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淑妃之死(十八)
過了幾天, 宮裏都傳開了一個消息,說是現在呀,有一位娘娘正得寵,這位娘娘不是那位明豔動人的沈昭儀,也不是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蘇貴妃。
而是名不見經傳的李昭容,這倒是讓眾人大跌眼睛,可也隻是這大跌眼鏡的一瞬間,眾人便又都恢複了平靜。畢竟在宮中,誰也不知道主子會突然喜歡上誰,都是皇上一時興起,僅此而已。眾人也都沒放在心上,反正哪個得寵就服侍哪個唄。
李昭容得了聖寵,自然眼光也高了起來,神色也跟著去傲起來,對這種人也不像以往的和善,拿著下巴根兒看人鼻孔裏出氣都朝著天。
這天正在禦花園散步,正巧卻碰上了也前來散步的蘇皖晚,李昭容眼神一動,便主動迎了上去,對著蘇綰綰鞠了一躬,像是炫耀一般的麵帶笑容,叫了蘇皖晚一聲姐姐。
“妹妹見過姐姐,姐姐真是有好心思,如今倒舍得來禦花園逛一逛了,這宮裏的人都說呀,姐姐喜歡清靜,不同姐妹們一同玩呢,如今見了,覺得那是瞎話,姐姐親切的很,也喜愛同姐妹們一起走動走動。” 這番話便是在諷刺蘇往往仗著自己背後的家族勢力和皇上的寵愛,不把眾人看在眼裏,把自己高看一等。
也是在借這句話,想要告訴眾人蘇皖婉不是個好相與的,讓眾人趕緊離他遠一些,為的就是削弱蘇皖婉的人際關係圈,看似一番話,沒有什麽含義,隻是打趣,但裏麵的惡毒心思,讓明白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看著李昭容的目光,也覺得有些陌生了起來。
李昭容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他以前沉默的很,從來不像是會這樣巧言令色的人啊。
可人心從來都是個善變的東西,李昭榮如今做到了現在的位子,自然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對眾人和善,他現在隻當自己是下一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蘇皖晚,怎麽還會把曾經和自己處在同一水平線上的人放在眼裏呢?甚至蘇皖婉她都覺得不屑一顧。
“流言蜚語不可盡信,皇宮這麽大,多的是喜歡在背後嚼舌根的人,本宮若是想一一懲治,隻怕這半個皇宮的人舌頭都要沒了,本宮覺得太過血腥了,扯這些打殺之事,不該是本宮一個婦道人家說的。本宮向來都喜歡花花草草,隻不過平時有些人礙眼的很,本宮欠了,覺得眼睛煩,看不得,直覺,看上一眼,都覺得眼睛疼了,如今礙眼的人也歇了,本宮自然喜歡出來走動走動,散散心,同各位姐妹呀,也好聯絡聯絡感情,大家都是在宮裏生活的,低頭不見抬頭見感情呢,要好些是最好的,若是不要好,其實也不打緊,本宮也不巴著誰求著誰,又不是說沒了誰就站不住腳跟。”
麵對李昭容的步步相逼和言語刺激,蘇皖晚沒有放在眼裏,在蘇皖晚看來,唯一配做他對手的人,除了皇後,就隻有沈心蘭一人而已,如今皇後也不算他的敵人了,畢竟皇後不跟他爭寵,頂多是他的絆腳石。
他唯一的敵人就隻有沈心蘭,其他的人算是什麽東西,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就敢挑戰他的威嚴,真是給點顏色就能開染房。
蘇皖婉覺得這李昭容幼稚的很,以為自己和皇上睡了一晚上就能改變現在的一切嗎?不過是長了些東西,跟樓子裏的女票客一樣,她到喜不自勝,真讓人看了好笑。
不過他也不打算就這麽放過李昭容,畢竟被人刺激了,還要忍氣吞聲,不是他的個性。
她這回擊的一番話,一是在說自己對李昭容這種人不屑一顧,覺得和他們浪費時間,簡直是可笑的事情,二便是在諷刺李昭容是靠著沈心蘭上位,非要扒著沈心蘭的腳才能站穩腳跟,是個沒用的傀儡,三則是在說自己家族背後的勢力根深蒂固,你李昭容,若是想動我,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若是大家好聚好散,他也不介意逢場作戲,若是非要給他對上,到時候就看鹿死誰手。
麵對蘇皖晚這一番算是威脅的話,李昭容不動聲色,還是笑了出來,主動低了頭:“蘇貴妃娘娘快人快語,宮中鮮少有娘娘這種快意恩仇之人。”
她這個行為讓蘇皖晚很滿意,識時務者為俊傑,若是看不清形勢,在這宮中也算是白活了。
可李昭容也不想吃個悶虧,他話語中那快意恩仇四字,便是在,諷刺蘇皖晚像個江湖賣藝的人一樣,根本不是什麽高貴的出身,就像是個耍猴的,給人看笑話的一樣。
現在蘇皖晚,可不就是鬧出了許多笑話嗎?
