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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收拾爛攤子

  東海村的事情當晚就被上報給了鎮政府,在唯物主義狂熱的改革開放初期,這種事情一旦說了出來就會被打成牛鬼蛇神,所以即便是那麽多人親眼目睹的事情,也被簡單的說成了'大霧天疑似有特務殺了東海村全村,請求查探'。


  經過了一個晚上,獵戶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一夜沒睡讓他的精神狀態非常的憔悴,他被帶去政府辦公室,領導的意思很簡單要他帶路去村子裏。


  獵戶說什麽也不願意在進到村子裏,一口就否決了,不斷的告訴他們不能進去,秋家新娘已經變成了怪物,是她殺了村子裏的人。


  一個有著軍銜的軍人鄙夷的看著驚慌失措的獵戶,告訴他這次由他帶著民兵進去,都是扛槍的讓他把心放到肚子裏,他們一定會保護他的安全。


  從這個軍人的語氣裏獵戶已經明白,他說什麽都沒有用,進不進去已經不是他說了能算的,這是被強製要求他帶隊進入東海村,不管自己願意還是不願意。


  獵戶那一刻幾乎絕望了,他背負著全村人的命好不容易活了下來,難道就要這麽重新回到那個死氣沉沉的村子裏,如果上蒼注定要他死,又何苦讓他逃出來?

  第二天所有人都整裝待發,獵戶麵色蒼白的跟著民兵坐上返回東海村的綠皮卡車。


  卡車離大山越來越近獵戶的情緒就越發的焦慮,他清楚的知道這一次回去無異於羊入虎口,新娘絕不會放過他們,這些民兵手裏的槍根本不足以消滅她,不過以卵擊石罷了。


  著這些自信甚至自負的民兵,雖然獵戶讀書少但這一刻他突然想到一個成語'夜郎自大'。


  綠皮卡車已經停在了公路邊上,獵戶看著被白霧籠罩的山村,雙腿難以自控的打顫,那一夜的村民們淒慘的叫聲,根兒慘死的畫麵,瞬間將他再次拉入深深的恐懼中,那種感覺又回來了,獵戶不知道他這一次回去,還有沒有命能夠從裏麵出來。


  獵戶打定了注意無論如何也不進山,任憑民兵們怎麽拉扯,抓著欄杆手就是不鬆,怎麽都不肯下卡車,他心裏就一個念頭,哪怕槍斃了他,也比再經曆一次那樣的恐怖來的強。


  獵戶就是一個普通村民,他們又不能真的就槍斃了他,軍官雖然很生氣,卻也無可奈何隻好由著他待在車裏。


  在車上的時候有個小兵,據說也是打過日本鬼子的,整車的人就他一個人沒有看不起自己反而安慰他。


  獵戶拉住這個小兵,以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將自己的逃跑路線告訴了小兵,拉著他說:“如果有第一個人死了,你馬上跑,全力跑。”


  小兵是湘西人,從小聽說過的詭異事情也不少,特別是湘西地區最出名的趕屍,從獵戶的嘴裏得到的消息他隱約覺得屠殺了整個村子的東西,應該就是僵屍,如果是僵屍,那麽自己和這些隊友絕不是她的對手。


  而且小兵是那晚將獵戶救下來的人之一,他親眼見過那古怪的紅色的霧,所以他信獵戶答應了下來。


  懷著忐忑的心情小兵跟著隊伍進入了濃霧籠罩的山區,那天的霧之大,除了能看到前一個人的後腦勺,啥都看不清。


  剛進到山裏小兵就感覺一股無形的壓抑,就像有一雙眼睛從他們進到山裏那一刻,就一直在某一個地方窺視著他們。


  單是通往東海村的盤山小路,就已經讓小兵壓抑的踹不過氣,這樣的感覺不隻是他一個人,其他人和他一樣在走到村口的時候都已經大汗淋漓,不斷的踹著粗氣。


  從上腳下到了村口,小兵一直都在觀察,他發現這一路之上都極其的安靜,這座山就跟死了似的,除了他們行走呼吸的聲音之外,什麽聲音都沒有。


  小兵心裏一沉,他有一種直覺,可能真的被獵戶說中的,他們這一次也許真好的有去無回……


  軍官鬆開領扣,帶著眾人正式進入東海村,進到村子裏濃霧就散了,就好像有誰特意為他們驅散了村子裏的濃霧。


  小兵是個軍人服從是他的天職,他隻能服從上級進入東海村。


  如果說剛才的壓抑讓小兵想要逃跑,那麽正式踏出東海村那一瞬間,小兵全身都感覺一陣毛骨悚然,卻抓不住是什麽讓他有這種發自內心的恐懼,那樣的陰冷是他哪怕從死人堆裏爬起來都沒有過的感覺。


  根據獵戶說的,村民們最後的集合地是村子的祠堂,民兵們直接就去了祠堂,一路之上村子裏一個人影都沒有,死氣沉沉的宛如一個荒村,當他們到了祠堂外的時候,這裏已經是一片廢墟了,可以看得出這裏發生過激烈的反抗。


  不過從祠堂內散發出來的血腥味可以看出,那麽激烈的反抗也沒有贏得最後的生存的機會。


  所有的人在這一刻都沉默了,整個村子的人都死了,無形的壓力讓這一群上過戰場,打過土匪的他們都感到恐慌,是怎樣的存在能一夜之間殺光了一村男女老少,整個村子雞犬不留。


  軍官是這隊人的頭,雖然他也感覺到事情不簡單,但他也隻能頂著壓力推開祠堂的門。


  推開門的瞬間,軍官嚇得大叫一聲,接連退了好幾步,其他民兵趕緊湊上去看看祠堂裏麵到底是什麽,能把殺過鬼子,打過土匪的軍官嚇成這樣。


  當所有人看到祠堂內的景象,心裏就一個感覺這就是地獄。


  祠堂內的地麵全是凝固了的暗紅色血液,那高高壘砌的不是草垛子,而是一具又一具被撕得四分五裂的屍體,腦袋全都對著祠堂的大門,一雙眼睛瞪的老大,就這麽定格在了死前那一刻的恐懼裏,他們就這麽站在祠堂門口,被上百雙驚恐的眼睛盯著……


  所有人心裏此刻都有一個問號,這真的是人幹的嗎?如果是人,那麽什麽樣的人能像野獸一樣將上百號人撕成碎片?


