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賭上小袈裟
“若不是太後吩咐戚國舅設局,我也不會發現他們竟然敢將無尤方丈扣在這裏,扣在這京兆尹少尹的府衙中。”雪雙盤算著守衛們輪班的時辰,還要再等上一盞茶的功夫,才可方便行動,便接著說。
“李丞相一次次去京兆尹討不著正主,任他想破頭也想不到自己被皇帝擺了一道。”
應織初雙手抱膝,望著那月色,亦不知在想些什麽。
“姑娘,你說救出無尤大師……就能救大人一命麽?”雪雙仍是不信。
應織初輕聲開口:“是呀,因為隻有他知道那幅畫真實的含義吧。瞧這外麵興師動眾的陣仗,恐怕他到現在還在死守不說……若你家大人能早於皇帝拿到這個秘密,想來太後也不會太過趕盡殺絕吧。”
“畢竟你也知道這個秘密,對她意味著什麽。”應織初看了雪雙一眼。
雪雙不由追問:“姑娘,你怎麽會知道此事?大人他不應該會告訴你的。”
“猜的呀。”應織初騰出隻手托腮,慢悠悠道,“一個甚愛權勢,尊貴無比的貴人,卻舍得差遣自己的愛將放下銀鞭閣重要事務,長出離國半年之久而空手歸,一不為和親議事,二不為收買人心。”
“真的是好生奇怪。甚至,她這次遷怒你家大人,不覺得很莫名其妙麽?”
“應該是有很執念的東西,才讓她這麽近於狂躁吧。”
“這個東西,無關權勢,無關利益。我也是猜了很久,才猜到了……估計很多人都被她至高無上的儀態鎮住了,忘了她也是個女人,也是個母親。”應織初隱隱歎氣,想起了自己未見一麵的生母。
還有那隻有幾日相處的生父鄔侯爺……
當初她冒著梁父的反對,以著奏樂助興的名義入了侯府,見到了那個男人……
甚至多逗留的那幾日,讓她的名聲一落千丈。
一瞬間成了整個俞都的笑柄。
可那幾日,她真的很快樂。
少女輕歎口氣,眉眼無礙。
雪雙聞言,低落道:“大人不過是戚府的養子。太後她自然……沒想大人真的淩駕於戚家之上,隻不過大人一向忠誠,辦事漂亮,太後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實在沒想到,這次竟然因為一幅畫,一件親事,便鬧到這步田地。”
應織初耳尖一動,聽到微微不和諧的風聲夾雜著衣料摩擦聲。
她登時將雪雙撲倒在簷上,輕噓一聲示意女子別動。
“姑娘,怎麽?”雪雙眼裏含著驚奇。
應織初長發擦過瓦片,微微側頭遠望,含糊道:“你沒想到的,你家大人或許早就料到了。”
“咦,有人先我們一步哎。”
她說完,便鬆開壓製雪雙的手,秀眉輕挑。
是一種想笑卻笑不出的神情。
雪雙詫異起身,順著望去,亦是張大嘴巴。
“有勞魏大人了,這麽晚了還打擾您休息。”
“不礙事,既然是您親來,自然是皇上的意思,可是這大師真的不是一般嘴硬。這不自皇上下令,已有十日之久了,哪怕是不吃不喝他也沒服過軟的。”魏赴度披著衣裳,微微貼近男子,小聲道,“皇上是說過不給他飯吃,可我也不敢真拿一具死屍交旨啊,這不兩三日便偷著送點吃食,吃是吃了,可別的話……唉,也不知道您來管不管用。”
“哦,看來魏大人碰了不少釘子啊。”男子輕笑。
魏赴度亦是搖頭苦笑,“這可是金鍾寺的方丈啊,他講經說道可謂天下聞名,連太後娘娘的頭疾也隻有他治得了,我那三兩嘴皮子功夫哪裏是對手呀。實不相瞞,這活兒我是真不想接,可皇上這次是動了真格了,咱們這做臣子的也隻有效命的份兒。”
魏赴度拍拍男子肩膀,“驚塵大人,有勞你了。”
男子亦是回笑點頭,便側身去敲房門。
三聲落後,自主推開房門。
魏赴度見人進去,又叮囑著守衛們守好,便打著哈欠離開了。
暗衛是直聽令於皇上的,他也沒什麽好起疑的。
隻是不知道,皇上又下了什麽旨意呢
算了算了,不想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姑娘,這人可是那個暗衛?”雪雙顫聲問道。
他不是不來麽,怎麽又?
應織初亦是微微呆怔,“驚塵他來做什麽?莫非皇上交代了什麽任務……”
二人相視,皆是疑惑不解。
……
無尤撚著佛串,蒼白的麵色從容鎮定。
驚塵空手立在他近前,看著這老和尚念經的模樣,嘴角慢慢勾起。
“無尤方丈,你可真是沉得住氣呀。”
“阿彌陀佛,施主是……”無尤抬頭詢問。
“暗衛?嗬,身份這東西,我從來都不在乎。”男子隨意地坐在老者身前,開門見山道,“說說吧,《山水知女圖》裏直指的是什麽地方?”
“老衲……不知施主話中何意。”
“嘖,出家人不打誑語的,方丈大師。不然,我換種問法,太後的女兒下落到底在哪?”驚塵平靜著麵色接近他,語氣飄渺。
無尤眼裏閃過震驚,“你!你怎麽知道!”
“這有什麽,十幾年的一樁舊事,用心查查就行。大師想不想告訴我呢?”
“阿彌陀佛。”
“嗬,我自然知道你嘴硬。連皇上都敢得罪,是想帶著這個秘密直接入黃泉吧?”
無尤默聲撚著佛串。
“不過,你死了金鍾寺還有你弟子,你自然不擔心。可惜呀,你死了戚涼爭也就大限將至了。”
“戚大人?”無尤搖頭,“不會的,我若死了,皇上便不會再為難戚大人。”
“無尤大師,我忘了告訴你,我來時便見到了太後身旁的近人,亦是在附近埋伏。換句話說,太後她早知您在這兒了,為什麽她不下令救你呢?”
“老衲偷畫有罪,與太後無關,不值得太後行包庇之舉。”
“你是小瞧了你,還是小瞧了太後呢?她不是不想救你,她是不想救一個啞巴。”
無尤一臉不解,顯然關押在這兒數日,他什麽都是不知曉的。
“你不明白麽?太後並不是畏懼皇上不敢動手,而是皇上所問之事,亦是她想知曉之事呀。”
“她在等,等你鬆口,等皇上動手,她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老衲,可以守中不言。”無尤垂眸道。
驚塵搖頭嘖嘖道:“你這招對付小皇帝有用,多付太後嘛還差點火候,沒人比她更了解你的用意,所以呀,她已走了第一步棋,便是戚涼爭的生死。”
“!”無尤花白眉毛微微攏起。
“若戚涼爭的安危威脅不到你,那下一步會是什麽呢?你覺得……會不會是那群小袈裟呢?”驚塵接近他道。
無尤沉著的眸子,“閣下究竟是誰?”
“哦?”驚塵挑眸,似笑非笑。
待到房簷上吹了一陣冷風,應織初突然一激靈。
“姑娘,你冷了嗎?”雪雙說完,便想去搓女子的涼手。
“雪雙,快引開他們!”應織初側眸,厲聲道,“此人不是驚塵!”
“什麽姑娘,你什麽意思?!”
“易容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