自己身邊養的奴才爬了皇上的床,翻身做了主子,和自己姐妹姐妹叫的親熱,以前是奴才的人,當著自己的姐妹,這可不是丟臉的大事兒嗎?
結合蘇皖晚現在的近況,說他是個耍猴,惹人笑的也不為過,至少在李昭容看來,絲毫不為過。
他不能給蘇皖晚什麽實質上的打擊,至少嘴巴上不能讓蘇玩玩好過,不然自己也白費了這麽多心機了。
蘇皖晚對她這一段言語機鋒十分看不上,淡然的反擊道:“喲,妹妹說的這是什麽話?什麽快意恩仇,不快意恩仇的,說的倒像是江湖賣藝的,白白的叫人笑話。本宮向來養在閨閣之中,哪裏懂那些江湖跑馬的營生說這詞,隻當妹妹是書讀的少了,本宮不同妹妹計較。”
書讀的少,在世家大族之中,基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這便是在貶低李昭容的家族,笑他是從李端瑞那一代才發家,不過是個暴發戶而已。
再者,就算在一般的世家大族之中,因為有嫡出的女兒,可以享受最好的教育,那些享受不到最好教育的人,隻可能是庶出的女兒,這也是在刺激李昭容的出生,畢竟李昭容是庶女,這宮裏的人都知道。
蘇綰綰相當清楚,越是在意自己出身的人,就越會擺譜兒。
李昭容出身低微,自然就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自己的身份,但自己就從身份上打擊他,叫他抬不起頭來,畢竟誰讓你出生就是個庶女呢,怪不得誰。
聽了這話,李昭容鮮紅的指甲深深的紮進了手掌的肉中,恨不得紮出血來,可麵上還是要笑臉相迎:“是嗎?是妹妹不懂事,和該平日多讀些書,在這當是貽笑大方了,還望姐姐原諒則個。”
蘇皖晚見李昭容不敢於自己有正麵的衝突,更是看不上李昭容,隨口道:“不敢當,倒沒說得罪本宮身呢,隻是妹妹要當心,當心呀,言多必失,若是在本宮麵前失言,散布的什麽,可以說是在皇上麵前失言,那可就不好了呢,皇上可不像本宮這麽能容忍,真把皇上得罪了,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娘娘教訓的是妹妹可謂是醍醐灌頂,也算是見識了世麵。”
李昭容被這一番話壓得抬不起頭,偏偏這一番話蘇皖晚說的在理,她也不好反駁,這個啞巴虧,她隻能認了。
正當李昭容準備認慫之際,憑空的確有出現了一個婉轉柔媚的聲音——
“姐姐說什麽呢?這後宮沒有什麽失眠不失眠的,唯一的失眠呀,就是伺候好皇上,這才是正道,書讀得再多又有什麽用?嘴上說的天花亂墜不得,皇上半分喜歡,也是無用功,讀那麽多書啊,隻能說平時閑著沒事兒幹,見不著皇上的麵兒,也隻能靠讀書聊以慰藉了。”
順著聲音,蘇皖晚轉過了頭,見是沈心蘭,笑出了聲來:“嗯,原來是沈妹妹呀,這也難怪,是妹妹不在中原長大,不知道咱們中原的規矩最終遠呀,女子也需飽讀詩書,不然可算不上什麽高門貴女。”
隻是這聲音中,諷刺的意味相當的明顯,
“的確,妹妹從小不在中原長大,也正是這一點呀,皇上喜歡樂意和妹妹講一些西域的事,皇上也覺得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姐姐有時間也可以去行萬裏路,說不準呀,這見的世麵多了,皇上也就喜歡了,皇上也就舍得回心轉意了。”沈心蘭捂著嘴,故作無心的說這一番話。實則是句句紮心。
