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鈴鈴的媽媽
馮凡失神地扭頭看著白狐身邊的小女孩,低聲喃喃道:“蘿莉?女兒?”
說起來這個小女孩其實長得相當可愛,頭上梳了兩個小辮子,粉嘟嘟的一張圓臉龐,圓圓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櫻桃紅的嘴巴,看上去活像個瓷娃娃。
小女孩低著頭,怯怯地偷眼打量著馮凡,然後抬頭看著白狐,大眼睛忽閃忽閃,明顯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傻兮兮的家夥是自己的爸爸。
白狐蹲下身,摟著小女孩,輕聲輕語地安慰著:“別害怕,他真的是你爸爸哦。別看他呆呆的,那是因為見到你太高興了……”
小女孩雙手擰著衣角,小步蹭到馮凡的跟前,垂著頭,低低的聲音叫道:“爸……爸爸……”
馮凡已經到了欲哭無淚的地步,雖然心在滴血,但臉上還是硬擠出了一絲笑容,隻覺得自己的臉部肌肉已經僵硬了,他真的很好告訴眼前這個粉雕玉徹似的小蘿莉,自己不是她的爸爸,自己是個貨真價實的極品處男,怎麽可能會冒出來個女兒呢。
但是,當馮凡抬眼看到小蘿莉那雙可憐兮兮的大眼睛,以及不過處眼冒寒光的白狐,他隻能打掉牙往肚裏咽,打折胳膊往袖裏吞地抽動著嘴角,尷尬地點點頭,幹巴巴地道:“乖,乖,女……女兒……”說著,他抬起手,想要摸摸小蘿莉的頭,卻又有點不好意思。
隻不過,這一聲聽上去幹巴巴的“女兒”,的確觸動了小女孩脆弱的心頭,她再也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小嘴巴一扁,眼看著大眼睛裏的霧氣就蒸騰了上來,“爸爸……”她飽含感情地叫了一聲,張開玉藕一般的小胳膊,直截了當地撲到馮凡身上,摟住他的脖子哇哇大哭起來。
馮凡現在可以說是尷尬到的極點,長這麽大,這次算是他第二次與一個異性如此親密的接觸到一起,第一次是在公交車上,因為緊急刹車,一個大娘站不穩倒在他身上,不隻是踩了他一腳,胳膊肘還搗在他的小肚子上。
他的臉一瞬間變得如火烤過一般,紅得像某種靈長類生物的臀部,他是摟也不是,不摟也不是,隻好輕輕地拍拍小女孩的頭,輕聲安慰著:“不哭,不哭……”
隻是馮凡不得不承認,那聲“爸爸”讓他的心裏生出一陣揪痛,他不由得暗自琢磨,都說女人有種天生母愛,難道男人也有天生父愛?馮凡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白狐滿意地點點頭,衝愣愣站在一旁的大胡子勾勾手指,兩人招呼也不打一聲便轉身走出屋,馮凡伸著手想叫,但最終還是苦笑著放到了小女孩的頭上。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馮凡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麻木得毫無感覺,小女孩總算是放開了他的脖子,馮凡長長出了口氣,小女孩坐到他的身旁,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胳膊,仿佛生怕他跑了一般,他隻好安慰地拍拍她的小手,拿出怪蜀黍騙小蘿莉的腔調問小女孩:“呃……你叫什麽名字啊?”
“鈴鈴。”
“多大的?”
“四歲半。”
“以前住在哪兒啊?”
“山裏,和爺爺奶奶。”
……無語中
“呃……喝水嗎?我去給你倒……”馮凡幹笑著想抽出手臂。
沒想到鈴鈴還是死死抓著不放,她仰著頭,雙目含著兩泡眼淚,問馮凡:“爸爸,你為什麽不要鈴鈴,那麽久都不來找鈴鈴……”
馮凡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他咧著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結結巴巴地安慰道:“呃……不……不是,爸……爸沒有不要鈴鈴,爸爸是因為……因為……因為工作太忙了,對,太忙了,實在是沒抽出時間去找鈴鈴。”
鈴鈴嘟著嘴,又問道:“那鈴鈴這次來找爸爸,爸爸會不會還不要我啊?”
“怎麽會呢……以後鈴鈴就跟爸爸住一起。”馮凡幾乎是咬著後槽牙說出這句話來的。
……
馮凡望著躺在行軍床上,摟著自己胳膊熟睡的鈴鈴,他除了苦笑,心底也多了一絲愛憐。他的腦海中不禁回想起白狐提出請求時的情形。
“來了一對母女,女兒很可憐,她出生前父親被害,母親生下她後,將她寄養在鄉下一戶人類家庭裏,自己獨自想去複仇,可惜,四年來一直沒有成功,前段時間她去看望自己的女兒時,不慎被仇家尋到的蹤跡,沒辦法,她才帶著女兒開始逃亡,結果在咱市郊附近被仇家的人重傷,雖然逃跑了,但帶著女兒恐怕沒辦法繼續逃亡躲避追殺了,所以找到我這裏,希望我能收留她的女兒。”
“那和我有什麽關係?”
