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要的，並非榮華
六月初二。
唐家一早就為唐寧綰準備好一切，唐寧綰緩步從閨房來到大廳，廳裏站著一排人。唐青山握住唐寧綰的手，“綰兒，你到了皇宮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莫要去招惹別人，若是她人欺負你，你不必怕，爹爹這個國公還是有用處的，要記住唐家是你最大的靠山。”
“恩，謝爹爹。”唐寧綰含著眼淚說。
“綰兒，若是委屈了，不要自己受著，太後娘娘是娘親的表姐，是你的表姨母，你不必怕別人欺負你。”林若蘭一邊抹眼淚，一邊哭，“娘親是真的舍不得你啊，綰兒記得照顧好自己，別讓娘親擔心。”
“是，綰兒知道了。”唐寧綰跪在唐青山夫婦麵前，“女兒不孝，不能再爹娘麵前盡孝了，望爹娘保重身體。”
“好，你去吧！”唐青山揮了揮手。
瑾玉和慕清扶起跪在地上的唐寧綰，站在林若蘭身後的唐蒙一直沒有說話，隻是眼神直直的看著唐寧綰。唐寧綰對上他的眼神，也不說話。這時，門外的宮人傳話進來，“玉美人該上馬車了，別誤了進宮的吉時。”
“好，這就來。”管家立刻去外麵招呼。
“老臣攜一家老小恭送玉美人。”唐青山和所有人都朝唐寧綰作揖。
“爹娘保重。”唐寧綰滿眼淚水，被瑾玉和慕清扶著走出國公府，上了馬車。
唐寧綰坐在馬車裏，挽開車簾，一直看著唐青山他們，終到消失不見。馬車穿過一條條的大街，往宮門而去。此時的天空不知怎地，飄著一片片的桃花瓣兒。百姓們紛紛詫異，該說這六月不應該是桃花的季節，空中怎會有桃花瓣兒？
“小姐，你看空中飄著花瓣兒。”車外的慕清喊起來。
唐寧綰卷簾看著車外，並不語。倒是慕清身旁的瑾玉說道：“清兒，入了宮要改改你這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可大聲說話，這宮裏規矩很多，你要是犯錯，會害了小姐的。”
“是，瑾玉姑姑，慕清知道了。”慕清乖乖閉上了嘴。
世人皆說：皇宮莊嚴肅穆，宏偉壯觀。唐寧綰看著眼前的景象，覺得世人所言不假。但這高牆瓦片卻更像是一座牢籠，鎖住的是千千萬萬女子的自由。還要去把一生奉獻給一個自己根本沒有見過的男人，唐寧綰覺得絕望。
進入皇宮後，馬車在一處停下，瑾玉和慕清扶著唐寧綰下車。這時，雲息帶著一群侍女來到唐寧綰麵前，“美人一路勞累了，太後讓奴婢帶您去安排的宮殿先歇息，午後再去給太後請安。”
“好，有勞姑姑了。”唐寧綰欠了欠身。
“美人客氣了，這邊請。”雲息恭敬的帶著唐寧綰向宮殿走去。
一路上，慕清看著這皇宮很是新奇，倒是唐寧綰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對這宮廷並沒有太大的興趣。這讓雲息不由對唐寧綰更有好感，這女子不似尋常女子可比。走著走著，來到了一座華麗的宮門前，門上寫著三個大字：玉華宮。
“美人，便是這兒了。“雲息停下腳步，“這玉華宮曾是太後當年做貴妃時，先皇特地命人建造的，之後便再也未有人住過這玉華宮了。這宮殿的南邊是皇上住的龍乾宮，東邊是鳳麟宮，皇後居住的地方。”
“多謝姑姑指引。”唐寧綰微微欠身。
“美人客氣了，奴婢領您進去。”雲息帶著唐寧綰一行人踏進玉華宮。
進入主殿，一群侍女太監早已整齊的候在一旁。為首的是一位看起來模樣成熟穩重的宮女，她旁邊站著一位沉穩的首領太監。一見到雲息帶著唐寧綰進來，眾人紛紛跪下，
“奴婢玉華宮掌事夏惜與首領太監周廈給玉美人請安。”
“玉美人萬福。”他們身後的一群人紛紛請安。
“美人，這是太後親自安排的宮人，這夏惜是奴婢的徒弟，美人若是有事，吩咐她便可。”雲息細心地告訴唐寧綰。
“好，辛苦姑姑了。”唐寧綰朝她微微一笑。
身後的瑾玉走到雲息身邊，掏出一個精致的荷包，想要遞給她，雲息推辭道：“美人，這可使不得，是太後吩咐奴婢做的事，奴婢可不能向美人討賞。”
“綰兒知道姑姑是高潔之人，不會受他人的賄賂，但綰兒今日並不是想賄賂姑姑。”唐寧綰看出雲息的清高，“母親曾告訴我，太後是娘親的表姐，是綰兒的表姨母，而姑姑跟隨太後多年，也算是綰兒的親人，綰兒隻是想用一點東西表達對姑姑的孝心，還請姑姑務必收下。”
雲息聽了這番話，對唐寧綰真是喜歡極了。剛見麵隻覺得她高雅美麗，如今覺得她聰慧有禮，淡若如水。此等美人，想必皇上見了一定念念不忘，這後宮太缺這樣的女子了。於是收下了荷包。“美人好好休息吧，奴婢先告退了，午後夏惜會帶美人去慈康宮向太後請安的。”
“好，姑姑慢走，瑾玉送姑姑出去。”唐寧綰吩咐道。
“是。”
待雲息走後，唐寧綰吩咐他們起身，夏惜一一告訴唐寧綰，兩個丫鬟中長得高一些的叫紫月，另一個叫紫黛。兩個小太監，分別叫小糖子，小元子。
