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別裝了!
詹妮大膽地昂著頭,義憤填膺地說:“過去您有些地方的確做得不妥,不過我們都知道表麵冷酷的您實際上有著一顆很柔軟善良的心,所以我們都很開心在您身邊工作。可是現在您的表現,的確讓人很失望。不管阮小姐做了多對不起您的事,您都不該天天將她折磨得死去活來。更不該無視她精神已經崩潰的事實。她病了,可以說毫無抵抗力,沒辦法抗拒您的折磨,對您的折磨也不會有任何反應。您覺得,再繼續折磨她,難道不可恥嗎?”
歐辰咬了咬牙,用力一點頭,“好!你說得好!我沒用錯人!不過,我再告訴你一遍,她精神沒有問題,她是裝的,為的就是躲避我讓我放過她!以我對她的了解,她絕不會因為受到了一點點身體上的折磨而放棄自己!知道為什麽嗎?因為她有比她重要得多的親人還要照顧。她在療養院的母親,還有那尚在監獄裏的父親,都是她絕不會放棄的理由。除非哪一天他們都死了,她才有可能崩潰。現在,我解釋得夠清楚了嗎?”
“您說得是有點道理,可那畢竟是您主觀的猜測,並沒有專業鑒定。您不能連讓她看醫生的機會都剝奪!”詹妮仍然試圖爭取。
“好!既然你如此堅持,那你跟我來,我讓你看清楚她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她鎮定劑的藥力快過了嗎?”歐辰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離醫生說的時候還差著四十來分鍾。”詹妮看了下腕表。
“去取半桶冰塊來。”
“您要用冰水將她潑醒?”詹妮一驚,“這會不會太殘忍了些?”
“用冰水將她潑醒,她毫無防備,又剛醒來,腦子一定處於極度糊塗之中,那時候你才有機會看到她是真瘋還是假瘋!”歐辰冷酷地看了她一眼,“快去!”
“哦!”詹妮無奈,隻好轉身迅速下樓。
阮溪仍然睡在客臥裏,門是虛掩著的,裏麵漆黑一片,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聽得見,卻聽不見她的呼吸聲,仿佛裏麵根本沒人存在。
歐辰靜靜地站在門口裏等了好一會兒,這才伸手推門走了進去。
他邁著極緩極優雅的步伐來到床邊,伸手摁開燈,低頭看她。
隻見她臉色臘黃,頭發篷亂,眼窩深陷,眉頭緊鎖,胸口劇烈起伏,呼吸時而粗重時而勻細,像在做著一個漫長而痛苦的夢。
這一次,夢裏有他嗎?
一定有。
換成是楚若昀在她夢裏,她的嘴角一定會露出輕鬆愉悅而又甜蜜的笑。
而在現實和夢境裏帶給她痛苦的,除了他,還是他……
不過這樣也不錯。
總算他用他的方式在她的心上刻下了獨屬於他的痕跡,在她的人生裏留下了濃重墨彩的一筆。
不管以後他們的結局如何,她都再也忘不了他……
歐辰苦澀地一笑,彎下腰來,閉上眼睛一點點靠近。
唇,眼看就要落在她的額頭之上,卻突然直起身來。
因為詹妮在這個時候推門進來了。
詹妮尷尬道歉,“先生,對不起,我一時心急失了分寸……要不我先出去一會兒?”
“不用了,來都來了,就趕緊提著冰桶過來吧。早點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也好,省得你一直為她擔心。”歐辰背過身。
“哦。”詹妮拎著冰桶上前,又去衛生間打了盆水出來,然後倒了小半桶冰塊進去。
歐辰一把奪過,將所有冰塊一齊倒幹淨了。
詹妮倒吸一口氣,“這麽多會不會砸得她的臉太痛了?”
“不又冷又痛怎麽把她刺激得提前醒過來?”歐辰斜睨了她一眼。
詹妮沉默了。
倆人靜靜地站著等了一會兒,歐辰才伸手在水裏一探,說道:“差不多了。”
他拎起桶對準阮溪的口鼻不快不慢地倒了上去。
冰塊狠砸在她的臉上,冰水在她臉上蔓延淌進她的頸脖裏,詹妮看到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臉部表情也痛苦得不可描述。
阮溪正做著夢,突然感覺到自己跌入一條冰河裏,頓時凍得全身又冷又凍,全身每一個毛細孔都像被人紮進了一根冰針。
好不容易冒出頭,天上下起了冰雹,砸得她睜不開眼睛,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她掙紮著努力想遊向岸邊,可是河麵上浮著密密麻麻的冰塊,它們阻礙著她前行。
她遊了一會便遊不到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慢慢地沉入水底。
寒冷、窒息的感覺讓她痛苦不堪,隻覺得肺部痛得要炸開了,死亡的陰影一點一點地向她逼近。
可她不甘心就這樣死去,她拚盡一切努力往上遊去,遊著遊著,突然有個聲音在耳邊冷冷地說:“阮溪,別掙紮了,趕緊給我起來!”
“誰?!”她一張口,突然就醒了。
對上歐辰冷漠深幽望不到底的眸子,心不由一顫。
“阮小姐,您還好吧?”詹妮急忙上前拂開她臉上的一塊冰塊。
阮溪打了個哆嗦,轉頭看了看四周,翻身坐起,渾身瑟瑟發抖地拾起腿上一塊冰塊,手高高舉起,一臉驚喜,“這是鑽石嗎?天上下了鑽石雨了?這麽大,一定值好多錢吧?太好了太好了!”
她雙手緊緊捂住放在胸口,低著頭喜不自禁地笑,嘴裏不停地念叨,“有錢了。我有錢了!很多很多錢!有了這些,我媽一輩子的醫藥費都有了!嘻嘻!太好了!我是有錢了!再也不用愁沒錢用了!我要給我媽看,讓她跟著我一起高興高興!”
她說著掀開被子,敏捷地跳下床,徑直往門口走。
歐辰一把拉住了她,“別裝了!”
她頓住腳步,遲緩地轉頭,呆了呆,突然雙手捧著冰塊奉到他眼皮子底下,笑嘻嘻地說:“歐辰,我有錢了。很多很多的錢。有了這些,我就可以和你平起平坐了。我也有膽量和傑芙妮搶你了。你知道我愛你吧?知道我想嫁你吧?”
她的笑容如此天真單純,她的眸子在這一刻是如此明亮如鏡,他清晰地從她的眸子裏看到自己冷酷的眉眼,莫名自慚形穢和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