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都瞞著我
雷蒙抿了抿唇：“子謙這個人，從來不知道要如何跟長輩相處的。別人的麵子在他眼裏都是廢紙，因為從來都沒有人教過他該如何對待長輩。”
齊曉樂愕然頷首，卻見雷蒙不知何時已經正了神色，看上去沒有半分從前嬉皮笑臉的樣子。
她這是第一次聽到雷蒙說到賀子謙家裏的事情。
“夠了吧？說完了你能出去了嗎？”蔣悅悅萬分不悅：“需要你的時候人都沒一個，這種情況下出來你就隻會添亂。”
“奇怪，我添什麽亂了？我說的是事實好不好。”雷蒙又將視線放在了齊曉樂的身上：“曉樂，子謙的事情你真的不能單方麵的認為，其實我覺得你對他少了些信任。”
“信任？”齊曉樂癟了癟嘴：“所以他隱瞞我六年前的事情，我還應該相信他麽？”
這是齊曉樂無論如何都跨不過去的檻，她不知道六年前發生了什麽，所以這“不知道”就會變成各種各樣的可能，一直在她的腦海中盤旋不斷，始終揮之不去。
告訴她六年前他們曾經相愛過的也是他，隱瞞到底的也是他。齊曉樂並非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人，可前提他有了隱瞞，她又該如何相信？
雷蒙就說：“哎，看來你們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不過曉樂，六年前的事情雖然我不知道，可子謙對你的認真我一直都看在眼裏。就憑六年的時間他還能對你不離不棄，難道你就不該為他做點犧牲麽？”
齊曉樂歎了口氣，雷蒙已經端著杯子出去了。
蔣悅悅盯了齊曉樂好一會，似是也將自己該說的話在心裏翻滾了七八遍，她才悠悠開口：“曉樂，對不起啊，我答應你幫你去查六年前的事情，可是我沒有查到多少……”
“沒關係的悅悅，我不怪你。我相信你如果知道了那件事，你一定會親口告訴我，而不是想著要為我好的替我做決定。”齊曉樂咬了咬唇：“算了不說了，睡覺。”
“你不去醫院看萌萌了麽？”蔣悅悅推了推齊曉樂。
賀萌萌……
齊曉樂對賀萌萌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放心不下的，可她畢竟不是賀萌萌的親生媽媽，若是有那麽一天，她真正的母親出現了，她真的還能繼續與賀萌萌相處嗎？
“先睡覺好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
賀子謙回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到了半夜。他輕手輕腳的帶上房門，卻在經過蔣悅悅的房間的時候忍不住探頭張望，他覺得自己的舉動十分可笑，最後還是回了自己的房間裏。
雷蒙正在修複自己的電腦。
“子謙，你回來了？”雷蒙順手喝了口水：“我跟你說，我之前電腦裏那些存貨不知道都被誰給黑得刪了，但是今天，哼哼，我把它們全都給弄回來了。哎，我的寶貝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來看？”
賀子謙毫無反應。
雷蒙皺了皺眉：“子謙？”
賀子謙顧左右而言他：“那個黑你存貨的人，你找到了沒？”
“我去追了IP，找過去之後發現是個糟老頭。”雷蒙有些喪氣地說：“搞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賀子謙“恩”了一聲，沒有說話。
雷蒙本來就是想借機說些輕鬆的話題來讓賀子謙放鬆一下，這段時間以來他看上去實在是太累了。可他這個兄弟說的話有沒有分量，其實他自己心裏也清楚，心病是需要心藥的，雷蒙不是他的藥。
“子謙，要不然你還是放棄吧。”雷蒙合上了電腦，沉重地歎了一口氣：“曉樂那邊，如果你不告訴她六年前的事情，她根本就不會相信你。沒有信任關係的情侶，你覺得你們能走的長久麽？”