畢竟蘇皖晚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盛寵,自己可不是就把她的寵愛給折騰沒了嗎?這就是揭開傷疤,順手再撒鹽。既然對象是蘇皖晚,沈心蘭樂的這麽做。
“妹妹快人快語,隻能說這是天生的一張巧嘴兒,姐姐比不得,比不得。”蘇皖晚氣的肺都要炸了,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不能爆發出來,她才犯了事兒,為了挽回自己的顏麵,一直都是一副溫婉可人的形象,她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偏差,破壞了自己的形象。
這一切都是為了挽回皇上,蘇皖晚捏緊了拳頭,默默的這麽安慰自己。
而後,頭也不回的帶著眾仆從離去。
等蘇皖晚走了,李昭容這才鬆了一口氣,笑著對沈心蘭行了一禮,感激涕零道:“多謝沈昭儀仗義之言,若不是沈昭儀,隻怕妹妹今日是要被吃得皮都不剩。”
沈心蘭向後退了一步,沒有受這個禮,她才不想被人說自己仗勢欺人。
“什麽妹妹的,昭容姐姐客氣了,何佳是妹妹,叫周榮一聲姐姐,畢竟妹妹入宮入的晚。再說,敵人的敵人不就是朋友嗎?這樣一個再淺顯易懂的道理,妹妹哪裏不懂,如今呀,這後宮的公敵唯有一人,隻要那人倒了,咱們都沒事兒,自然是該守望相助,互相幫忙,本宮又怎麽能看出姐姐一個人遭殃呢?若是一日不除了這東西呀,大家都沒有安生日子。”
“話雖這麽說,還是要感謝昭儀娘娘。若是沒有昭儀娘娘,本宮,隻怕此生此世都沒有翻身的機會了。”李昭容故作感動的擦了擦眼淚,實則是要把自己和沈心蘭綁在一條船上。
可這樣的小聰明,逃不過沈心蘭的眼睛,沈心蘭故意裝傻,隻籠統又曖昧的說道:“機會是人給的,抓不抓的住還要看個人,這都是娘娘自己的本事,談不上什麽感謝不感謝的。”
李昭容見沈心蘭不上套,有些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妹妹說笑。人呀,要懂得滴水之恩,湧泉相報,若是日後哪裏用得上姐姐的地方,姐姐定當視死如歸,幫妹妹完成這一件事。”
沈心蘭這一次卻沒有推辭,笑道:“那就希望姐姐能記著這句話了,隻希望姐姐呀,是個重承諾的人。”
等李昭容一走,雪倩立馬開了口:“娘娘,她許以您這樣大的重諾,隻怕是事中有詐。”
沈心蘭卻絲毫沒有吧李昭容放在心裏:“怕個什麽?他有多大本事,我清楚的很,他在我眼皮子底下玩什麽花招,都不過是我捏捏指頭就能熄滅的事,他翻不出多大的風了現在再看看那位了,剛剛丟了孩子,又沒多少人記得才封了才人,又被人騎到頭頂了。他可以說是倒黴的很呢,咱們該去看看他,有了她呀,咱們才可以放心的,坐山觀虎鬥。”
雪倩對惠兒沒有什麽好印象,有些嫌惡的嗤了一聲:“娘娘,惠兒此刻也沒有多大用處了,留著也是個禍害,要不然一刀了結了他。”
“嗯,話不能這麽說,終究還有用得著她的地方。”沈心蘭擺了擺頭。突然轉身,雙目炯炯的看著雪倩“比如說用她穿都穿不出玩玩,雖說他現在被送往痛恨,可是用他使的激將法呀,百試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