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信不信我打你
餘辰盯著斜斜落下，砸到玻璃上的雨滴。整個人臉上沒有表情，站在自家陽台前，看著偶然狼狽逃竄的路人。整個家黑漆漆的，有些壓抑，有些陰冷。
前腳才表白，後腳那小丫頭就不知道逃哪裏了，說不慌是不可能的，隻是他難免擔心，若是蘇良沒有帶傘淋了雨怎麽辦。
醫生說過，來那些事之前不能著涼，不然腹痛會更加嚴重。想起來之前那張蒼白無力的臉，餘辰心中有些壓抑。
“罷了，熬熬夜寫作業。”
餘辰轉身走回臥室，動手將自己床頭櫃下麵，一個泛黃的筆記本翻了出來。
翻開，歪歪扭扭的字體，記載一個個詳細的菜譜。還記得年幼時，他噘著嘴不滿的拿著小本本，有些抱怨為什麽總讓他學這些東西？
而，母親總是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頭，仔細叮囑，一定要認真學，做給以後喜歡的人。不過這些話，都在他大快朵頤下沒有記的太認真。
這麽多年，還沒有再做過這些菜呢……
飛快的下樓買好食材，細細將鵪鶉的血絲洗幹淨，其餘的東西收拾幹淨，有條不紊的煲湯。
從前的他覺得湯很簡單，不過是一堆食材丟到清水去煮。現在看來，煲湯和做人竟也差不多，時間短便是清湯寡水，食材不處理好腥味難忍。所需食材越多，就更要調配好占比，不然會奪掉風頭。
百合鵪鶉湯，也是比較清補之物，約摸一個小時，房間內騰起特有的香味，勾人心魂。雖說餘辰也不是沒有做過飯，隻是今天這湯格外害怕搞砸，時不時就站起來看看。
盯著一鍋湯這麽出神，餘辰還是第一次。
眼看著天色已晚，動手嚐了一小勺，最後確認味道，滿意的裝到保溫杯。
自己精心挑選好衣服，淡紫色的衛衣簡單大氣，隻是想著下雨天不好打車。可如果騎車去的話，穿著雨衣總會覺得有幾分不搭調。
思來想去，最終咬牙決定:打傘，雖然路不好走，但是人少，一隻手騎車也沒有太大問題。
就這麽，一手拿著保溫杯一手拿著傘，消失於夜幕之中。
“送到這裏就可以了，謝謝。”
另一邊，蘇良被張暄安全送到家門口，雖然不喜歡這個人，還是繃著臉說了謝謝。
張暄拉了拉蘇良身上披著的衣服，低聲囑咐道：“回去記得吃點熱的，洗個熱水澡，別著涼。”
對於這幅神情的張暄，蘇良可謂是一點都不習慣，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往後退了幾步道：“多謝，隻不過你早走一會兒的話，我還能做個好夢呢。”
“可真絕情。”張暄冷哼一聲，向前又壓了一步，兩個人的距離再次縮小：“你變了，沒那麽好欺負了。”
蘇良倒是不覺得自己狠到哪裏，還記得第一次被扇耳光的那次，她真的恨不得一刀捅死他。隻是她知道，張暄的命不值得。
畢竟做了牢，一切都完了。
“多謝，我要是早點清醒就好了，就不會輪到你蹦躂這麽久。”
張暄揚了楊眉毛，還想說些什麽，肩膀被拍了拍，轉過頭，瞳孔深處出現餘辰那張憤怒的臉。
遠遠站在一邊，餘辰聽不太清楚兩人在說什麽，隻是看得到蘇良表情不太舒服。以及，站在同一把傘下的兩個人，十分不登對。
“你在做什麽？”餘辰壓低聲線，不留痕跡的將蘇良拉在自己這裏。
“呦，現在來了啊。”張暄也不惱，似笑非笑的看著餘辰道：“蘇蘇可是淋了很久的雨，我看你精氣神十足，不知道早幹嘛去了？”
這麽一聲蘇蘇，徹底挑起了餘辰的怒火，但介於蘇良還在這裏，也不好動手。
“這把紅傘倒是風騷的很，好像很適合你的樣子。”餘辰理了理自己衛衣前的小繩子，語氣辦法都沒有誇讚的意思：“弱不禁風的，這顏色辟邪，天黑了，慢走。”
張暄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論罵人，他可不是餘辰的對手。
“別抽搐了，那張臉，做這種表情就更難看了。”
“也不知你近年過得怎麽樣，以前的事情蘇良如果知道了……”張暄湊到餘辰的耳邊，低聲道。
餘辰臉色難看了幾分，也不理會那張令人生厭的臉，直接略過他走到蘇良麵前，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抱歉啊，見你已經走了，就回家煲了湯給你送過來，趁熱回去喝吧。”