賀子謙沉吟片刻，隨後說：“我知道，可是我不想看到她受傷。”
“所以你就這樣折磨你自己嗎？”
“就當是我欠她的好了……”
賀子謙看向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天已經漸入黃昏。齊曉樂的租屋雖然不大，但好歹配置齊全，也特別安靜。六年以來，她就是住在這樣的地方，窗前一個寫字台，隨時隨地都會有陽光打進來。到了黃昏的時候，整個房間看上去就更加昏黃。或許，在他不在的六年時間裏，她總是在欣賞著這樣的景致。
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時候，賀子謙與雷蒙起得很早，已經先離開了租屋，而後，就有人摁響了門鈴。
齊曉樂急急忙忙地跑去開門，適才發現門口站的人是楊暖薇。
不過一個晚上，她看上去似是憔悴了很多，看得齊曉樂的心都揪得緊緊的，心裏不免湧起一陣罪惡感，她試探性地開口：“媽……你怎麽來了？”
“你跟賀子謙在一起了，媽都不能來嗎？”楊暖薇說話的口氣並不怎麽好，其實她本來並非是這樣一個刻薄的家長，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在針對賀子謙的事情上，楊暖薇總是顯得強橫而又專製。
“沒有沒有，怎麽會呢。就是，可能我等一下要去上班了，沒辦法好好照顧您。”齊曉樂連忙將楊暖薇扶了進來。楊暖薇小心翼翼地張望四周。
這是她第二次來這裏，隻是此時此刻，她的雙眸之中不再是擔憂自己的女兒是否住的不夠舒適，而是在探究這周圍會不會有什麽她所不知道或者是她所忌憚的存在。
一進門，就打算朝裏走。
齊曉樂將楊暖薇扶到了沙發上：“媽，您先在這兒坐一會，我去給您倒杯水來。”
“不用了。”楊暖薇連坐下來的意思都沒有：“收拾一下東西，把工作辭了就搬回來住吧。”
“媽？為什麽突然……”
為什麽這麽突然？而且都打算直接讓她打包回家了？
“你不用再說了，你爸爸過段時間要出差，到時候我們全家都搬到外地去，到時候你爸也方便一點。”楊暖薇笑了笑：“正好也能趁著這個機會讓你好好收收心。”
齊曉樂愕然抬頭。
楊暖薇又接著說：“隻要你留在這裏，媽就一天不能放心。”
“那你總該告訴我為什麽吧？”
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這麽突然，為什麽這麽抵製她與賀子謙在一起？六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賀子謙到底做了什麽？他們曾經甜蜜過，又為什麽會分開？
這些事情齊曉樂統統都很想知道，可偏偏周圍的人統統知道，唯獨她不知道，還眼睜睜地看著她為了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而煩惱。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如果離開這裏，那她就永遠都不可能知道六年前的事情了！她害怕那段遺失的記憶當中會有遺憾，又擔心那段空白的東西裏並非如自己所想的那樣。
“曉樂，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為什麽那麽想知道？”楊暖薇的語氣也漸漸放柔，無奈之下，她歎了一口。
“因為不管是不是真的過去了，那都是我人生當中的一部分啊。不管是好的記憶，還是不好的記憶，都是很重要的。”齊曉樂雙眸定定地看著楊暖薇：“媽，當初我要畫漫畫，你一直都極力反對我，總覺得這份工作沒有出路。現在呢？現在我不是一樣找到了工作？而且還有一份不錯的收入？媽，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能好好照顧自己的。”
楊暖薇閉了閉眸：“好，隻要你答應媽一個條件，媽可以允許你不用搬走。”
