就這麽把自己發到那麽遠的一個荒蠻之地去!雖說是自己親生哥哥,但是七公主壓根不太看得上他。現在,若是自己的任性導致元博奇有點什麽閃失,這就相當於一座靠山倒了,少不得還得連累自己。
“我也知道,你如今在宮中的日子不好過,等過些時日,事情也過去了,我就去求母後,待到春日來了,正是草長鶯飛,我就帶你去科爾沁去圍獵,好好散散心,如今也隻得委屈妹妹了!”元博奇又指了指花廳中的白玉壺道,“你這紅梅雖開得不錯,但我府上新得了一盆漳州水仙,葉片青翠,花香撲鼻,待會著人給你總過來!這一紅一白倒也是顯得相得益彰啊!”
“那就多謝大哥了,隻是我這怎麽能勞動哥哥的人送過來呢?待會我讓奴才跟著哥哥回去取就是了!”七公主揚聲到,“齊格!”
“奴才在。”屋外有人站定伺候著,正是七公主的心腹。
你帶著剛剛在屋裏受罰的奴才一起去大哥府上去取花,小心著點!”裏麵的聲音大聲吩咐道。
韓勳還在屋中不甘心的苦苦掙紮,正忙得滿腦門一頭汗的時候,房門開了,一個太監打扮的男人進來,“甭掙紮了,何苦來呢?惹了這麽大的禍……”搖著腦袋給了韓勳一個手刀,確保其再次昏過去之後,才幫他把腳上的繩索解開,讓人扶著出去。
“爺,就直接送到祁府嗎?”出來宮門,回王府的路上,弘吉跟自家主子再次確認,“不先送回郡平王府嗎?”前幾日還聽聞,祁府將昭榮縣主的一位貼身陪嫁丫鬟給送回王府了,這事鬧得還不算小,也算是打了王府麵子,若是現在講韓勳送至王府,再有郡平王府去處置豈不更好。
“送到祁府去吧!”元博奇看了一眼還子啊昏迷之中,被兩個人架起來的韓勳,對於最近祁府與郡平王府的爭端,自己當然是略有耳聞,隻是他目前並不想摻和其中,郡平王府也好,祁府也罷,對他而言,都是一樣的。
弘吉也就不再廢話了,雖然他有時候並不能猜透自己主子的心思,但是在執行能力上無人可及吩咐了人駕著車直接送走韓勳了,又派人領著齊格回府搬了花又送了回來。
韓勳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翌日中午了。
看著自己房間熟悉的擺設,他差點以為前兩日的遭遇隻是自己做了一場夢而已,隻是自己轉身的時候,“呲!”身上的鞭子痕跡提醒自己,之前的一切發生得真實有效,他確確實實被一個小丫頭所辱了,雖然這個小丫頭不是一般人。
“臭小子,醒了?”韓琦剛剛從外麵回來,昨日看到韓勳被人平安送回來之後,就安心去處理了分堂事務,現在才得空過來看他,一進門就聽見韓勳吱哇亂叫。
“姐!”可算是看見親人了,韓勳顧不得身上的傷,就要撲過來,但又同時看到了韓琦冷若冰霜的樣子,又頓了下來,瞬間覺得滿腹的委屈。
韓琦根本就不願意多言,抬著眸冷冷地看了眼,這才端著手中的盤子,上門排著各色的藥罐,走到了跟前。
“姐!”韓勳更是越發討好,使出了畢生的絕學那委屈的聲音配上可憐巴巴的眼神,但也是打動不了韓琦。“我是真的知道錯了,你別不理我啊!”
“你且說說看你!恃強鬥狠多少次了?我又跟你耳提麵命多少回了?這裏是大都,天子腳下,這裏不是揚州府,是你可以放肆發狠的地方嗎?就不能收了你那霸王脾性?今日得罪了公主,若不是少主去求了宣讓王,你怎麽能這麽全須全尾地回來?”
“我這不也得了教訓了嗎?你看著鞭子抽的!”韓勳也不敢多言了,隻能喃喃道,“我看著蒙族的女子個個都是彪悍異常,這混不講理的勁兒真的一脈相承!”
“你要是真知道才好!”聽了韓勳的抱怨,韓琦想要說點什麽,但也覺得了然無也趣,也就罷了,不願意再深究,看到他那個樣子,“你也知道她們不好惹?以後還不躲著點?再說,這一鞭子你就受不起了?虧得好意思說自己是條漢子。”
“行了,行了!我可是得了教訓了,這大都我肯定是待不下去了,揚州看樣子我也回不去了,我還是乖乖地隨著爹爹去祁連山,省得老在你眼皮子底下轉悠,招你煩!”韓勳其實早就做了打算,隻是這次之事也算不得他自己去招惹的,現在受了傷,韓琦還這麽個態度,自己無辜可憐裝得也並沒有十分效果,現下頹然。
“是招人煩,但你也要先把傷養好了!”韓琦才不理會小孩子的酸話,隻是把盤子輕輕地擺放在床邊的塌上,又端了藥汁過去,“趕緊吃藥!這都是梁伯剛剛幫你熬好的,趁著藥性剛好,吃了奏效。”待到韓勳將藥吃幹淨了,才遞了蜜餞。
“姐,我又不是小孩子裏,還拿這玩意來哄我!”韓勳見了,就知道自家姐姐心裏早就不怪他了,咧著嘴笑道。“姐,我自己能上藥,用不著你!”
“成了吧!你就不呀逞強了,你回來之後,我就已經查看過你的傷勢了,咱們習武之人,哪有那麽多扭扭捏捏的!”韓琦給他把藥上好了,幸而七公主使的隻是蠻力,看著挺厲害,其實抽的時候已經在空中卸力不少,當時抽下來也隻是疼而已,根本不深,更並未傷其筋骨,而今回來之後,用府裏特製的金瘡藥上過之後,現在一夜過了已經結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