說罷，餘辰溫柔的將保溫杯遞到蘇良手中，話也不多說，將她送到單元門裏麵。再回頭，眼中隻剩下警惕。
“你和她說了什麽？”餘辰微微低下頭看著張暄，語氣很是強硬。
“沒什麽啊。”張暄漫不經心的踢著小石子，看著沒入水坑的漣漪，笑道：“隻不過帶她去了小時候常玩的遊樂園，想看看她能不能回憶起過往。”
聽罷，餘辰臉色呈現一抹擔憂，沒有說什麽，扭頭離開。就算是蘇良想起了以前的一切，那他也沒什麽好抱怨的，加倍努力就是了。
“你不好奇她有沒有想起來以前的事情嗎？”看著餘辰一溜煙的離開，張暄有些意外，大聲吼道。
餘辰停了下來，卻是連頭都懶得扭一下，十分自信道：“想起來又怎樣？我的錯，我認了。但是，我不會放棄。”
此時，家門外，蘇良抱著熱熱的湯罐，有些猶豫要不要進去。自己在外麵遊蕩了這麽久，手機也沒有電關機了，也不知道父母聯係不上她會怎麽樣。
會生氣嗎？
躊躇很久，最終還是拿鑰匙輕輕打開門。畢竟她也沒地方去，拖的越久，爸媽就越擔心。
隨著鑰匙每轉動一下，蘇良心中就沉了一下，隨著門緩緩打開，眼前的景象讓她徹底沉下了心。
蘇寧在脫自己的高跟鞋，衣服上有一些泥點，明顯是剛剛回來的樣子。而父親一副睡眼朦朧，麵色還有點差，顯然是剛剛被吵醒的樣子。
“女兒這麽晚不回家，外麵還下著雨，你居然還能睡得著？”母親語氣中滿是責備，眼眶已經微微泛紅。
越是時間久，蘇寧就越是心寒，自己平時工作回得晚，丈夫先睡倒也沒什麽。如今女兒晚歸，她下班回家發現蘇良不在，問他去哪兒了，他居然搖搖頭說不知道。
就連電話都沒有打一個。
顧不上埋怨，連工服都來不及換，急急忙忙衝出去找人。電話關機，越來越心焦，饒了一圈無奈回家。發現走的太匆忙鑰匙放在鞋櫃上，足足敲了幾分鍾的門，麵對的是丈夫責備自己吵他好夢。
所有的委屈再次爆發，疲憊和難過湧上心頭，控訴道。或許是兩人吵的厲害，均沒有去管剛剛進家門的蘇良。
“你夠了，這不是回來了嗎？”父親穿著鬆鬆垮垮的睡衣，已經洗的泛白，是多年前蘇寧給他買的。
此時站在門口的蘇良有些無措，肚子餓的要死，身上濕噠噠，作業堆如山。可是顯然，現在不是進門的好時機。
看這架勢，不用問都知道為什麽吵架。
父親的語氣很凶，蘇寧蹲在地上嗚咽了好久。從後麵看，自己的母親已經老了，發梢冒出幾縷調皮的白發。可蘇良知道，自己約摸一個星期前，才幫忙染過。
還記得小時候，蘇寧十分愛打扮，燙發染發，化妝逛街，十分靚麗。而如今，自己終究是拖累了她。
如果不是自己，約摸早離婚了吧……
“你還對我發火？這麽多年了……你給家裏拿回過多少錢，家務活又做過多少……”
顯然，自己的丈夫根本就不想聽她喋喋不休的抱怨，巴掌高高揚起來，麵露凶色：“你信不信我打你？”
啪的一聲，蘇良手中的保溫杯落到地上，淡淡的香氣彌漫在屋子裏，裏麵的食材散落一地。
“媽，我回來了，我沒事……”蘇良將地上的蘇寧扶起來，撫順她的後背，安慰著。
蘇良心中亂糟糟的，她沒有和自己的父親有過很多交流，一天說的話也不多。她不知道該如何說這個人，但她斷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一巴掌，落在蘇寧臉上。
也隻能犧牲一下那湯，吸引下注意力。
隻是對不住餘辰的心意了。
顯然，她的父親並不想看到這幅場景，什麽也沒說回了房間。
“去洗個澡換了衣服，有吃東西嗎？媽媽給你煮點吃的。”蘇寧盡力擠出一個笑容，將眼淚憋回到眼眶。
說完，獨自進了廚房，也沒有問蘇良為什麽晚歸，許是害怕再次在女兒麵前，露出失態的表情，腳步都格外快。
蘇良歎了口氣，看著地上嘈雜的景象，蹲下來，掰了一塊沒有接觸地麵的鵪鶉肉，啃了起來。至於其它的，打掃幹淨又找來布子擦拭地麵。
“咦？你快去洗澡，地我來收拾就好。”從廚房出來的蘇寧，有些慌亂的拿了幾張抽紙，擦拭眼淚。抬頭看見女兒正看著自己，頓時不好意思起來。
“我是切辣椒的時候有些辣眼睛，去吧，煮你愛吃的油潑麵。”蘇寧哼了一下鼻子，努力恢複平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