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低賤位分
棲梧宮,蔣煜梵等了好久也不見個人來,一身的耐性也被磨得差不多了,冷著一張臉,像是全天下人都欠著他一條命一樣。在房間裏來回的踱步,鞋底子都要磨壞了一層。
終於,外頭的宮女進來報信,卻不是說皇後娘娘駕到,隻說是個宮女慌慌張張的跑過來救命呢!
蔣煜梵一聽救命兩個字,眼皮子一跳,趕緊叫人把人迎了進來。隻瞧見了雪茜渾身狼狽,衣裙處不少的地方都勾了絲,許是走小路來的,被樹枝子樹杈子掛的。
她隻慌慌忙忙的跑,進來時還跌了一跤,權當是行了禮,蔣煜梵急的像是油鍋上的螞蟻一般。
“小丫頭,我記得你,你是叫雪茜的是吧,我知道你,你是沈美人宮裏的人,怎麽這麽急急忙忙的,荒成了這個樣子。”
雪茜跑的口幹舌燥,一邊的丫頭看了趕忙遞了一杯茶過來,她喝了後才喘著氣道:“皇上,皇上不好了,兩位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蔣煜梵見她一副被嚇到的樣子,也不厚罵他,隻能是好生的說話,半天的安慰,等她情緒好些平複了後才問道:“這是怎麽不好了?快同朕說說。”
雪茜趁人不注意,掐了自己一把,眼淚珠子一下便掉了出來,秫秫的砸在了地上。
“皇上,方才有個姑姑去了娘娘的宮裏,我們美人娘娘正同娘娘說話呢,那婆子一進來就給娘娘報喜,說娘娘要多個妹妹,娘娘聽了直氣昏了過去,大罵那姑姑老糊塗了,用這樣的胡話來氣她,姑姑卻像是鐵了心一樣,隻說皇上要給李大姑娘的孩子當父皇,要把那不知道到是誰的孩子送上宗譜,氣的娘娘當時就昏了過去,奴婢們幾個急了,趕忙拿藥給娘娘嗅了嗅,又掐了人中,可哪知娘娘醒了後就隻說自己對不起列祖列宗,現在抱著自己的剪子說要在家廟哪兒去抹了脖子,免得自己愧對了祖先,我們美人娘娘也急了,趕忙跟上去勸,可白挨了娘娘好一陣的排揎,現在還在追著娘娘呢,皇上快去看看,快起救命啊!”
蔣煜梵一聽皇後要不要命了,哪裏還管的著什麽李芸香張芸香 的,趕忙帶著一幹人等朝著家廟哪兒跑。
留的李芸香一個人在床上,氣的恨不得把被子都撕扯了個幹淨。
蘇皖晚卻也不急,她巴不得李芸香當不成美人,畢竟這麽一個會勾引人的賤、骨頭,若是真爬上高位子了,會不會反過來咬她一口還未可知呢。
這廂一群人急急忙忙的趕到了現場,隻瞧見了皇後已經站在了家廟裏麵,裏頭一個人都沒有,那尖銳的剪子就對著脖子,沈心蘭正站在門外,好生的勸著,身上也是狼狽,像是同皇後纏鬥了有好一會兒了。
如今蔣煜梵來了,第一時間便衝了上去,問道:“蘭兒,這是怎麽一回事兒。”
沈心蘭故意裝出一副沒好氣的樣子,擦了擦眼角,怒氣衝衝的喊道:“皇上還好意思來問我了,我倒是想問問皇上,這是個什麽道理,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非要認成人家的親爹,氣的娘娘隻說是自己勸不住皇上,是自己沒用,要用命給祖宗謝罪呢,皇上還好意思過來問是什麽事兒,諾,您自己看看,這是鬧著玩兒的嗎!”
