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三者
他說，我既然這麽在意我的第一次，那麽就替我找一個好人。他親自為我找的人，也算是他自己跟我的第一次吧。至少，也算是有著特殊的意義了。
可是他給我找的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啊？名義上說著，是一個風度翩翩的溫柔公子哥，實則卻是一個有著奇怪癖號的惡心渣男。
那個什麽林少爺的，真的是我生平僅見的惡心之徒。我真惡心他們這些平日裏道貌岸然，在我們這些人麵前就卸下偽裝絲毫不把我們當人看的偽君子。
可是我沒有辦法，誰讓我選擇了姑娘這一行，誰讓我把自己賣到了十色去工作呢。這一切，都是命啊。
要不是沈行舟對我的一再相救以及他對蘇茉的幫助，那麽，這個世界上也將不複存在我葉清與她蘇茉了。他一個人救了我們兩個人的命。
想到這裏，我想起了還在病房裏的蘇茉。
她一個人在那，我終究是放心不下的。見完了顧岩，傷感得也差不多了，我連忙回去病房裏看她。
回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蘇茉還沒有休息。
“怎麽這麽久才回來？”她打開燈關切地詢問。
“又收拾了一下，不知不覺就到了這個點了。”我低著頭，含糊其辭地回答著，不敢讓蘇茉看到我臉。
“你的臉怎麽回事？顧岩去找你了？”蘇茉盯著我的臉，神情有一絲心疼。她還是想聽我自己說。我的臉實在是太明顯了，正常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一個成年男子的巴掌印。其實，來找過我的隻有顧岩，那麽這個巴掌印到底是誰給我糊上去的，又有什麽不知道的呢？
“嗯。”她的直覺一向很準，我知道是瞞不過的，咬著唇，點了點頭。
“因為沈行舟？”她淡淡的看我一眼，試探的猜測著，猜得很準，確實是這樣的。
“嗯。”我隻能點頭，因為她說的是對的，確實不算錯，真的是因為沈行舟的事情。導致了顧岩的吃醋？是吃醋吧。應該是。我在心裏默默的想著。
可是，顧岩這是為了我吃醋嗎？要是放在過去，我是絕對會相信這件事的，但是現在不可以。因為，我對顧岩已經越來越沒有信心了，我不敢相信他現在到底還會不會為了我而吃醋，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在想什麽。
我還記得那天在電視上看到的他跟他的未婚妻訂婚的消息時，以及跟著沈行舟一起出席宴會時，我看到的那些場景。他跟她的妻子很和諧，很恩愛。而我，終究不過就是一個姑娘而已，我隻是一個局外人罷了，我是他們未來婚姻可能的第三者。
我不要我不願意，我不想當第三者，但是我的工作性質其實不就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嗎？我暗自嘲笑自己，我明明最不想爭不想搶我什麽也不想要，我就想要一個男人，全心全意的真心愛我而已。如此，對於我來說，真的是難上加難。
真的，我沒有辦法。因為我已經選擇了這條路，這條來錢很快的道路。像我們這樣的女人，是沒有資格得到幸福的。尤其是那些正常女性應得的，一個全心全意愛自己的男人，我們是不配得到的。因為，我們髒。
我真的好想大哭一場啊。因為我們髒。
蘇茉歎了口氣，把我拉到她身邊，撫了撫我的背，“清，這是你自己的感情，我本不應該插嘴，我在十色做了這麽多年，對他多少還是了解的。他不是個可以托付的人。”
我知道蘇茉說沒有錯，從顧岩說要結婚，讓我出台開始，我就該認清現實，可我的心始終放不下，我到十色五年，也喜歡了顧岩五年。
我從來不敢奢求他會給我一個身份，會隻愛我一人，畢竟姑娘是沒有資格擁有一份完整的愛情的。
可即使隻是這樣的要求，似乎也成了遙不可及的願望。都怪我自己太傻太天真，要的實在是太多了吧。
蘇茉見我沒有說話，又歎了口氣，把燈重新關了，“睡吧，明天就要辦出院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整晚，我幾乎沒有睡著，一閉上眼睛，就看到顧岩那張怒氣衝衝的臉說我不知廉恥，索性坐了起來，看著外麵的天空發呆。
我不知道顧岩現在在幹什麽，是否後悔打了我，又或者是在與他的未婚妻你儂我儂。
天邊漸漸變成了魚肚白，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因為一夜沒睡，整個腦袋昏昏沉沉的。
蘇茉還在睡覺，我不想打擾到她，就輕手輕腳地出了病房。
醫院早晨的空氣很好，我坐在在人工湖邊的石椅上，看著平靜的湖麵，心裏卻滿滿當當的全是顧岩。
我開始嫌棄自己的不爭氣，卻又沒有辦法把那個男人從我的腦中刪除。這種感覺讓我的心情鬱悶到了極點。
