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欺負模式繼續
李愔看著她吃的十分香甜的模樣也就不再說什麽了,端坐在石凳上陪她一同用飯,偶爾抬眸看她一眼,其實謝泠焉吃飯的模樣很斯文,細嚼慢咽,不露貝齒,像一隻乖巧又秀美的天鵝。
他輕勾了一下唇,一定有人曾很嚴格的規範過她的儀態,雖然效果不是很好,但是畢竟還是有效果的,而且謝泠焉遠沒有她所表現的那麽不修邊幅。
“笑什麽?”謝泠焉看著他臉上莫名其妙的笑容一皺眉。
“沒什麽,好吃就多吃些,師父。”
“不會有毒吧?”
“師父,我也在吃。”
“哦。”
清都山的夜是狂風呼嘯、鬼哭狼嚎的夜。
清都山的夜裏鬼幡獵獵,幽魂漂浮,漫長的如同黃泉的水逆流,帶來的皆是死寂和孤冷。
這一刻逍遙殿的正殿裏幽暗的燈火下飄飄蕩蕩的是一絲微弱而倔強的人間煙火,聘聘嫋嫋的浮動著,將兩個人牢牢的籠罩。
直到月色高升,直到謝泠焉提著李愔的衣領將他扔出逍遙殿的大門,那絲煙火氣才蕩然無存。
“師父?”李愔無辜又無奈的看著她,一臉的不知所措。
“幹什麽?紮你的馬步去。”謝泠焉提著青絲繩的竹筒笑眯眯的坐在門檻上,看著天上難得圓潤的月亮。
“為什麽要紮馬步?”他小聲嘀咕。
“當然是為了強身健體呀,你不是想入道嗎?”謝泠焉看著那輪月亮冷笑了一下,她是有多久沒有注意過這種天相變化了。
“師父你要教我?”李愔瞬間來到的她身邊,一臉幸福的看著她。
謝泠焉愣了一下,一腳踹了出去。
李愔在她身邊待了幾個月,早已熟悉她的行為模式,她一動他立刻逃的遠遠的。
謝泠焉收回腿,衝李愔勾了勾手指,李愔忍著笑乖乖的來到她跟前,彎腰湊過去,就聽見謝泠焉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可以教你,可要是學不好……”
李愔當然明白,要是學不好後果可能很嚴重。
於是淺淺一笑,目光似水的從謝泠焉的眉眼滑過。
“要是學不好,我就給你打一下可好?”
謝泠焉按著他的肩膀站了起來,修長的手指滑過他的咽喉,冷笑一聲。
李愔愣了一下,隻感覺咽喉處一絲冷意直入心扉。
“師父?”
謝泠焉眉眼含著冷意,絲絲縷縷如同深冬。
她說:“你要是學不好我可不會就隻打一下。你要記得你是清都山的首徒,丟我清都山的人我要你以死謝罪!”
李愔被她身上的殺意所震懾,一時呆愣。
他這一生雖沒有遇見多少對他好的人,但是也沒有遇到過謝泠焉這種性情古怪,殺伐決斷隻憑心意的人。
她若是長得難看也就算了,起碼自己還能很誠實的討厭她,可這個人偏偏不難看,而且還是他的救命恩人。
“師父,那你可要用心教。”
他片刻便收起了所有的震驚,溫潤的眉眼如畫沉靜的看著她,堅定如鬆。
謝泠焉的眼眸微微的眯了一下,然後冷哼一聲,說道:“少廢話,紮馬步去。”
“好的,師父。”
李愔乖乖的在台階上紮起了馬步,身後是謝泠焉帶著霜雪一樣的清冷香味,眼前是清都山在狂風裏連綿起伏的林海,天空明月高懸,清輝萬裏。
李愔幾個月來飄泊無依,生死難料的惶恐這一刻終於沉澱了下來,這個地方雖然荒涼但是這裏人清冷淡漠,身著梅的淺香,有她在就會讓人莫名的安定下來,為什麽呢?或許是他心裏明白這個人是強大的吧。
“師父。”
他輕聲呼喚,身後傳來那人一聲輕輕的應和,他嘴角不禁勾起一絲淺笑。
“師父,我明天……”
他回頭看向她,想告訴她明天是他的生辰,他想明天和她一起過這個生辰,因為他有四年沒有過過生辰了。
然而,這句話在看到謝泠焉的那一刻卻哽在喉嚨間。
此時的謝泠焉抬頭望月,白皙的頸項高昂,柔美像一隻白鵝,無辜又可憐,然而她的眉眼映著清涼的月色,無聲無息,卻像是把整輪月的精華都都吸取了一般,美麗柔和卻又晶瑩璀璨,他曾說她是野狐精怪,那不過是無奈的腹誹,而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真的看到了一隻妖精。
然而,那卻是一隻不懷好意的妖精。
因為,她眼中的那種無辜空靈的柔美很快便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張狂的邪肆。
啊,這才是妖精的本相。
“徒弟。”謝泠焉似笑非笑的喚了一聲。
李愔眨了眨眼睛,謝泠焉可能沒有察覺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呼喚他。
謝泠焉說:“你想不想以最快的時間入道?”
最快的時間?
“多快?”李愔眉眼沉靜了下來。
謝泠焉幽幽一笑,說道:“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去後山獵狼。”
又是狼!
李愔直覺謝泠焉要做的事情並不是什麽陽關道,也不是什麽獨木橋,恐怕是什麽不能言說的歪門邪道。
“師父,你為什麽要和後山的狼過不去?”
清都山上雖然杳無人跡,但是魚蟲鳥獸還是有的,謝泠焉為人慵懶散漫,平常沒見她招惹過誰,怎麽就看不上後山的狼了?心心念念的讓自己和後山的狼對上?這是到底討厭那狼還是討厭他?
謝泠焉晃了晃手中的青竹酒壺,頓時酒香四溢月下更顯她眉眼如畫,清靈出塵,若不是眉眼有冷意真就是一個青山秀水裏出來的妖精。
她沒有回答李愔的問題,李愔隻好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我一定要去嗎?那可是狼。”
謝泠焉嫣然一笑。“我會教你呀,你不是說會好好學嗎?”
李愔歎息。“這就是你說的不好好學的後果?以死謝罪?”
謝泠焉眼角眉梢的笑意更甚,噙著酒壺心滿意足的灌下一口清酒,清酒入喉之前先潤濕了她的唇,被她輕咬著,莫名的顯出一絲天真。
李愔一看到她這種神情就覺得自己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他無奈的歎了口氣,天真是天真,不過是邪惡的天真。
從那一天開始,李愔的悲慘生活就開始了。
因為他發現他的師父謝泠焉不單單是不擅長烹飪,連授課育人也十分不擅長,他的師父不多,但是身為大梁皇室子弟無論得寵與否,該學的禮儀、學識、武藝還是會有專人教授的,可是那麽多教授的師父沒有哪一個會像謝泠焉那樣粗暴。
至少不會在他紮馬步紮到頭昏目眩、搖搖欲墜的時候拿把劍追著他砍,還美其名曰以實戰出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