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謝綽的佩劍
如今的謝泠焉慵懶、淡漠,行事跳脫,不按牌理出牌是否和那時謝綽的嬌慣有關?
那邊蘇霍還在咬牙切齒的陳述某個人的罪過,李愔卻忍不住輕笑了一下,那個笑容落在蘇霍眼中大約真的十分礙眼,於是他冷笑一聲說道:“就是你現在這個笑容,那時候謝泠焉一旦闖了什麽禍,若有人告到謝綽跟前他十之八九會這樣笑一笑。”
“然後呢?”李愔輕聲問道。
“然後?哪還有什麽然後?一笑了之,一笑而過,不了了之罷了。謝泠焉小時候不懂人情世故,讓她去賠禮道歉的話隻會惹出更大的禍事,所以謝綽向來不在這些事情上勉強她。”蘇霍無奈的歎了口氣,接著說道:“其實她哪裏是不懂人情世故,不過是懶散罷了,除了拳腳懶得想其他解決方法,懶得去解釋,懶得去麵對。也就謝綽由著她。要是我有這樣一個妹妹,我一定打死她!”
李愔:“……”
幸好你沒有一個妹妹。
也幸好謝泠焉的哥哥不是你。
“難怪師父現在修為高深,武功高強。”
蘇霍聽見這話不知為何表情突然變得有一點古怪,幽幽的笑了一下。
“是呀,修為高深,武功高強。所以,她現在這般囂張任性。”
蘇霍漫步走到散發著淺藍色光暈的妖丹旁,看著石壁上到處飛揚的符咒,揚起鋒利的指尖狠狠的刺向其中一張,幽藍的電光如同一閃而過的流星,帶著囂張尖利的嘶鳴聲莽撞的與蘇霍強大的妖力撞擊到一起。
淩冽,強硬,一往無悔的架勢裏是玉石俱焚的狠厲。
謝泠焉,你以為你狠我就會怕你?
那我們就看看誰先拿到謝綽留下的東西吧。
蘇霍心裏的狠勁被那道符激起,即便指尖血色蔓延,他卻死活不願後退一步,瞬間調動了全部的妖力,誓要在那張跋扈的網上撕開一道口子。
“前輩,不要……”
耳邊傳來李愔略帶緊張的呼喚,喚來的卻是他眼中的一絲譏誚。
不要?
不能不要呀,小子!
我還要靠這顆妖丹讓你入道呢。
“前輩,不要胡鬧了,師父會知道的。”
蘇霍回過頭目光邪肆的看向李愔,笑得三分得意。“我怕她知道嗎?等她知道的時候一切已成定局。”
李愔的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漆黑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冷冽,一副十分不好相與的神情讓蘇霍笑得更加得意了,揚聲說道:“小子,我告訴你賭注不是別的,是謝泠焉手中的那把劍,那是謝綽的劍,也是清都山掌門的靈劍,劍名羲和。”
羲和?
羲和!
李愔的臉上的緊張消失無蹤,一雙眸子沉得看到底,也看不到光。
“羲和……望舒……”
聖劍羲和,神劍望舒。
他默默的看向自己手中的短劍,五年前謝泠焉把這把劍交給他之後他曾到清都山的書庫裏查過這把劍的相關古籍。
他不知道這把劍是否真的像謝泠焉說過的那樣曾是先祖冥帝李掣奚的佩劍,但是他知道這把劍和羲和劍都是出自傳說中的鑄劍名宗乾塢嶺,而這兩把劍本事一堆相克相生的寶劍,乾塢嶺鑄造這兩把劍的時候曾下過詛咒,這兩把劍永世不得相見,相見必傷其一。
“羲和望舒,日月不同天,同天必損其一!小子,你說她把望舒給你的目的是什麽?我覺得她大約真的不喜歡你,一心想弄死你,不如你先下手為強吧。”
李愔的脊背僵了一下,目光幽深的看著蘇霍,片刻默默地笑了一下,那笑容裏莫名的帶著一點少年人的清爽與甘甜。
蘇霍忍不住想這小子是不是瘋了。
下一秒他聽見李愔含著一點無奈的聲音傳來。
“前輩,真的別鬧了!不要說我沒想過和師父較量,就算有靠這顆妖丹也贏不了師父,畢竟這顆妖丹也在師父的掌控下不能翻身。”
所以,就算你再怎麽想英贏過謝泠焉也是不可能的!
“是嗎?”蘇霍一掌揮向那道符咒,這一次他用上了十足力道,妖氣四溢,紛亂飛揚,將漆黑的岩洞照射的如同無法直視的烈日豔陽。
李愔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望舒出鞘,運功十成全力橫在身前抵擋一切可能的侵襲,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被岩洞裏互相角逐的內力侵襲的東倒西歪,不能自持。
李愔無法自控的情況下一劍刺入岩石,將自己牢牢的控製在一方角落裏,無奈的在心裏歎息,為什麽神仙打架總是要讓他們這些池魚受傷呢?
然而,他內心的吐槽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因為不遠處傳來一聲很明晰的聲音,“哢嚓“一聲,那張被蘇霍傾盡十成功力襲擊的符咒碎了,像一隻慘敗的蝴蝶,頹廢的漂浮在空氣裏,慢慢的化作了濁白的灰燼,直至消散無蹤,空氣裏無形而跋扈的網裂了一角。
李愔隻覺得雙眼澀的發疼,有什麽東西順著心髒的脈絡,一直蔓延到眼眶裏,糾纏著眼底的每一根神經。
然而,還沒等他回神,蘇霍已經朝那顆妖丹疾馳而去。
一股腥甜湧上李愔的喉嚨,他厲聲嗬斥。
“小心!”
比謝泠焉的符咒還要難纏的力量就在他們腳下,而此刻沒有謝泠焉力量的糾纏,它反而越發肆無忌憚了,旋轉著,扭曲著,失控的野獸一般襲向蘇霍。
蘇霍看著那股失控的力量露出一絲幾乎稱得上是溫柔的笑意,他不退反進,一掌扣住妖丹,另一掌和那股血色漫然的力量來了個短兵相接。
“謝綽,時隔百年我們竟然有機會較量一次。本座,深感欣慰!”
千裏之外,金陵板蕩樓裏燈紅酒綠處,紙醉金迷中,有人歡歌笑語,有人血濺八方,有人出生入死,有人作壁上觀。
二樓深處,紅紗軟帳,玉纖香動,小簾勾。
然後活色生香的布置裏卻沒有一絲紅塵甜膩的氣息,高枕軟榻上閑閑半躺的是一個素衣墨發的纖細的女子,她沉沉的睡著,懷中抱著一把未出鞘的短劍,短劍的劍柄正抵著她的下巴,漆黑的劍柄襯得她小巧的臉龐白皙如玉。
然而,或許美夢易醒,那纖細的女子睡得正美好之時卻突然驚醒,詐屍一樣的從軟榻上坐了起來,一張白皙的臉上滿是冷汗,漆黑的眼眸像是被那些汗水浸過一樣,同樣濕淋淋的,帶著一絲冷,又有一點莫名的炙熱。
恰巧這時外麵有人推門而入,才瞧了她一眼,就見她一口鮮血脫口而出,在軟榻上繪出一副詭異的花朵。
那人被她驚得硬生生在原地呆愣了片刻,畢竟看見謝泠焉吐血堪稱是奇觀!
於是,他頗為沒良心的笑了,嘖嘖稱奇的邁著八字步來到她跟前,溫柔的一抹她嘴角的血漬,笑道:“小謝姑娘怎麽了?受了何方神聖的襲擊,說出來讓邵某開開眼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