唐寧綰讓瑾玉賞了一些銀兩給她們，隨後夏惜帶她入寢殿休息……
唐寧綰靠在床上，看著這座富麗堂皇的宮殿，覺得很悶，像是被萬重枷鎖束縛住了。命運為何如此捉弄她，非讓自己遇見張俊後，卻又不能和他在一起。她此生隻想陪著張俊，哪怕他已有妻妾，她也甘願默默守著他。
這時，瑾玉端著一碗湯藥進來，走到床邊，看到唐寧綰有些蒼白的臉，關心的問：“綰兒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不好？”
唐寧綰無力的說：“沒事，可能是今日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會好的，姑姑別擔心。”
“那就好，若是又不舒服，一定要告訴姑姑，知道嗎？”瑾玉把湯藥拿到唐寧綰麵前：“把這藥膳吃了吧，對你身體有好處的。”
唐寧綰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眼睛盯著她，“姑姑，綰兒想求你一件事。”
“什麽事？”看著唐寧綰的眼神，瑾玉似乎有些猜到了。
唐寧綰湊到她耳邊，小聲的說：“綰兒暫時還不想承寵。”
“這怎麽可以？”瑾玉低聲的勸她：“你已經進宮被皇上封妃了，承寵不是你我可以決定的。”
“所以，綰兒想請姑姑幫忙。”唐寧綰用乞求的眼神看著雲息。
“這讓我怎麽幫，若是被發現是要殺頭的。”瑾玉並不想幫她。
“姑姑求你了。”唐寧綰下床跪在地上，“綰兒求你，幫綰兒躲過侍寢。綰兒是真的還沒有想好，待綰兒想好了，一定會告訴姑姑的，求姑姑了。”
其實，唐寧綰知道自己不該騙瑾玉，瑾玉從小照顧自己，像親生母親一樣無微不至，可她隻想為張俊守住一份完整的愛，哪怕他不愛自己。唐寧綰不想把自己的身子獻給別的男人，她怕那樣自己會連愛張俊的資格都沒有了。
“綰兒，你這是做什麽，萬不可這樣，快起來。”瑾玉欲扶起唐寧綰。可唐寧綰是個倔脾氣，“姑姑不答應綰兒，綰兒絕不起來。”
“好，”瑾玉重重的答應，“我答應你便是。”瑾玉心裏知道，若是輕易讓唐寧綰去承寵，她必定不會好好去做的。這深宮中沒有皇帝的寵愛，就隻有被欺負的份兒，隻盼唐寧綰能早點想清楚了。
午後，林貴妃派太監傳話，要求各宮新妃先到曲蘭宮向兩位貴妃請安，再一同去慈康宮。
夏惜小聲的告訴唐寧綰：“美人，林貴妃這是要給新進宮的妃子一個下馬威。這林貴妃喚林祺，父親是領侍衛內大臣，程貴妃名為程茵蒙，父親是戶部尚書，品階比林貴妃低了一層，平日這兩位貴妃也是麵和心不合，林貴妃比程貴妃的手段要厲害許多，所以皇上一直讓林貴妃管理後宮，程貴妃從旁協助。美人平日除了去請安，其餘的可不去摻合。”
夏惜這番話，唐寧綰又豈會不知是什麽意思，這種後宮紛爭，唐寧綰不屑也不會去，“知道了，多謝夏姑姑告知。”
“美人客氣了。”夏惜一眼便看出唐寧綰的性子淡若如水，必定不喜豔麗的宮裝，於是親自去拿了一套淺色的宮裝給唐寧綰換上。整理好一切後，周廈帶著唐寧綰去曲蘭宮。
曲華宮內的亭院裏早已候滿了眾位妃嬪，唐寧綰帶著瑾玉和夏惜立在一旁的角落處賞牡丹。夏惜偷偷的告訴唐寧綰，現如今林貴妃比程貴妃更受寵一些，皇上知道林貴妃愛牡丹花，命人特地種出這些，送來給她觀賞。
唐寧綰輕笑，牡丹雖美，但終是要凋零的，後宮的女人就像花一樣，轉瞬即逝的美麗，一生孤老的命運。
看著看著，唐寧綰一抬頭竟看到了個和她一樣默默的待在角落裏的女子。走進一看，才發現是兵部尚書的女兒裴可茹。她比唐寧綰大一歲，小時候裴府在唐府隔壁，唐寧綰常常與裴可茹一同玩耍，甚是要好。後來，裴老爺做了兵部尚書，搬去了尚書府，而唐家也變成了國公府，唐寧綰就與裴可茹很少有聯係了。
唐寧綰走到裴可茹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喊了聲：“裴姐姐。”
裴可茹忙一轉身，“綰妹妹，終於見到你了。”她緊握住唐寧綰的手，“這麽多年沒見了，妹妹出落得越發漂亮了。”
“多謝姐姐誇獎，姐姐如今真是美若天仙。”唐寧綰調侃道。
“調皮，”裴可茹刮了刮唐寧綰的鼻子。“我爹爹曾告訴我，妹妹也入宮了，還被封為美人，姐姐真替妹妹高興。”
“這有什麽可開心的，”唐寧綰趴在裴可茹耳邊，悄悄地說：“姐姐還不知道我，這皇宮我是真真不想進來的，就像牢籠一樣。”
“你呀！”裴可茹輕指她，“聽說妹妹是後宮中第一位被皇上賜了封號的？”
“是呢。”唐寧綰失落的說。“這下，想默默無聞也不行了。”
“綰妹妹切莫這麽想，這是好事兒呢。”裴可茹寬慰唐寧綰。
這時，林祺身邊的大宮女采菊出來傳話：“各位娘娘，兩位貴妃娘娘請各位進去。”
眾人齊聲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