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日子該有多無趣啊
舒曼說這話的時候，一張白皙的麵容之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那雙眸子，深邃、漆黑，宛若一個巨大的、不見底的漩渦，仿似能夠將人輕而易舉的拉扯進去，無法逃脫。
九公子眸光晶亮，宛若落進了漫天星辰，璀璨奪目，定定的凝視著舒曼，片刻：“那麽，那個讓你睚眥必報，想要成百上千倍討回來的人，又是誰？”
他的聲音低沉，暗啞，粗粗糲糲的刮著舒曼的耳膜，撩動著她平靜的心神。好像這一刻，被他這樣注視著，就能被看穿一般。
舒曼頓了頓，隨即起身：“好了，我該回去了！”
態度淡然，卻儼然一副不想要再討論這個話題的模樣。
九公子心神微動，卻也隻是淺淺的勾了勾唇：“這麽早就要回去了？”
“嗯！”
舒曼低低的應了一聲，已然走到門口。推開門，錦瑟和墨玉剛好走過來，範統還站在原地，神色緊張。
舒曼看了一眼，隨即將視線落在錦瑟和墨玉身上，錦瑟先一步察覺了她的意圖：“小姐要回去了麽？”
舒曼點了點頭，徑直提步，卻又被人叫住：“明日早些過來！”
舒曼轉頭，就看見九公子修長挺拔的身影斜斜的倚靠在門板上，鳳目微挑，饒有意味的盯著她看。
舒曼：“明日我便不過來了！”
九公子神色一滯：“為何？”
“我家小姐和四小姐約好，後日要去護國寺，可能會住上幾日。所以明日要在家裏準備一下。”
舒曼沒回答，墨玉倒是搶了先。
九公子聽聞，一雙如梟鷹般銳利的眼眸之中，卻閃過一抹意味深長。
護國寺？和永寧侯府的四小姐？
嗬嗬！
舒曼可不是什麽可以和人相約而行的人，看來此番，怕是不知道又憋了什麽壞主意。
想到這裏，九公子不禁抿了抿唇，倒是難得的沒有發表意見。
隻是……
頓了頓，目光移轉，不禁落在了站在一旁，身體僵硬的範統身上：“這個家夥怎麽辦？”
舒曼聞聲不禁朝著範統看了一眼：“這幾日，你便留在這裏！”
範統一聽，兩隻眼睛頓時睜的老大，一張滿是書生氣的臉漲的通紅：“小姐，你讓小生留在這裏？”
“怎麽？”
“這……小生是讀書之人，留在這煙花之地，多有不妥，還請小姐……”
範統說著，舒曼已然轉過身，提步朝樓下走，隻是不鹹不淡卻透著不容反駁意味的聲音，卻幽幽的傳來：“我不強人所難，你若是不願，大可以離開！”
撂下一句話，舒曼的身影已然走下了二樓，範統站在原地，脊背挺的筆直而又僵硬，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舒曼的背影，片刻，眼中似有一道堅定的光芒閃過。
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得用力攥了攥緊：“小姐放心，範統既然心意已決，無論如何，都不會退縮！”
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著舒曼。所以不管舒曼給他出了什麽樣的難題，對他來說，都是一種考驗。他飽讀詩書，心懷報複，這樣小小的考驗，又怎麽會讓他知難而退？
範統朝著舒曼的背影大喊了一聲，舒曼腳下的步子不由得微微頓了頓，卻沒有回頭。
很快，主仆三人便離開了花滿樓。
隻有九公子，還斜靠在門上，目光饒有意味的看著眼前看似文弱實則倔強的書生。
範統此刻心意已定，神色自然也平靜了許多，頓了頓，慢慢轉過身，看向了九公子。隻一眼，他的身子就生生的頓住。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美到足以魅惑眾生，深邃、漆黑，可是無形中，卻又仿佛帶著某種穿透力，可以將他輕而易舉的看透。
範統一怔，站在原地，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九公子見狀卻隻是淡淡的挑了挑唇：“飽讀詩書，心懷報複？”
聽聞了九公子的話，範統略有些怔忡的思緒才微微緩和了過來：“正是！”
“哦……”
九公子點了點頭，低低的回應了一句，甚至還拉長了尾音，故意留有一副讓人遐想的意味深長。
範統麵露不悅：“公子何故做出如此反應？”
九公子直了直身體，一邊提步，一邊不鹹不淡的開口：“一個飽讀詩書、心懷報複的書生，居然甘願為了跟在一個不受寵的庶女身邊，不惜自甘墮落，留在風塵之地。嘖嘖嘖……”
說著，九公子已經走到了範統的身邊，兩人比肩而立，明明身高相仿，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範統竟然從九公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冷冽而又強大的氣勢，壓得他仿佛在這一刻低小如塵埃。
“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會讓範書生，做到如此地步呢？”
撂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九公子已然揚長而去。
範統腦子裏“嗡”的一聲，之前還泛紅的臉頰，此刻卻慘白如紙，有細密的汗珠順著額頭沁出，他僵硬的轉過身，看著那抹火紅色的身影在眼底躍然。
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太過危險！
九公子雖然沒有回頭，但是他卻知道，剛剛說完那番話，那個叫範統的書生，一定會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
隻是，他能想到的事，舒曼不可能想不到。
罷了，既然她想要留下試探一下，就隨了她吧！
走出花滿樓，來到後院，九公子幾步拐進了假山，驀然間，之前還帶有邪魅笑意的臉，變得冷若寒霜。
有穿著灰色長衫的人靠近，湊到跟前，垂下頭低聲詢問：“主子？”
九公子麵無表情，一雙眼眸，仿佛帶著開了鋒刃的刀鋒一般，聲音低沉，一字一頓：“找人盯著那個範統，另外，去查查他的背景！”
灰衣人一個頷首：“是！”
應完一聲，身影一躍，已然消失在了九公子的視線之中，行動迅速，幹淨利落，仿若一陣風一般，未等留下痕跡，已然消失殆盡。
片刻，九公子緩步走出假山，抬眸望了望天色。
護國寺？
小住幾日？
這麽說來，他要有一段時間見不到舒曼了？
嘖，日子該有多無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