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章 臣，不願！
班師回京，李太白和朱文雖然犯了重罪，但打下耶郎實乃千古奇功。
京都東門大開，皇帝帶著百官親自迎接。
朝堂之上，朱文和李太白跪地請罪，皇帝隻是斥責了一番，有著百官求情，也並無任何實質刑罰。
交完虎符，正細細說著戰事。朱群突然打斷道：“朕聽聞耶郎真的有血狼軍？”
“回陛下，此事屬實。”
朝堂上一片嘩然，“那冠軍侯果真一人殺光了那血狼軍，誅殺了血狼王？”
“臣，的確誅殺了血狼王，屠盡血狼軍卻非臣一人之功。戰死關外的五萬騎軍皆是有功，臣用兵不當，有罪，但臣願為戰死邊關的五萬騎軍請功！”李太白又是跪下，朗聲道。
“不知冠軍侯如何證明自己殺了血狼王？”朱墨沉聲道。
“你……”朱文憤而起身，卻是被李太白用眼神製止。
李太白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解下衣帶，半脫朝服。
大殿之上鴉雀無聲，李太白光潔如玉的後背上有著三條從左肩一直延伸到腰腹的猙獰傷疤，每道傷疤足有近一寸寬。
朱文也是愣住了，他也沒看過李太白身上的傷。他很難想象，什麽樣的戰鬥能讓李太白傷成這樣。
李太白穿好衣物，係好腰帶。跪下對著朱群說道：“臣領兵有失，理應受罰，但若是因臣一人之失，讓戰死關外的將士被人當作不堪一擊的軍隊。”
他咬了咬牙，抬起頭掃了朱墨一眼，“臣，不願！”
朱墨心裏“咯噔”一聲，李太白的眼神掃過他時他感到萬分心慌，先前被一劍打退的恐懼又是湧上心頭。
“冠軍侯不必激動。”太子笑著起身說道。
“陛下，兒臣願與冠軍侯一同慰問陣亡軍士的家屬。”
“此等事還是不勞皇兄費心了。”朱文也是出列。
“父皇，此戰失利，兒臣也有失職，慰問陣亡將士家屬之事，還是兒臣和太白一起去來得好。”
朝堂上的氣氛突然緊張了起來，一直韜光養晦不曾與兩位哥哥爭鋒的朱文終是露出了崢嶸。
朱群開口了，“此事就交由文兒和太白去做吧。”
“至於與何將軍之女的婚事，等喪期過了，本皇要以國婚的規格為你二人舉行。”、
“臣，李太白，叩謝聖恩！”
“退朝！”劉公公尖利的嗓音響起。
皇子和冠軍侯親問陣亡將士，京城裏的百姓皆是感歎皇恩浩蕩。
但隻有李太白和朱文心裏清楚，這些陣亡將士的親屬寧可不要這份皇恩，也想讓自己的丈夫，兒子，父親回到自己的身邊。
“侯爺，翼王殿下，這是最後一家了，是王大牛家。”身邊的文官指著前麵一處還算氣派的房屋說道。
叫住了想要喊門的文官，李太白在門口躊躇了下，親自叩了叩門。
開門的是一位清麗女子，看見麵前傳說中武朝的兩位謫仙人，她吃驚地捂住了嘴巴。但是淚水不斷地落下，她知道這兩位來說明了什麽。
和朱文一同將宮裏的賞賜盡數搬進了裏屋後，李太白對著王大牛的父母和他妹妹行了一禮。
掏出了一塊黑色布匹，遞給了王大牛的父親。
“這是在下從令公子身上扯下的一塊布匹，令公子因在下而死，在下向三位賠罪了。”
“侯爺不可如此。”那女子趕忙扶起李太白。
“家兄為國捐軀，怎能因此責怪侯爺？”
李太白從袖內掏出一塊和田玉，交給那女子，女子隻是推脫。
“這是在下一點心意，不敢同令兄生命比價，還請姑娘笑納。”見李太白執意要給，女子隻好收下。
李太白轉身，卻是被那姑娘叫住。“民女鬥膽想請侯爺，三皇子和諸位大人在府內用膳，不知可否？”
看見女子輕咬的嘴唇，李太白隻是推辭道：“不敢叨擾姑娘。”
“那可否請侯爺在民女手帕上題詩一首？”“春兒，不得無禮！”王大牛的父親趕忙叫道。
李太白卻是點頭道：“無妨。”
李太白拿起王春兒為他備好的筆，在她的帕子上留下了自己歪歪扭扭的字。
江南侯別院，李太白剛進門，西蘭就是一頭栽進他懷裏。聞著熟悉的香味，李太白拍了拍西蘭的後背。
“我餓了。”“奴婢去給侯爺做些飯食。”西蘭放開李太白，一溜煙跑去了夥房。
李太白坐在房內的軟椅上，用手撐著頭，不一會就是沉沉睡去。
西蘭端著飯食進來發現公子已經睡著了，把飯食丟給後麵的小丫鬟。
李太白實在是太累了，他甚至沒法感知到西蘭抱著他上床。
幫李太白擦了擦額頭，理了理發絲，西蘭看著床上的公子。
“上次公子這樣放鬆地睡還是沒上太學的時候。”嘴裏喃喃念叨著。
幫李太白脫去衣服時，她看見了前胸上被一劍捅穿後留下的疤痕，後背和大腿上猙獰的傷疤也是令人觸目心驚。
她摸著李太白虎口上的繭子，又想到了自己剛被江南侯夫婦從那黑心人販手上買下來時，看見那不過一歲多些的小男孩拿著一把比自己還高的長劍，在院子裏不斷揮擊的場景。
世人隻知李太白生而氣境，不知李太白一歲之時每日揮劍萬餘次。
淚水從臉上流下，“公子何必如此辛苦。”嘴裏念叨著。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顧晚清在天衍閣內，念著李太白寫在帕子上的詩文，笑得很開心。
“師姐，李太白和那何婉兒的婚事.……”
顧晚清看著葉沁笑著說：“良人當歸即好。”
“以後你也會明白的。”葉沁覺得師姐笑得特別好看。
“既然你不願做皇後，那以後便由你來當這天衍閣的閣主吧。”
“師姐你……”
“要很久以後，別那麽著急。”顧晚清今日不曾挽起發髻，發簪被她放在手裏不住地把玩著。
十年後的某天，葉沁和那身穿龍袍的男子在太極閣上看星星時，她又想到了當年顧晚清的那句話，她也笑了。
巧笑倩兮似三春之桃，美目盼兮若天邊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