“女兒並不知道一直帶著她的就是她的母親。她母親騙她說要帶她來找她的爸爸,”
“……我……我就是那個爸爸?為……為什麽?”
“因為女兒是她母親和一個人類的結晶。”
“呃……你可以找大胡子啊?”
“你覺得一個長得非常漂亮可愛的小女孩,她的爸爸能長得像大胡子?”
“靠,可我……我長這麽大,連女生手都沒正式牽過啊。”
“這個難道是你不幫一個可憐小女孩的原因嗎?”
“呃……她媽媽現在呢?”
“你認了女兒後,她母親會離開這裏,設法找地方療傷。記住,她的母親沒告訴女兒實話,所以女兒還不知道母親的真實情況。”
“什麽?靠,這麽亂啊?那如果她女兒要問起她媽媽的事,我該怎麽回答?找誰當媽媽啊?”
“我怎麽知道,你自己想辦法吧。”
“……”
鈴鈴現在是哭累了,所以睡著了,雖然剛才聊天時還沒提到媽媽的事情,但誰知道一會兒醒過來會怎麽樣,有問就要有答,可到時能到哪兒去給鈴鈴找個媽媽來呢?
馮凡用手揉著自己的額頭,一旁的鈴鈴咂巴咂吧嘴,伸手撓了撓臉,摟著馮凡胳膊的手略微鬆了鬆,馮凡輕輕將胳膊抽出來,替鈴鈴蓋了蓋被子,起身出門下樓。
二樓白狐的門虛掩著,馮凡鬼使神差般來到她的門前,抬手敲了敲門。
“進來吧。”裏麵傳出白狐懶洋洋的聲音。
馮凡推門而進,白狐正躺在她屋內擺放的意大利產高級真皮沙發上,一身普通的襯衫牛仔褲掩飾不住她妙曼的身姿,太迷人了,刹那間馮凡陷入一種失神的感覺,外麵明媚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在她的身上,宛如為她披上一層迷人的薄紗,那種奪目的美跟皇帝腦袋上頂著的那顆夜明珠一般耀眼,眼睛眉毛鼻子嘴,沒一個地方是不漂亮的,硬是漂亮的讓馮凡形容都形容不出來。
而就在沙發前伸手可及之處的茶幾上,放著一個倒了半杯紅酒的酒瓶和一個純銀打造的酒托,酒托上斜放著一瓶價值一萬兩千美元的Zephyr'sKiss(輕風拂麵)。必須承認,白狐廚藝不怎麽樣,日常的生活卻極其懂得享受。
“有事?”白狐輕啟朱唇,淡淡地問了一句。
馮凡打了一個機靈,回過神來,這才意識一個問題,對啊,自己來這屋幹什麽?,剛才不過是因為看到白狐這屋門虛掩著,於是就下意識地想知道這會兒她在幹什麽,結果就不受控製地敲她的屋門了。
他不知所措地撓撓頭,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來:“這附近哪兒有吃飯的地方?”這個問題倒也不是他隨便一問,因為他琢磨或許應該要帶鈴鈴吃點東西,但如今他自己是傷患未愈,不方便下廚,請大胡子買盒飯又似乎有點寒酸,所以才有此一問,至於白狐的稀飯……他根本想都沒想。
“出門右拐,上大道左拐,走十分鍾就看到‘起士林西餐廳’了。”白狐難得一次說這麽多的話,但在馮凡聽來,一點用都沒有。
“有中式的嗎?”
“離‘起士林’三十米處有家‘誼賓酒樓’,那裏很不錯。”
“酒……酒樓……呃……有便宜點的嗎?”
白狐想了想:“以前出門左拐有個市場,裏麵有幾家小飯館,好久沒往那邊去了,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
“呃……多久以前?”馮凡隨口問了一句。
“十年?二十年?我忘了。”白狐雖然這麽回答,但答的時候想都沒想,看得出,她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馮凡聳了聳肩,琢磨著可能這次到訪讓白狐覺得很無聊,轉身正欲走,突然間,原本躺在沙發上的白狐彈身而起,飛一般衝到門口,繞過馮凡往閣樓上奔。
馮凡隻覺得身邊刮過一陣輕風,風中還夾雜著一句頗含怒意的話。
“鈴鈴醒了,在哭。”
馮凡大驚,急忙緊張不安地也往樓上奔去。屋門已經白狐撞開了,馮凡看到白狐正摟著抽泣不止的鈴鈴,輕輕拍打她的肩頭,怒視著馮凡。
馮凡決定忽視白狐的眼神,搓著手賠起笑臉湊過去,用自以為異常溫柔的語氣問鈴鈴:“怎麽啦,鈴鈴,為什麽哭啊?”
“起……起來見不到爸爸……爸爸……你……你不要我啦。”鈴鈴本來還抽抽答答的,說到最後,她終於“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馮凡頭皮發炸,汗毛直豎,雙手合什拜了又拜,連聲道:“沒有,沒有,我哪能不要鈴鈴,乖啦,別哭啦……”
好話說了一蘿筐,鈴鈴的哭聲總算漸漸小了下來,半晌,鈴鈴抬起淚水朦朧的大眼睛,盯著白狐,哽咽著道:“媽媽,你陪我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