  看著祠堂內的慘狀,所有人心裏都開始打鼓,他們能不能出去?想到這裏每個人都開始打顫,他們終於明白為什麽獵戶死也不肯進村了。


  一陣風從祠堂吹了出來,在酷暑的夏天直接吹的民兵們牙齒打顫,心底發寒。


  民兵們都是農村娃,知道這是怨氣,獵戶嘴裏說的衝天怨氣!


  軍官知道這裏已經不能再待下去了,臉色極其難看的說:“這裏不是我們能力所及的,回去上報。”


  所有人都不想再待下去,可是如今他們心裏已經開始打鼓,他們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走出這個布滿死亡氣息的村子,這座毫無生機的大山。


  就連之前自負的軍官心裏也很沉重,走在村子裏都一句話也沒說,畢竟剛才在祠堂裏那慘絕人寰的一幕,絕不是一個普通的殺人魔能做到的。


  他們就這麽走著,直到繞了好幾圈他們還沒找到出村口的路,所有人都開始急了。


  “柱子哪?柱子不見了!”


  隨著有民兵發現有人不見了,而他們連人什麽時候不見的都不知道……


  緊張的情緒頓時在人群裏蔓延,軍官心裏也沒底,握緊了手強自鎮定說:“也許剛才走散了,我麽一起找找。”


  小兵知道這就是獵戶說的時間到了,但他還想等等,也許柱子真的隻是走丟了,如果柱子真的死了他再帶著大家一起跑!


  但現實的世界沒有那麽多的好運,他們在一個角落發現了柱子,他全身的血都被吸幹了,軀體扭曲的掛在牆上,一顆黃果樹枝椏將他釘死在了牆上,致死眼睛也沒閉上,就這麽驚恐的望著前方。


  柱子身上帶著槍的,那東西殺了柱子,柱子居然連一點反抗之力都無沒有,甚至連呼救一聲都沒能發出來就死了。


  “你們快跟我走,獵戶告訴了我他逃下山的路。”


  民兵們這一刻誰也不再嘲笑獵戶,紛紛跟緊了小兵。


  一個女聲慢慢從遠方飄了過來,反複唱著一首民謠:

  “迎新娘,帶新娘,黃果樹上鴛鴦俏;


  大紅袍,柴枝旺,彎彎小路愁斷腸;

  阿哥阿哥你別急,待嫁阿妹馬上到,

  十五的月兒十六圓,養個閨女十八年。”


  明明是一首歡快的民謠,從這個毫無生氣的聲音裏唱出來,說不出的陰森恐怖,就像一道催命符無形的跟著他們。


  在出村下山的路上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有民兵消失,他們卻毫無辦法,對於這超乎他們所能想象的力量,他們無可奈何隻能看著隊伍的人越來越少,到最後二十幾個人的隊伍就剩下了軍官和小兵,他們身後就是一直對他們窮追不舍的血霧。


  快到山下公路的時候,血霧已經離他們不到兩米的距離,軍官看著還小的小兵,下了一個決定,麵色愧疚的對他說:“對不起!”


  說完用自己最後的力量往前一推小兵,讓他遠離了血霧,自己停了下來轉身拔出手槍對著血霧一陣攻擊,用自己的命延遲了一會血霧蔓延的速度,救了小兵一命。


  到了公路上是獵戶將他拉上了綠皮卡車,通過後視鏡他最後一次看見軍官,他全身的血都噴了出來,整個人都碎成了渣,就那麽一坨掉在地上。


  之後的情況又是上報,但所有人都以為小兵瘋了在胡說八道,怎麽會有人能將一個人碾成渣?但小兵比較是打過鬼子的,那可是開國第一代,於是把他送進了療養院。


  故事到這裏基本就結束了,我還是不甘心的問鄭梓豪:“既然都認為是人為,組織又是怎麽得到卷宗的?”


  鄭梓豪對這些流程相當的熟悉,告訴我說:“前麵說的上報不單單是指一處上報,我們組織也接到了,卷宗就保存了下來。”


  “天道玄門當年已經知道了,就沒派人去處理?”這個故事讓我很難受,死了那麽多人既然當初就已經上報到了天道玄門,為什麽不出手?


  鄭梓豪雙手一攤,故作輕鬆的說:“去了,不過那個年代有本事的大德高道都隱居深山了,想找到他們比登天還難,隨便一個奇門八卦陣就能難死人。”


  “那就去村裏看看啥都沒做?”所以說這也能算是綜合國力的體現麽?吾深感無語。


  鄭梓豪想了想,又翻了翻資料說:“也不是什麽都沒做,當年的前輩們在東海村擺了個封印,將整座山封印了,不過到現在估計封印的力量也差不多了,正好有大款要投資,就順手把這個多年毒瘤也給挖了。”


  臥槽,這叫順手!感情我們這就是去收拾爛攤子的?


  我的剛要問,嶽照夜對著我搖搖頭,示意著我看了一眼司機,我瞬間明白,不再開口,懷著複雜的情緒等著到達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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