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章 不歸一劍
姑蘇城裏的雞鳴聲響起，天空泛起了一絲魚肚白。
旭日自東方升起，晨曦的第一抹微光已然灑在了城樓上。李太白睜開雙眼，轉身看了一眼已然披甲立於城樓上的李煜和顧迪。
“我下去了。”李太白隻是對著兩人說了一句話，便是下了城樓。
“從此刻起，本侯將一切守城事宜皆是交給顧迪先生。守城者無論爵位高低，都必須聽顧迪先生調遣。違令者，斬！”
李煜對著城樓上的將領下了令。
“末將聽令！”身後的眾將皆是單膝跪地。
波契的軍營中響起了號角聲，林荒帶上纓盔，將長刀背於身後，跳上了戰馬。
撥轉馬頭，看向身前的虎賁騎軍。
“我知道，你們很多人都被李太白昨日那一劍嚇住了。”
“我林荒不怪你們，也不怪陳儀。”
“但今日，我林荒，要帶你們親手手刃昨日那屠戮你們手足兄弟的騎軍。”
“你們可有必死之心？”
林荒低聲喝道。
“殺！”
麵前的萬餘虎賁騎軍皆是怒吼出聲，昨日他們親眼看見自己的主將被殺，十數萬人被上萬騎軍攆著殺，試問誰人心中能不生恨意？
林荒撥轉馬頭，向著前方衝去。向著城牆衝去的波契的中軍讓出了一條供騎兵衝出的路徑，為首之人身披玄色盔甲，碧藍眼瞳，身後背著一把長刀。
號稱波契年輕一代武道第一人的小王爺帶頭衝鋒，身後的士兵就是高呼出聲，昨日的頹敗之勢一掃而空。
“太白，看你的了。”顧迪心中默念道。
“開城門！”還未讓城牆上的弓手發箭，顧迪就下了開城門的命令。
若是放在別的軍隊中，必然會有著將領質疑。
但此處是江南，江南侯下了命令，將指揮權全權交給顧迪，那麽就不會有任何人質疑這位白發書生。
姑蘇城城門大開，與昨日不同之處在於，今日那帶頭衝鋒之人並非是李太白，而是江南侯李煜。
父子二人皆是銀袍銀甲，李煜縱馬於前，李太白緊隨其後。身後的騎軍有如錢塘江的潮水一般鋪開，向著前方湧去。
在城內時，李太白和李煜都不曾發現，那一萬騎軍的最後方多了幾位麵容秀麗的兵士。
“江南侯，別來無恙啊。”那波契騎軍陣中忽地衝出三騎，直接是竄至林荒身前。
“劍平，西笠，連林風王爺都來了，看來你們波契當真是瞧得起我李煜。”
“身為李老劍仙之後第一位在知天命之前晉入劍仙的劍客，那我波契可不能瞧不起你啊。”林風笑嗬嗬地喊道，身下戰馬又是加快了些。
虎賁騎軍自三騎身後散開，看著陣勢是要與那江南的鐵騎正麵對撞。
兩道鋼鐵洪流之間的距離不斷縮小，從百步，再到五十步，到了十步之時，兩軍為首的六人皆是自馬上躍起。
劍平心訣微動，一柄玄色長劍飛起，直奔李煜麵門。
西笠對著李煜道聲“得罪了。”也是在李煜身側一拳轟出。
林風長刀在手，閃至李煜身後，一記青龍斬劈下。
李太白抽出太白劍，一劍點蒼刺向林風後心，卻是被一柄長刀攔住去路。
“你的對手，是我。”
李太白看著攔在身前的林荒，也不說話，一記圓月斬去。林荒身形微動，手腕輕抖，一陣浪花似的刀芒便是噴湧而出。二者相撞，李太白那道威勢十足的劍氣便是與其一道化為虛無。
六人身後的騎軍浪潮已是相撞，馬匹與馬匹肉身相撞的沉悶聲音在上空回響，接著便是利刃入體發出的聲響。
李煜看著那三道帶著不俗氣息的攻擊，輕笑一聲。金色長劍出鞘，手腕將劍自周身轉出一個弧度，劍尖散出金色劍氣，向著那三人飛去。
三人皆是身形暴退而去，李煜手持金劍立於上空，金色雙瞳裏散發著無上威儀。
“我李煜已然舉世無敵，你們三人可願死於我武朝土地之上？”
退至一處的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李煜，我林風今日就是拚的隕落，也要講你斬殺於此！”林風大聲喝道。
李煜微微頷首，眼神卻是盯住了林風身旁的兩人，“你們二位也想要在這異鄉殉國嗎？”
“侯爺有恩於小女，但國戰之下無私情。我雷山宗能有今日，也全靠著王爺幫襯，我西笠不怕戰死於前線。”
“老夫一介江湖人，哪裏會害怕死於異鄉。能為國戰死亦是幸事，況且侯爺便如此篤定能將我三人擊殺？”劍平笑了笑，與李煜針鋒相對。
“那三位便將性命留在此處吧。”李煜不再多言。金色長劍向天指去，一道金光自天而降，落於李煜劍上，劍上散出的光芒好似比那太陽還要耀眼。
“太白劍訣第九式，破陽劍光！”一劍斬下，劍上的金光刺得城樓上的顧迪都是眯起了雙眼。
“這便是天下第一劍客嗎？當真是不凡！也難怪太白能有如此修煉天賦！”顧迪嘴裏發出如蚊蠅般的呢喃聲。
“王爺快退！”劍平高聲喝道。
“李煜，你無愧為李家第二位劍仙，老夫自知修為不如你，但仍是有著一劍要問。？”
“前輩請了！”李煜高聲喝道。
劍平躍至那衝上前去想要以不敗金身擋住劍光的西笠身前，一劍脫手而出，那玄色長劍有如生了靈智般向著那道金色劍光衝去，好似離弦之箭。
一劍拋出，劍平麵色潮紅，體內氣血翻湧。
但這鍾情於劍的老人臉上卻是帶著笑意，玉劍穀的人一輩子不婚不娶，以劍為妻。
“此劍名為不歸，還請侯爺笑納。”老人說完這句話，那玄色長劍便是與金色劍光飛至一處。
轟鳴之聲響起，金色光芒炸裂開來，那撞擊處向著四周散發著金色的光影和狂暴的能量波動。
金色光芒化為漫天光羽，四周被波及的波契騎軍和武朝騎軍皆是瞬間灰飛煙滅。
正纏鬥在一處的李太白和林荒也是拉開身形，將兵器橫於麵前以免被這強大的能量波動所波及。
金色光影散去，戰場上的眾人目光皆是看向那散出光影的中心處。
李煜手持金劍，氣喘如牛，顯然剛剛那一擊消耗了其極大的內力。而那劍平卻是七竅流血，雙膝跪地，嘴角微微上揚。
這位已過古稀之年的劍仙遞出了生平最強一劍之後，便是帶著微笑離開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