“真的？”
“媽要你，這輩子都別再與賀子謙接觸。他不適合你，他是什麽世界的人，你是什麽世界的人？”
楊暖薇的思想其實並不迂腐，可是在賀子謙的事情上永遠都顯得十分頑固。
齊曉樂呆呆的看著她。
“舍不得？舍不得那你就快點收拾東西跟媽離開這裏。”
齊曉樂連忙擺手：“不不不，我同意！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跟賀子謙接觸了！”
齊曉樂心虛地咬了咬唇，連忙背過身子狗腿地說：“媽，你等等啊，我去幫你切個水果。”
好險！
她真怕楊暖薇會看出來她的心虛。
齊曉樂去切水果的時候，順便打了個電話，讓蔣悅悅去幫自己請假。
楊暖薇一直在齊曉樂的租屋裏待著。本來母親難得來那麽一趟，齊曉樂應該多陪陪她一會。
隻是她心中實在有些不踏實。
萬一賀子謙有什麽事回來一趟，和母親遇上……
母親現在這麽排斥賀子謙，那種情況下真的無法預料到會發生什麽。
正在這時，齊曉樂忽然聽到腳步聲。
不會真的這麽靈吧？
齊曉樂機警地起身：“媽，你先坐在這看會電視，可能有朋友來了，我去開門。”
楊暖薇也沒有多想，點頭說好。
沒想到這房門一開，就看到賀子謙站在門外。楊暖薇正要回過頭來的時候，齊曉樂已經把賀子謙給推出去了。
楊暖薇就問：“曉樂，怎麽不請你朋友出來坐坐？”
齊曉樂心髒如雷捶鼓。
老天，她不會這麽倒黴吧？賀子謙這是要害死她的節奏！
“沒，同事來給我送文件呢，馬上就好，你等我一下。”
說完，齊曉樂就瞪著賀子謙：“你怎麽忽然回來了？”
賀子謙還以為齊曉樂不會跟自己說話的呢，此時見她開口，勾了勾唇說：“聽說我未來的丈母娘來了，我要好好招待一下她不是嗎？”
招待？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到這個齊曉樂就生氣。
“我媽來讓我卷鋪蓋走人的。”齊曉樂話還沒說完，賀子謙已經緊張地抓住了她的手臂：“那你是怎麽說的？”
齊曉樂甩手：“關你什麽事啊？”
想到賀子謙對自己母親的態度，齊曉樂心裏就不甚憋悶。
賀子謙將她撈進了自己的懷裏：“怎麽不關我的事，萬一你跑了，我不就是人財兩空？”
齊曉樂心虛地回頭看了一眼，感受到賀子謙身上帶來的獨特氣味，配合身後楊暖薇帶來壓力的緊張，讓她感覺到一種心跳與緊張同時帶來的心悸。
“你先放手……”齊曉樂多少都是有些慌了，楊暖薇就在後麵，她隻要從沙發上站起來，朝旁邊走那麽一點點，就能看見齊曉樂與賀子謙相擁在門口。而且，她也能想象得到，楊暖薇看見他們兩個人時候的反應。
齊曉樂是真的沒膽子去賭。
搞不好，到時候她真的就要搬離這裏了。可是去了外地，人生地不熟的，沒有朋友也沒有夢想，那又有什麽意思呢？
賀子謙看出齊曉樂的窘迫，想到自己一直以來都在她這邊無可奈何，一時之間，他就不願意放手了。
他將齊曉樂推到牆邊，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心底湧起一抹悸動的同時，屋內的楊暖薇意識到了不對勁：“曉樂，你怎麽拿個文件那麽久？”
作勢就要站起。
齊曉樂恍然初醒，連忙推開賀子謙，直接“砰”得一聲關上房門，把賀子謙關在了門外。
“媽，這不是同事還要跟我交代一些事情嗎？”
楊暖薇奇怪地盯著她：“你的嘴巴怎麽有點腫？”
“被上司罵了，氣得自己咬的。”齊曉樂欲哭無淚。
好在賀子謙終於沒有再出現，齊曉樂也算是鬆了一口氣。到了晚飯的時候，楊暖薇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齊曉樂心裏一陣慌亂。
“媽，我這邊什麽都沒有，你看，現在都快晚上了，不如我帶你出去吃吧？”
齊曉樂嘴上這麽說，可心裏卻祈禱雷蒙與賀子謙千萬不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