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看病要加五壇酒
雪雙捧了幹淨衣物回到客房外,猶豫了兩下,輕聲道“姑娘,我能進去嗎?”
她等了幾息,未聽到裏麵有響動,以為應織初沒聽見,騰出右手要去敲房門。
細手剛要貼合上去,門縫微微拉開。
吱——
應織初仍穿著今早的那身衣裙,發絲攏濕垂下,她小臉暈紅,清亮眸子看著來人。
“我剛才在穿衣,沒聽見你講話。”少女騰開門口的地方,淡淡解釋。
“哦,我以為姑娘洗澡暈過去了,”雪雙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捧著衣物到應織初眼前,貼心道“這是奴婢前兩天去成衣店特意定製的,都是按著姑娘的尺寸做的,姑娘想先試哪一件?”
應織初掃了一眼,目露讚許,“都不錯,雪雙有心了。”
“這不算什麽的,奴婢本就是下人,做這些事是應該的,姑娘你餓壞了吧,奴婢還給你熬好了粥,姑娘用點吧?”她笑嫣如花道。
“我有些乏了。”應織初揉著額角,歉意道“想先睡一覺。”
“哎呀,姑娘你臉色好紅啊,是不是昨晚在南信王府……受了寒啊!”
雪雙輕呼完,緊忙放下衣物,將少女扶到床榻。
應織初想掙開她,卻架不住丫鬟力氣太大,隻好順從。
“姑娘,你先睡會兒。”雪雙替她掩好錦被。
應織初含糊應一聲,便閉上了眸子。
她拽過被子遮好全身,仿若怕冷一般,耳朵細細聽著動靜。
直到丫鬟重新掩上了門,她才漸漸睜開眸子。
手指下意識觸摸到後背上,秀眉隨之一蹙,雖已感受不到疼痛,但是那些鞭痕還是留下了。
當時在紫月閣,她盛怒下用銀針傷了他,他便派人將她扔去了饒雲城,甚至還逼著她吞下那些濃紫的湯藥。
“寒無衣,……你且等著,新仇舊怨,我怎麽會放過你呢?”
她手指微微用力,在錦被上留下深淺抓痕。
少女發泄掉心裏那點怨氣,眼皮漸沉,不一會兒便闔著眸子睡了過去,這一睡便是大半天過去了。
……
夕陽漸沉,落輝布撒在庭院簷下,書案上的擺物投下淡淡的影兒。
戚涼爭單手捧著書卷,細細默讀。
身旁坐的翁先生卻沒好臉色地看著他,又補充了一句。
“我再說一遍,除了你,誰的病我也不給治!”
“嗬~”戚涼爭不以為意地撇撇嘴,隨手翻了一頁。
見他這德行,翁先生氣惱問道,“你派人去六文巷請我,結果就是為了誆老頭子我給別人治病嗎?你屬下明明跟我說是你身子不舒服……”
“是我的主意。”他飄了一句,“不這樣說,能請動您老人家麽?”
“臭小子,你倒是清楚怎麽忽悠我!把手拿來,我替你把把脈,你這臉色還有人樣麽?你是不是又不聽話,跟別人動武了?我說過了,你有隱傷在身,強行用武……”
“梁仁敘的女兒,你看不看?”戚涼爭打斷他的絮叨,直言道。
翁先生先是一愣,後回神道“你說梁貞?她居然沒死……你要我給她看病?不看!別說是梁貞,就是梁仁敘死而複生求我給他治病,我也是不看。”
“隻是把個平安脈罷了,你何必這般小氣。”
翁先生捋著胡須,眯眼道“你小子別給我來一套,別的不提,為著你我就不能給她把脈,她當初是怎麽傷你的,你忘了?若不是她,你現在至於隻剩一個虛殼子麽,幸好頂著鷹衛統領的名頭沒人敢惹你,若不是那些鷹衛賣命暗護著你,你小子早被人暗殺一百次了……”
戚涼爭長眉一展,微微湊近他,“老頭,說吧,什麽條件?”
“嗬,你以為我倚老賣老,故意捉弄你呢是麽?老夫我說不看就不看,天下大夫多的是,你願意請誰就請誰!”說罷長袖一甩,氣鼓鼓朝門口走去。
戚涼爭挑眉觀他,默然不語。
翁先生在左腳即要踏出門檻之際,輕咳道“你……你怎麽不留我啊?”
“我留你做什麽,翁先生是我能留得住的麽?想走就走。”戚涼爭投回給他一個深笑,高深莫測。
“你……你不會在外麵埋伏了人,等著暗算我吧。”翁先生老臉一凝,目光猶疑。
“我也記不得了,不然先生走一個試試?”他似笑非笑,將書卷放下,仿若已有了把握。
老頭一跺腳,氣呼道“臭小子,你就吃準了老夫心疼你這病樣舍不得走是吧?我若現在走了,不出三日你便要躺在床上了。”
戚涼爭起身朝他走來,二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少年抬起手指狠狠拽起老者長須,商量道“翁先生,戚府酒窖的好酒隨便你搬,這個條件可不可?”
“嘶,你給我鬆開,你要我老命是嗎?”
“去不去?”戚涼爭手上又是一用力。
“呼,呼,你氣死我了!我去還不行嗎?”
話音一落,少年含笑收手。
老者挽救地捧著下巴,趁火打劫道“我要五大壇,你不許反悔!”
“當然。”
“哼!”老者氣哼一聲,才心安地抬步邁出房門,這下不用害怕中這小子詭計了。
戚涼爭嘴角微勾,慢慢跟在他身後。
外院的書房距離內院沒多遠,二人趕到時,客房門仍然緊緊閉合。
“這……不方便吧?”翁先生不懷好意地看戚涼爭一眼。
少年隻作聽不見,五指輕推,房門開合。
“臭小子,女子閨閣怎能隨便進入……”
戚涼爭瞥了房內一眼,回身叮囑道“進來吧,你年紀大走路盡量輕些,別吵醒她了。”
“你個見色"忘義的小東西,行行行,老夫都依你,老夫還是頭一次看個病跟做賊似的,哼!”
戚涼爭若有若無應了一聲,人已停立在床前。
少女酣睡的麵容,嬌美中帶著純淨。
他忍不住挑眉。
翁先生打量他一眼,輕咳兩聲,才故作深沉道“帕子給我,老夫可不想臨老落個壞名聲。”
戚涼爭心底嘁笑,掏出月白絲帕扔給老者。
老者將帕子搭在少女皓腕上,手指搭在絲帕上診脈。
戚涼爭側立在旁,盯著少女沉睡的麵容,眸中冷光微微柔和。
“臭小子?”翁先生驀地回頭看他,目光變得複雜。
“嘖,你還要再加幾壇美酒?”戚涼爭好笑看他。
翁先生收回帕子,將少女皓腕輕輕掩上,搖頭道。
“這姑娘,已身中劇毒。”
“你說什麽?”戚涼爭嗓音瞬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