蔣煜梵隻當沈心蘭是義憤填膺,氣的昏了頭才這麽沒有分辨,也不怪罪她,隻又問道:“那還有什麽事兒?我瞧著也不算是還有什麽的樣子啊。”
“沒有什麽!”沈心蘭故意提高了一個八度,直叫所有人都聽見了“今兒臣妾就當豁出去一條命去了,也要替速來把臣妾當親妹妹的皇後娘娘分辨一二,枉您還是個天子,如今便是分辨不清了!一個大臣之女,誰知道是不是自己不規矩,自己帶了孩子進來,要進來混賴皇上的,這混雜皇嗣的罪,可是好玩的!您看看吧娘娘都氣成了什麽樣子,我隻看這娘娘都心疼。”
“好了,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了!”蔣煜梵大庭廣眾被駁了麵子,自然有些不好過,隻瞪了沈心蘭一眼,再沒說話。
沈心蘭隻道不能再刺激,這人好麵子,於是隻瞧向皇後道:“娘娘喲,您且放寬些,皇上也不是那豬油蒙了心的人,隻不過那心機深沉的小娼婦算計了皇上,皇上可是個聖明的人兒,自然懂得分辨,您且放寬心,莫要說這要死要活的話了,您要是去了,皇上豈不是成了罪人了?且您要是去了祖宗哪兒,也隻是叫那一起子小人快活了,娘娘,快聽嬪妾一句勸,把那剪子放了吧,臣妾看的發慌,您可不要嚇唬嬪妾啊。”
“蘭兒,你素來是個好的,這一點本宮比誰都知道,隻是,本宮是在丟不起這個人,本宮不要臉麵,把那不知道帶著誰野種的人三拜九請的要來做主位娘娘,皇家還要臉麵呢,被人聽了,膽子小的隻說我沒用,膽子大的隻說是皇上不是了,我哪裏承擔的起?我速來是個沒用的,不過就死了去,任誰願意來做這個事兒,丟這個臉,隨她去!”
“娘娘不要說傻話,把,把剪子放下來,咱們是姐妹,有什麽話不能好好兒的說?”沈心蘭作勢要往前走,可那剪子便靠著皇後的脖子更近了一份,沈心蘭沒有法子,隻順手牽起了蔣煜梵的手朝著裏麵走了一步,皇後見了蔣煜梵,便稍微放鬆了些。
沈心蘭見狀,梨花帶雨的看了蔣煜梵一眼,柔柔的勸道:“皇上,行行好,快些去勸勸姐姐吧,這命是最重要的,怎麽能這樣兒戲?”
蔣煜梵被沈心蘭看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便上前道:“可人,別做傻事,朕,朕也是糊塗了,朕向來都是太過仁善了些,這一點你也知道,朕,現在明白了,你也別再煩傻了,好好兒的,把剪子放下吧。”
聽了蔣煜梵這話,皇後卻哭得更為淒厲了些:“皇上,臣妾不是個什麽賢良淑德的聖人,卻向來也是行事小心本分,今日,臣妾實在是不能看著天家的臉麵被踐踏了,若是皇上當臣妾是含酸拈醋,臣妾,不若就現在,把這一條命都舍了去了!”
說罷就要往下紮,沈心蘭見狀,對著銀海大喊道:“你們一個二個的都是死人嗎!”
