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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如此買賣

  年輕男子沒有想到他眼中的小姑娘身手如此隻好,當那個小姑娘一腳踹過來的時候他本能的從身後抽出以精鋼打造的折扇擋住,於是那一腳終於沒有落到實處,但是他腿一軟單膝跪在了泥沼裏。


  他感覺自己的膝蓋可能已經碎了,抬眸就見小姑娘沁著冰蒙著霜的眼眸裏翻騰的陰雲,心裏忍不住一寒,厲聲高喊呼叫救兵。


  “莫霜、莫雪。”


  他話音一落,兩道鶻鳥一樣的身影悄無聲息的落到了謝泠焉兩側,冰冷的刀鋒一前一後轉眼已經貼上了謝泠焉的身體。


  李愔站在撐傘站在屋簷下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一切,他不擔心謝泠焉的安危,不論修為單就身手而言謝泠焉算是頂尖的。


  清都山上五年光景他曾無數次的看過謝泠焉與蘇霍的比試,每每蘇霍被揍得鼻青臉腫時他就拖著自己和他一同到後山去祈求老天開眼收了謝泠焉的神通。


  而自己每每被謝泠焉揍得鼻青臉腫時候則希望老天讓他家師父的身手能停滯不前、再無精益,這時候蘇霍就會安慰他讓他老實練功,即便謝泠焉這輩子的武功都無所增益也已經是世間少有的高手了。


  李愔看著謝泠焉遊刃有餘的遊走在三人之間,嘴角揚起一抹溫和的笑。


  他不擔心謝泠焉的安慰,他擔心的是這個看起來頗有些實力的紈絝子弟的身份。


  江南春深,花草繁茂,誰知道哪個角落裏藏著毒蛇猛獸呢。


  “停!”


  跳脫了戰鬥範圍的錦繡紈絝子弟在侍衛的擁護下插著腰氣喘籲籲的指了指被他兩個暗衛持刀包圍的謝泠焉。


  “我們還是換個方式吧,給本公子拿銀票來。”


  他長臂一揮,屬下的人已經奉上一疊厚厚的銀票,謝泠焉看著對方囂張的臉忍不住皺了皺眉,頓時覺得手癢。


  李愔轉動著手中的傘柄低聲的笑了一下,要麽用武力鎮壓你,要麽用錢砸死你,果然是金陵紈絝子弟的作風,可惜遇上的偏偏是謝泠焉,可惜此地偏偏是妖魔群聚的鬼市。


  李愔看著紈絝子弟的下屬把店鋪老板從虛掩著的店門後抓出來頗為囂張的把銀票丟到他臉上的時候幽幽的搖了搖頭。


  錦衣華服的男子插著腰,看著店鋪老板手忙腳亂的撿銀票。“喂,你那盒子裏的東西我要了,這些錢夠嗎?”


  “夠,夠,夠。”老板點頭哈腰的說道:“謝公子,謝公子,但是……”


  男子的眼睛微微一眯,原本情深似水的眸子倏然變得陰沉冷漠。


  小老頭一樣的老板蜷縮著肩膀,像是怕極了,弓著手說道:“但是鬼市的規矩是來者是客,我們尊重每一位貴客,所以不參與各位貴客之間的事情。”


  老板在眾人的目光的盯視下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惴惴不安的摩挲著雙手說道:“各位要是看上了同一件商品呢,不妨在前麵的無咎閣率先付款,三個時辰內哪位能從鬼市安全離開這東西就歸哪位所有。”


  哼,這世間還有這麽做生意的。


  果真是其心不良,歹毒的很!


  李愔摩挲著傘柄冷笑,這裏不虧是鬼市。


  雙方都此處交了錢,無論是哪一方得手他們都不虧,重要的是如果哪一方不幸死在鬼市裏,大約也不會有人去那個什麽無咎閣討要預先付出的錢財吧。


  “哈哈,原來鬼市是這麽做生意的,好玩。”


  錦衣華服的男子雙手環胸笑眯眯的看向謝泠焉,看著這個冷雨中無甚表情,但是長相不俗的女子揚唇一笑。“小姑娘,要玩嗎?”


  師父,不要吧?


  李愔腳尖一點來到謝泠焉身邊,一掌扣住了她消瘦的肩膀,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師父,小心有詐。”


  謝泠焉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一臉猥瑣的店鋪老板,沉思了片刻後抬眸看著李愔說道:“可是我想要無情絲。”


  李愔的喉嚨一動卻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語,盡管這明擺著就是一個充滿危險的陷阱,但是麵對謝泠焉那清澈中帶著一絲渴望的眼神他就覺得哪怕有再多的危險他都願意去趟。


  李愔鬆開她的肩膀輕聲說道:“那我去付錢。”


  不就是玩弄心機、逞凶鬥狠嗎?

  怕什麽?

  他負責前者,謝泠焉擅長後者,在這個鬼神出沒的地方誰吃了誰還不一定呢?


  李愔看著店鋪老板冷聲問道:“什麽玩法?”


