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閑談
第二天，我們整個白天都呆在了家裏，因為擔心會被宋太太發現，午餐和晚餐都是直接叫的外賣。
一整天，蘇茉都顯得有些心神不寧，我怕她胡思亂想，晚餐特意叫了平時她最愛吃的泡椒田雞，可她似乎並沒有什麽胃口，隻是夾了一小口，就沒有再動過了。
臨出門上班前，我看到蘇茉坐在沙發上愣愣地發著呆，心中忍不住歎了口氣，現在也隻能祈禱宋墨能哄住宋太太，讓這件事盡快地翻過去。
今天的十色依舊冷清，我找到蘭姨，替蘇茉請了假。
蘭姨對我昨天沒打招呼就離開有些不滿，見到我沒有給我什麽好臉色，這也是這些年來她第一次對我露出這樣的神情。以前，我是老板包養的小姐，身份地位完全不一樣。現在可不同了，老板說了讓我出去坐台，我冰必須得去出台的時候，就說明我已經被他所拋棄。他再也不會為了我做任何事，也再不會保護我。
半姨多聰明一個女人，又怎麽會不懂得這個道理呢，所以現在一有機會，她就努力跟人套近乎，表關係。可是這些是沒有用的，她會在更高層的人麵前，讓他們重新來審視自己。讓所有的溜須拍馬都衝著她來吧。
都說掉毛的鳳凰不如雞，雖然我之前也隻是個夜總會的小姐，但總歸有顧岩庇護著，在十色裏，就算是蘭姨也總是對我笑眯眯的。
世態炎涼，即使是三歲小孩都知道趨利避害，更何況是在夜總會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
“昨天那個宋太太聽說沈二爺要葉清陪酒的整張臉都扭曲了，我聽說宋太太本來是要把葉清扒光丟到橋西的。”
“啊？真的假的？如果葉清昨天真的被丟到了橋西，我還真有點期待她會變成什麽呢，嘻嘻。誒，對了，我也聽說了一件事，昨天本來那個點了她的台的林老板，被葉清放了鴿子之後，特別生氣，還揚言要是看到葉清，一定不會放過她。”
“啊哈？這是真的嗎？那可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她不是整天耀武揚威的嗎？這下可就有好戲看咯。”
“可不是。老板眼下可都不要她了，哼，剛來就被老板包養又怎麽樣，現在不還是要出台跟我們一樣。而且，她的男人還是老板親，自，替她挑的呢。不知道她眼下的心情是什麽樣的。真想看看她那張傷心難過的臉呢。”
“可快別說了吧。她呀，就是犯了我們這一行的大忌，喜歡一個人，還是一個男人，這個男人還是老板，快別鬧了好嗎？”
可是，說著說著，一股悲涼的情緒就彌漫在整間化妝室裏。盡管她們是在嘲笑我，但她們又何嚐沒有在哀傷自己的命運呢？
入了這一行的人，進來的時候是人，出去了以後，那就是鬼了。
來錢快，可是像我們這樣的人，出去以後又能有一個什麽樣的好打算呢？不過一句人盡可夫罷了。以後，隻能找個遠離塵世是非，老實巴交的人過日子。
可有些事，也不是說抹殺就能被抹殺的呀。現在時代這麽發達，有什麽事情是不會被傳播到別人的耳朵裏的呢？天天頂著這種風言風語，又有哪一個男人能忍受得了？
所以，說到底，我們啊，不過就是這個世界的犧牲品罷了。
我聽得氣悶，也不想再聽下去，於是一推門，就走到了她們的麵前。
我的事情成了夜總會裏小姐們茶餘飯後的談資，見我進入化妝間，原本還在相互分享著八卦的人紛紛住了口，離開了化妝室。
其中幾個關係跟我還不錯的小姐妹看到我，也都假裝有事要忙，跟著其他人一起離開了。
原本還熱鬧的化妝間，一下子隻剩下了我一個人。
接連幾天，宋太太都沒有什麽動靜，就連那個林老板也沒有再出現過十色。
除了大家偶爾依舊會在我背後竊竊私語外，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就好像隻是我的一場夢。
我以為是老天聽到了我祈禱，那件事就這樣被掀了過去。
在我家住了一周後，蘇茉決定回到她的住所。
其實就算她一直在我這住下去，我也是歡迎的。我知道顧岩是不會再來我這裏了，便提議著換個大一點的房子，我們兩個住一起也好有個伴兒，卻被她拒絕了。
蘇茉一直都是個很獨立的女人，她說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住的生活，我沒有勉強。
“清，快去上班吧，明天我做頓好吃的，咱們好好的犒勞犒勞自己。”她替我拉上了緊身連衣裙後背的拉鏈。
蘇茉的廚藝很好，薑豔還在的時候，我們偶爾也會聚到蘇茉家讓她做些好吃的。
“那我要吃魚。”
“行，都做你愛吃的。”
我彎起了眼睛，暫時一掃這些天發生的那些事所帶來的陰霾。
“你這雙眼睛真是讓人嫉妒。”蘇茉捏了捏我的臉，鏡子中的我們，就像是一對親姐妹一般。
夜幕降臨，也是我們一天工作的正式開始。
前麵不足百米就是十色，看著進進出出，一個個臉上帶著虛偽笑容的小姐們，我突然有些不想上去，轉身進了便利店，在貨架上站了片刻，才拿起一包煙。
便利店有些冷清，除了我跟另外一個男性顧客，就再也沒有其他的客人了。
我無意間抬頭，發現他正看向我，憑借這些年在十色的經驗，我一眼便看出了那男人也是個有錢有勢的主兒，估計也是要到十色消費的。
對於那個男人，我沒有太多留意，離開便利店，我沒有馬上去十色，而是來到了後門，點了根煙，把自己蜷縮進黑暗中，任憑黑暗將我吞沒。
我想試試，是不是真的像蘇茉說的，隻要將煙霧吐出，煩惱也會跟著一起散去。
