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自殘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麽。


  她神情凝重起來,雙手一鬆,冰塊‘咚’地掉在地麵。


  “你怎麽了?你不高興嗎?你不想娶我?”她伸出凍得通紅的雙手顫微微地輕撫他的臉龐,一臉驚慌。


  歐辰難過地搖頭,“我……”


  她突然捂住了他的唇,紅著眼睛努力地笑,“我愛你,如此如此的愛你。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心?我那顆因你而跳動熱烈的心啊,它真的很美很美很美……不要一副不相信的模樣,我給你看了就知道了!我給你看!給你看!”


  她低頭,扯開睡袍,露出傷痕累累的身體,十指朝左胸口用力抓去,一邊抓一邊說:“你別著急,很快你就可以看得到了。很快!”


  歐辰呆愣間,她的左胸已經被她尖銳的指甲抓得一片血肉模糊。


  而她似乎毫無知覺,臉上洋溢著奇怪的笑,和兩朵奇異的紅暈。


  詹妮也呆了幾秒,隨即衝了上去,從背後用力抱住她護住了她的胸口。


  阮溪尖叫起來,一聲高過一聲,血淋淋的手在詹妮的手臂上劃下一道道傷痕。


  詹妮衝仍然在呆愣的歐辰大聲叫道:“先生!趕緊拿繩索過來!我們必須控製住她,要不然她會把自己的肉都剜下來的!”


  歐辰回過神來,快步走到床邊抓起床單。


  不一會兒,阮溪被歐辰用床單綁了個結結實實地扔在床上。


  她顯然很不滿意,憤怒得近乎瘋狂地前後左右地擺動著自己的身體,想要掙脫束縛,並且淒厲地尖叫著,眼睛瞪得又大又圓,仿佛隨時隨地會蹦出眼眶。


  那瘋顛的模樣實在駭人,歐辰站在床邊看著她發呆。


  詹妮放下電話走到他身邊,匆匆地說:“我已經打了120了。他們很快便會派人過來接她去精神病院。您要去嗎?”


  歐辰不吭聲。


  詹妮歎了口氣,“這樣吧,時間不早了,您也累一天了,這裏我守著就行了。呆會他們來了,我跟著去。”


  歐辰沒說話,隻是彎下腰去,伸手想去摸阮溪的臉。


  阮溪頭一擺嘴一張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指,力氣大得像要一口將他的手指咬下來。


  歐辰痛得嘴角抽搐,可是卻沒有阻止她,隻是靜靜地看她,低聲問:“你恨我嗎?”


  阮溪用嘶啞的咆哮聲和更加大的咬力來回應。


  詹妮皺眉,舉起手刀朝她脖子狠狠劈下。


  阮溪悶哼一聲,暈了過去,可是牙齒仍然死死地咬著歐辰的手指不鬆口。


  詹妮不得不上前拿了根筆塞進她的牙齒之間,然後幫歐辰將手指取了出來。


  當看到歐辰那被咬得血肉模糊幾可見骨的手指頭時,詹妮禁不住倒吸口冷氣,急忙去取了醫藥箱過來給他清洗創口並包紮好。


  自始至終,歐辰都不曾動一下,也不曾哼一聲,一雙眸子也從未從阮溪那張憔悴得嚇人的臉移開過。


  阮溪被送進了精神病院,醫生給她打了鎮定劑讓她睡了過去,簡單地問了些她的精神狀態和日常表現後,又皺眉問道:“她全身又冷又濕是怎麽回事?你們該不會是私自對病人進行了什麽並不科學的治療手段吧?”


  歐辰默然。


  詹妮急忙擺手,“呃。沒有沒有。是她發病突然跳進了遊泳池裏。您也知道這個天氣泳池裏的水有多冰。”


  “是嗎?”醫生皺眉,“她是今天才發病的吧?在此之前,家裏有沒有發生什麽變故?比方說最親近的家人突然去世?又比如說你們的感情出現了很嚴重的問題?”


  醫生銳利的眼光讓歐辰無處可藏,啞聲說:“我們的感情出了問題。”


  “介意說下原因嗎?因為這直接關係到她的治療方案。”醫生眉頭緊鎖。


  歐辰咬了咬唇,“我出軌了,向她提了分手!”


  醫生了然地點頭,“我也猜到了。好吧。我知道了。先這樣,我先回辦公室,明天等她醒來後再進行確診。”


  “謝謝醫生。”詹妮起身送醫生。


  歐辰則伸手輕輕握住了阮溪的右手。


  她的手仍然冰涼沁骨,修長的手指沒有一丁點肉,失去了原來纖纖如蔥管的美感,握在手裏,就像握著一隻鳥爪,瘦得令人心疼。


  他痛苦地低頭,臉埋進了她冰冷的掌心裏,啞聲說道:“不過才一個星期,你怎麽就瘦成了這樣?我真的把你逼瘋了嗎?”


  這一晚,歐辰徹夜不眠地守了一夜。


  詹妮早上拎著保溫桶趕過來時,看到他趴在床上睡著了。


  一張原本英俊出塵的臉因為疲累和痛苦,顯得憔悴滄桑,像剛剛才經過了一場殘酷的戰爭。


  詹妮悄悄將保溫桶放下,轉身正要去找醫生問問情況,突然看到床上的阮溪竟然是睜著眼睛的。


  那原本總是充滿著複雜的情緒看起來憂鬱動人的眸子此時呆滯而空洞,正一動不動地盯著天花板,毫無生氣,讓人懷疑她是具沒有生命力的人偶。


  詹妮上前,試著輕叫了一聲,“阮小姐,你認識我是誰嗎?”


  阮溪沒有反應,仿佛完全沒有聽到。


  歐辰倒驚醒了,一看到阮溪醒了,立即握住了她的手,溫柔低語,“阮溪,睡得好嗎?”


  阮溪仍然一動不動,連眼睫毛都不曾顫抖一下。


  詹妮歎了口氣,“我看還是等醫生過來看了再說吧。先生,我給你們帶了換洗的衣服,您去衛生間洗個澡換下衣服再刮下胡子吧。出來後就可以吃早餐了。”


  “好。”歐辰低低應了,接過她遞上來的紙袋轉身去衛生間。


  詹妮看了看阮溪,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用輕若蚊蚋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阮小姐,你聽得到我說話嗎?如果聽得到,就眨下眼睛好嗎?我知道你現在處境困難,我可以幫你。隻要你願意。”


  她說完緊張地盯著阮溪的眼睛。


  一分鍾後,她失望地說道:“原來,你真的聽不到。看來,你真的病了。還病得很嚴重。唉。可憐。”


  詹妮搖頭,起身走了出去。


  阮溪仍然一動不動,可是眼珠子卻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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