直到往來於住院部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我才又重新回到病房。
蘇茉已經差不多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或許是馬上就要出院了，她的氣色好了很多。
回去的路上，蘇茉拉著我進了超市，說是要好好的補一補，買了一條大魚，還有各種我愛吃的菜，我知道她是在以這種方法感謝我。
這頓飯，我們吃的格外的輕鬆，仿佛又回到了我最快樂的那段時光，天不知不覺漸漸暗了下來。
我仿佛看到了當初，在十色跟孔豔還有蘇茉剛剛想遇時候的光景，那時候的我們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是當了姑娘也是對未來充滿了希望，想著賺夠了錢，老了老了要怎麽樣。
蘇茉說她要生一大堆的胖娃娃，薑豔說要找一個真心愛他的人，好好活下去。結果，薑豔死了，她沒能活下去。結果，蘇茉流產了，她再也不會有小孩子了。隻有我，我還對未來充滿著希望，卻在看到她們的結局的時候，徹底的對世間絕望。
這個世間真的還有真愛嗎？我當時的願望是，能夠跟著顧岩一起，能過多久就過多久，最好能一輩子在一起。我當時就是存著奢望的，可事實是，上天並不眷顧我們三姐妹，我的願望也沒有辦法實現。
因為，我的願望在顧岩說要娶妻的那一刻就破碎了。
我是不可能跟著顧岩就這麽過一輩子的，因為我不配。
我是不可能跟著顧岩過一輩子的，因為我隻是一個姑娘而已，他要的是一個名門閨秀，是一個能夠對他的未來有著更大幫助的女人，他要的是賢內助。而我，除了賢，什麽也沒有。
我隻配跟他偷情，成為他婚姻生活的第三者。
其實，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想的。他一邊不讓我跟別的男人接觸，為我吃著飛醋，一邊卻又糟踐我，在我麵前表現得無情無義，自私自利的樣子。
我真的放不下他，可是我也是人啊，我也是有心的，我是真的放不下他。我想，我還需要一段時間吧。
這個時候，我的腦子裏閃過的是沈行舟溫柔的臉。
我本想跟蘭姨再多請幾天假，在家好好陪陪蘇茉，甚至想著幹脆也辭職算了，但蘇茉卻勸我不要衝動。
我知道她是為我好，我不像她，是大學畢業，好歹有個學曆在那裏，即使離開了十色，也能找到工作。
在這個社會，拿著高中畢業證就跟文盲沒什麽兩樣，而且我已經離開學校那麽多年，那些文化知識也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若是離開了十色，一時還真不知道能做什麽。
做我們這行的，大多都是沒什麽文化的，像蘇茉這種大學畢業的，少之又少，這也是那些客人特別喜歡她的原因之一。
之前我也有問過蘇茉為什麽要到夜總會上班，但她總是笑笑的敷衍過去。
這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不想說的往事，我們能做的，就是盡量不去揭別人的傷疤。
不管經曆了怎樣的磨難，日子總歸要繼續下去，蘇茉勸我暫時先繼續去上班。
我權衡利弊了一番後，決定聽她的話，畢竟蘇茉的手術費還沒有還給沈行舟。
雖然跟蘇茉說，她一定會二話不說自己出的，可她估計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在家休養，沒有收入。
而且說到底，是因為我的大意，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蘇茉自己付手術費的。
“嗯，我聽你的。”我回到房間，換了一套衣服，又交代了蘇茉不用等我回來，就出門了。
經過十色附近那家便利店的時候，想到那晚的事情，我仍然心有餘悸，仿佛林老板會隨時從那條幽暗的巷子裏出來報複我一般。
我加快了腳步，一路小跑，直到進了十色，才鬆了口氣。
十色今天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同，大家的臉上都洋溢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興奮，隻是這種興奮在見到我之後，又都紛紛轉變成了嘲諷或者同情。
盡管有些好奇，但我並沒有理他們，直接走向了化妝間。
顧岩的辦公室在化妝間的前麵，我習慣性地在他的辦公室駐足了幾秒，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了，顧岩出現在了我的麵前，他正在講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