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賭約在即
她身形一動,白色的素服屁翻飛,蝴蝶一樣的落到了李愔跟前,一手揪住李愔的衣領將人拉到了自己眼前。
溫熱的呼吸直直的撲在李愔耳邊,讓李愔的心一時之間七上八下,做小鹿亂撞樣,然而一對上謝泠焉的眼睛他心底所有的悸動都蕩然無存了。
這雙眼睛裏沒有溫度。
這樣一雙有著柔美好看弧線的眼睛卻沒有往常的暖意在裏麵。
“師……師父……”
然後,他被謝泠焉一把扔了出去。
心,如墜深淵!
謝泠焉,你真的不想要我是嗎?
這是他心裏唯一的疑問。
“哎呀媽呀!謝泠焉你這個王八蛋!”
被李愔狠狠砸了一下的蘇霍揚聲咒罵。
然而那邊卻傳來謝泠焉放肆到讓人有些心悸的笑聲。
她說:“蘇霍,看在你現在法力低微的份上,我就讓你一天,這個徒弟交給你了!”
然後,她轉身就走。
纖細的身形在光下裏搖曳,素服如雪,如霜,如冰,也如梅。
好看,耐看,讓人忍不住駐足停留。
可惜,卻是個沒有溫度的。
李愔緊緊的握了握拳頭,始終就沒有溫度是嗎?
“小子,過來!本座現在教你練功!”
一邊傳來蘇霍含著怒氣的聲音,像是真的被激怒了一樣。
李愔的嘴角卻泛起了一絲苦澀,前輩,被激怒的可不止你一個!
五年後。
天下大勢驟變,風雲再起。
晉朝朱氏因太子之位久懸不決,諸皇子之間明爭暗鬥,頗有雲波詭譎之勢,朝中眾人,天下各派自危者不在少數,然圖謀者更多。
當然這些與清都山上不問世事的李愔無甚幹係,他每日在謝謝泠焉和蘇霍的壓榨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練功就是做飯,偶爾會躲在清都山的書庫裏對著連綿不絕,一眼看不到的書架日夜耕讀。
沒到這時候隻要不是謝泠焉餓得受不了,一般是沒有人會來尋他的,而幾天前謝泠焉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竟然背著她那把不怎麽起眼的短劍下山去了,那一天李愔出於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一路潛行,悄然跟蹤她而去,卻在山腰處被她隨手折的一段柳枝抽了回來,為此蘇霍沒少嘲笑他。
李愔歎了口氣,發覺走神的時候他不在翻看手中的書籍,而是把它重新放回書架處,蘇霍一定沒有搞清楚一件事情,他敗在謝泠焉手上隻能說明蘇霍這個教習沒有本事,不知道蘇霍何時才能反應過來。
“李愔,出來!”
書庫外傳來蘇霍的呼喊聲,李愔這才從高聳的書架上跳下來,眉眼含笑的走出去,他想蘇霍大約是反應過來了。
“前輩找我何事?”
五年後的蘇霍已經沒有了當日毛絨絨的狼耳朵,一頭漆黑但是躁亂的頭發被他拿一根深藍色的布條束縛著,歪歪的倒在腦後,將他深邃的眉眼襯得更加粗狂,呲牙咧嘴間雖沒有了野獸的凶狠,但是一舉一動之間卻盡顯狂放不羈。
“本座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需要盡快解決一下。”
李愔見他的目光牢牢的鎖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挑了一下眉。“和我有關?”
蘇霍堅定得一點頭,說道:“再有一個月就到約定的時間了,你家那個沒心沒肺的師父為了贏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都使得出來。”
李愔笑了一下,眉眼疏朗的看著蘇霍淺笑。“前輩,你也說了我師父沒心沒肺,怎麽可能看重輸贏呢?”
蘇霍突然靠近他,似笑非笑的說道:“你當真這樣認為?”
他才不信李愔心中對五年前的賭約毫不在乎。
從他第一次見到李愔這小子看謝泠焉的眼神就知道這個人心裏藏的東西可比謝泠焉以為的要多。
“前輩……”李愔無奈的看著他。“你與師父鬥五年了就不累嗎?”
要是他天天麵對一個見麵就吵,要不就大打出手的人,而且還想相處五年的人他都覺得心累,腦子裏能想到的大約是怎麽化幹戈為玉帛,和平相處,哪會想著怎麽打敗對方,贏過對方?
何況,清都山上就他們三人贏了給誰看?
何況,某個人從來就沒有贏過。
“不覺得!”蘇霍理直氣壯的說道:“能贏謝泠焉那是一等一的要事,怎麽會累呢?”
李愔一皺眉,每個人追求的東西果然不一樣,不能強求。但是偶爾還是忍不住想要勸一勸,畢竟這其中牽扯到的另一個對象是謝泠焉。
“前輩,為什麽一定要贏我師父呢?”
蘇霍一揚眉,理直氣壯的說道:“因為這是賭約呀。”
“那賭注是什麽?”李愔微笑以對。
“賭注嘛……”蘇霍嘿嘿的笑了笑,長臂一伸扣住了李愔的肩膀。“這個不能告訴你。”
“為什麽?”李愔眉眼一沉。“和我有關?”
五年前的少年人經過時光的琢磨已經不見初時的稚氣,逐漸拉長的不單是身高,還有眉眼間風雲不動的沉靜和隱隱不可小覷的壓迫感。
蘇霍在心裏冷笑了一下,大約隻有謝泠焉這種懶骨頭才會無視她家小徒弟的變化吧。
“無關,無關,怎麽會和你有關呢?謝泠焉是什麽貨色豈會拿你這小屁孩的東西做賭注?”
謝泠焉趁你不在的時候在你家徒弟那顆沸騰的小心髒上撒點油等你回來的時候會不會出現什麽讓人驚喜的事情呢?
我很好奇喲!
“我雖然不能告訴你賭注是什麽,但是我們告訴你怎麽贏?”
李愔悠然一笑,輕聲問道:“是幫前輩你贏吧?”
“我贏不就是你贏嗎?小家夥,你可不要告訴我你不想打敗你師父?”蘇霍笑得格外的曖昧,一副洞察一切的表情。
李愔慢悠悠的推開蘇霍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有些無奈的說道:“前輩,打贏我師父這種事情我可不敢想。”
他見過的修行之人不多,無從比較何謂高手,但是當年朱溫蘋手下追殺他的人必定不是泛泛之輩,他不清楚那些人後來的下場如何,但是這麽多年沒有人能上清都山追殺他這個前朝餘孽依然說明那些人不是謝泠焉的對手。
何況,這座山上還有蘇霍。
一隻修行多年的狼妖尚且不是謝泠焉的對手,那他這個尚未入定的凡人就更不敢做如是想了。
“沒有什麽敢不敢的,有我在你可以想一想。”蘇霍眉眼含著賊笑,不死心的湊過去做勾搭狀,完全一副夜半出沒踅摸無知小書生的妖孽模樣。
李愔悠悠然的輕笑了一下。“前輩,想做什麽?”
蘇霍一把把人拉到了跟前。“陪我去個地方。”
李愔當即搖頭,說道:“師父說過我不能離開清都山半步。”
“放心,不讓你離開清都山。”蘇霍一擺手,拉著人就往後山走。
離開清都山?
開玩笑!
整座山都被謝泠焉的結界包圍著,任何人稍有異動都逃不過那人的眼睛,他可不想好好的去觸她的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