  那老板嘿嘿一笑,說道:“簡單,區區把諸位看上的東西放在咱們鬼市無咎閣的日冕上,無論你用什麽方法,什麽手段隻要三個時辰內拿到東西離開鬼市就算贏,此物以後全憑勝者做主,天地妖魔皆可為證。”


  李愔冷笑了一聲,自袖袋掏出一錠金子扔給了他。“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


  那老板握著金子用力的咬了一口,腆著一張老臉嘿嘿的笑了。“得嘞!”


  老板自謝泠焉手中接過無情絲,掂著小腳在眾人前帶路一路飛奔到無咎閣。


  傳說中的鬼市無咎閣是一個破敗的小院,院子裏有一顆枯黃的樹,樹上一片鮮活的葉子都沒有,蒼老的樹幹上到處都覆蓋著蠟黃的粘液,偶爾能看到被粘液裹挾的蟲子,舒展著身軀或者掙紮身體被困死的畫麵。樹下一塊布滿青苔的日晷,圓形的巨大石塊邊緣是斑駁的“子醜寅卯”等字樣。


  小老頭一樣的店鋪老板匆匆的鑽進了無咎閣的正房裏,透過黑咕隆咚的房門能看到他踮著腳趴在高聳的櫃台和裏麵看不見臉孔的人在嘀咕著些什麽,然而卻沒有一個人跟著他走進那間房子。


  來鬼市的各路妖魔鬼怪不管懷著怎樣的目的都隻會在街道上遊逛,看到需要的東西把錢扔進店門就走,誰也不願意到那一扇扇漆黑的門裏一探究竟,畢竟沒有人知道那門後隱藏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曾經有不知深淺的人貿然闖進去過,才一隻腳踏進某家店鋪的門檻就被門後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鬼東西咬掉了半個腦袋,剩下的滾燙的腦仁就豆腐一樣的飛濺到了鬼市的泥沼裏。


  無論是人、還是妖命總歸隻有一條,何苦來哉?


  然而這時候的李愔關心的焦點卻不在這些東西上,他正忙著壓低傘柄,以帕捂住謝泠焉的口鼻,因為他清楚的察覺到謝泠焉在踏進無咎閣這個鬼地方的時候臉色明顯蒼白了許多。


  謝泠焉一掙紮,他就毫不客氣的用力壓製,冷聲說道:“師父,不要亂動。”


  那語氣裏莫名有一絲教人心悸的堅定。


  謝泠焉心裏想著的是那團無情絲,為了那個寶貝也就懶得和李愔計較,一把躲過他手中的帕子捂住自己的鼻子後深深吸了口氣,依稀能感覺到對麵傳來測充滿探究的目光,而這時李愔已將轉悠著手中的傘柄擋在了她身前。


  謝泠焉一愣,默默的看著她家徒弟越漸高大挺拔的背影發呆,從前她隱約知道不能把李愔當尋常小孩子看待,但是什麽時候她家徒弟已經成長到能擋在她身前為她阻擋他認為的危險了?

  對麵那道探究的目光收斂了,謝泠焉看著李愔從容的背影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是因為李愔那人才不敢再放肆下去。


  果然是李掣奚的後人,和他一樣有著天生的威懾力。


  無咎閣破敗的院子裏雙方的人默默對峙了片刻後店鋪老板拿著裝有無情絲的盒子一路小跑的出來了,把盒子往日冕上一方,呲著一口黃牙笑眯眯的說道:“各位,東西我就放在這裏,請吧。”


  他說完這話抬起手的瞬間,裝無情絲的盒子就從日冕上消失了,同時消失的還有李愔身後默不作聲的謝泠焉。


  眾人傻眼,錦衣華服的男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的驚呼出聲,片刻後體內血液逆流,一股股怒火直入心扉,厲聲喝道:“媽的,給我找到她!”


  但是到哪裏抓?


  一群屬下茫然的看著彼此。


  錦衣公子火大的看著一群傻到的屬下,憤而怒指李愔。


  “你們眼瞎了,沒看到他呀。”


  李愔一挑眉,他就知道謝泠焉如果不見的話倒黴的一定是他。


  李愔看著衝向自己的眾人,漆黑的眼眸裏閃過一絲清亮的微芒,他揚手將傘扔起,讓它像雨幕中盛開的一朵花兒一樣,自由的飄飛,而手上已經握住了清光四溢的短劍,劍氣如龍無聲的嘶叫將四周眾人瞬間蕩飛出去。


  他持劍在前,眉眼含笑的看著對麵明顯愣住的人說道:“這位公子,你的對手好像不是我吧?”


  錦衣男子身體一歪,似乎是受到了什麽嚴重的打擊一樣眼看就要跌落塵埃,他身旁的侍衛一把扶住了他。


  “公子,你怎麽了?還好吧?”


  那位公子看著李愔的手中短劍默默的發了一下呆,然後又看向李愔,看到他穩如泰山、深沉似淵的眼眸時忍不住哀嚎了一聲。


  他緊緊的握著侍衛的手臂,咬牙切齒的低聲呢喃道:“天啊,我是造了什麽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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