這些年，我習慣了晝伏夜出，卻也厭倦了這種酒色男女，紙醉金迷的生活。
以前因為顧岩的原因，我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將來該何去何從，或許我是時候該為自己以後做打算了。
心中想著事情，對於身邊的一切便放鬆了警惕。
在我吸完最後一口，撚滅煙頭打算去上班的時候，突然一隻手從旁邊伸了出來，捂住我的嘴就要把我往不遠處的一輛轎車上拖去。
我的第一反應，以為是宋太太不甘心，再次來找我的麻煩。
我驚慌失措地掙紮著，想要呼救，對方卻捂得更緊了。如果被宋太太帶走，結局會怎樣我似乎已經猜到。
情急之下，我朝著那隻捂住我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那人發出一聲痛呼，鬆開了手，我借機一下子跑了開來，朝著十色的方向跑去。
就在我以為馬上就要得救，腳下去突然一歪，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撲倒了下去。
我掙紮想要起來，但腳踝處傳來的疼痛讓我怎麽也使不上力氣。
那人已經追了上來，這時我才看清，原來這個人正是我在便利店遇到的那個。
昏黃的路燈將他投下了一大片陰影，讓原本還算儒雅的麵貌看起來格外的猙獰。
幾乎是在看清他麵目的一瞬間，我便意識到，這個人不是宋太太的手下。
“臭婊子，竟然敢咬我！”
來不及多想，那人已經到了我的麵前，他一把抓住我的頭發，把我從地上扯了起來，往轎車走去。
腳踝的疼痛加上被扯的頭發，讓我失去了反抗力。我就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任由他把我拉進車裏。
絕望如潮水般湧來，我甚至開始後悔為什麽剛才不直接進入十色就好，北城的治安每況愈下，之前就聽說有小姐被打劫強奸甚至殺害的消息，但我卻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在十色門口遇到這種事。
車門剛被關上，我的臉就被啪啪地打了兩個耳光。
我掙紮著想要坐起來，這一動，使得原本就不長的裙擺更是縮到了肚子的地方，露出了大片雪白的大腿。
男人的視線停留在了我裸露的肌膚上，由於車內空間狹小，我明顯感覺到了他下身的變化。
“看來顧岩介紹的確實是個好貨色”他的手來回的在我的大腿上撫摸著，眼中滿是貪婪的光，“聽說你還是個雛兒？這回錢也算是沒有白花。”
我告訴自己要冷靜，千萬不能慌，可聽到他提起顧岩的時候，突然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或許這一切並不是我以為的是劫匪搶劫。
果然，他接下去的話驗證了我的想法。
“不過，敢放老子鴿子的整個北城估計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了，今天老子就讓你好好嚐嚐這個代價。”
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我說一般，淫笑著把我翻了個身，斯拉一聲，後背的拉鏈被拉了下來，裙子一下子被扯了下來，連同內衣褲一起被丟到一邊。
接著整個人便撲了上來，瘋狂地啃咬揉捏著我的全身，
我一下子反應了過來，聽他的語氣，看來這人就是顧岩為我找的那個林老板了。
我不由在心裏苦笑了一聲，該來的終究是要來，卻仍然有些不死心，想要從這情景中尋找出一線的生機。
我急忙用膝蓋頂住了他的胸，將他暫時與自己隔離開，從嘴角扯出一絲微笑，“原來是林老板，那天的事情確實是個意外，您看十色就在前麵，不如我們到十色去，人家還是第一次，不想在這裏嘛，我們去舒適一點的地方好不好。”
林老板終於停下了動作，他撐起身子，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
我盡量使自己看起來真誠又楚楚可憐，說起來或許有些可笑，明明我是個小姐，卻仍舊在意著自己的第一次。
以前在見到顧岩的第一眼開始，就希望自己的第一次是他的，隻不過他從來不碰我，或許他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到時能出個好價錢吧。
如果接客是無法避免的結果，那我希望能在一個舒適一點的環境中，這樣以後想起來，不至於太難過。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會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林老板的眼睛眯了起來，嘴角緩緩咧了開來，我以為他是同意了我的說法，沒想到他突然又是狠狠地一巴掌下來。
“你以為老子會相信你們這些臭婊子的話，都說戲子無情，婊子無義，老子今天偏偏就要在這裏辦了你。”
這一巴掌幾乎打得我眼冒金星，失去了開口的能力，我徹底絕望了，甚至懷疑他們口中所說的林老板脾氣好，沒有怪癖隻是顧岩為了讓我能順從而故意放出的假消息而已。
我放棄了抵抗，隻是任由林老板的雙手在我的身上肆意亂為，整顆心如同墜入了冰窟一般，被凍得沒有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