銀海被吼了一聲,也算是醒悟了過來,一個鷂子翻身就滾到了皇後身邊,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奪走了皇後手裏的剪子。一旁的雪茜也是機靈的帶著江荷,二人一左一右,把皇後攔在了懷裏,絲毫不敢鬆開她的手,生怕她做了傻事。
蔣煜梵也是趕忙衝了過去,把皇後抱在了懷裏,柔聲道:“可人,都是朕不好,是朕冷落了你,是朕忽略了你的感受,都是朕的不好,你,你不要怪罪朕,朕犯了糊塗,都要靠你,你莫要棄我而去,我……我舍不得你。”
他說著,從朕,到了我。這樣的變化,便是讓皇後真的留下了兩行清淚。
沈心蘭在一邊趕忙攛掇道:“娘娘,皇上,現在都大好了,都大好了,娘娘快別哭了,皇上二爺快說幾句軟話,好好地勸勸。”
蔣煜梵便是好言安慰了好久,眾人都歎帝後伉儷情深,半天後,皇後終於好了,一幹人等便都隨著二人去了清寧宮。等皇後並沈心蘭換好了衣服後,眾人跟著都說些好聽的話。
等氣氛稍微活躍了些後,蘇皖晚卻不肯善罷甘休,悄悄的抹起了眼淚。
蔣煜梵見了奇怪,便問了她是為何流淚。
蘇皖晚便哭著道:“皇上,皇上這般的體恤皇後娘娘,隻叫嬪妾想起了現在還在嬪妾宮裏的李大姑娘,現在正虛弱著,隻怕每個人陪,孤孤單單的,實在可憐見的。”
她這麽已提醒,倒是讓蔣煜梵想起了李芸香,便是有些為難的望了皇後一眼,賠笑道:“可人,你看……”
“皇上管我做什麽,大不了,我就去家廟不出來便是了,皇上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這樣的吃醋模樣,是蔣煜梵不多見的,如今瞧了,隻覺得分外的可愛,對皇後也更疼惜了些。
一便的蘇皖晚則是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虞可人嗎?那虞可人不是自持大家閨秀世家小姐,處處都擺著小姐譜兒,做了皇後更是要求行為端莊,怎麽就變成了這麽一個小女人樣子?真是奇了怪了。
想著,她狐疑的看了沈心蘭一眼。
正好同沈心蘭的眼神對了上去,沈心蘭也不避讓隻直直的瞧著她,甚至還帶著笑,可沒來喲的讓她背後起了一層冷汗。
乖乖,這可更怪了,沈心蘭這蹄子還對我笑了,真是天邊下了紅雨,太陽西邊升了。
不過疑惑歸疑惑,還有更重要的事兒要做,現在,把位置先掙到了才是,看皇後這個意思,是不願意叫李芸香進宮的,那便隻能退而求其次,先進了宮才是正事兒。
便不等皇後開口,她跪在了地上道:“皇上,娘娘,可給那可憐的姑娘一個恩典吧,那姑娘在宮裏失了身子,出去是嫁不了的,李家家規森嚴,說不準就要把她給沉塘了,皇後娘娘,您疼惜沈美人這麽一個水蔥似的白淨人兒,那位李家菇涼也是這麽一個水蔥似的人兒,您可就發發慈悲吧,把她收了吧。”
“哼,妹妹真是賢惠人兒,世間罕見。”
“誒。客人別這麽說,朕,也覺得那孩子怪可憐見的。”
皇後一聽,便把身子一轉,背著蔣煜梵道:“是嘛?皇上憐惜?那皇上可就不要憐惜嬪妾了,把嬪妾打發了去,也免得叫嬪妾當了罪人!”
蔣煜梵被這麽一頂撞,臉上有些過不去。
正當時,沈心蘭便上前一福身,柔聲道:“皇上,娘娘,臣妾也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不知道,皇上,娘娘可願聽臣妾一敘。”
“你說便是了。”
見蔣煜梵肯首,沈心蘭悄悄的隊皇後點了點頭後才道:“皇上也是仁善之人,不肯叫這麽一個姑娘芳魂逝去,可又不能叫這麽一個不清明的人兒當了宮裏的主位娘娘,不若,就折中,封她一個采女的位子吧,她的家世,就算她是個不堪的,一個采女還是當得起的,至於那孩子嘛,就叫人寫,是皇後娘娘親生的,對外也這麽宣城,這樣,上了宗譜也無妨,反正,這孩子也去了太上仙境,倒也無妨,皇上,娘娘,臣妾這個主意,如何?”
皇後還假裝有些不願意,可被蔣煜梵拉了手後,便‘羞澀’的點了點頭。
全場也隻有蘇皖晚一人摸不清頭腦,怎麽也想不明白,怎麽沈心蘭會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