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曾經,也是朋友
“哇,付冉,這是你的車嗎?”
整整一天,陳子靈都猶如一副狗皮膏藥,緊緊跟在付冉後麵,儼然一副非常友好的樣子。
付冉不語,她的耐心已經被消耗完畢,拉開車門徑直坐了進去。本以為陳子靈總會識眼色自己走,沒想到手直接擋住即將要關掉的車門,毫不客氣的坐了進來。
一進車,陳子靈就開始打量著四周,發出嘖嘖的聲音,最終眼光落在駕駛座上的中年人,問:“這是你父親嗎?”
“小姐,這是?”慕楠顯然不喜那個沒見過世麵的女人,直接略過,詢問臉色不大好的付冉。
“小姐?付冉,這是你家的司機啊?”陳子靈心中對付冉的財力重新刷了個等級,十分誇張的問道。
“哇,居然還有車載冰箱?這裏麵是葡萄汁嗎?我可以喝嗎?”
陳子靈話音剛落,還沒等付冉反應過來說些什麽,便自顧自的擰開瓶蓋咕嘟咕嘟的灌了兩口。然後,舒暢的發出一聲歎息。
付冉的臉色已然差到不能再差,盯著旁邊這個女人咬牙切齒道:“我還記得你有一個朋友,之前幫了你很多。怎的?這兩天不見你和她了。”
也不是付冉傻,之前接觸的人家庭背景和她差不多,多少有份傲氣,不會死皮賴臉的纏著。這種人物她第一次見,真真不知道該如何對付才好。
頭疼的要命,越發開始想著蘇良。
一提到這個,陳子靈臉色僵硬了一下,有些不自然道:“提她做什麽?一個胖子罷了,如果不是那時候我惹了點事情,不會和她做朋友的。”
陳子靈口中的胖子,是她之前的朋友肖盈盈。當初她不懂事,惹到一個高年級的小混混,放學後想要堵住她揍一頓,是肖盈盈救了她,因為肖家經商也算小富。
從那一刻,陳子靈深深知曉了抱大腿的含義,也恨她隻是一個平凡的人。所以,就算不喜歡肖盈盈又胖又傻,也當了她許久的朋友。
期間,可也沒少在肖盈盈身上削剝好處。可如今,有了這個更粗壯的大腿,自然是轉頭就忘了之前的小胳膊。
“從我的車上下去,還是被丟下去,大可選一個。”付冉冷冷的盯著陳子靈那雙小三角眼,語氣中逐客的意味極其明顯。
像是陳子靈這樣的人,外表就像是一隻無害的小羔羊,一直狼路過收留了她。見她快要餓死了,好心割了一塊肉給她吃。沒成想,她胃口大的想要連骨頭都吞了,還嫌肉老了。
真的是可怕。
陳子靈十分疑惑的盯著付冉,她不知道哪一點做錯了,明明對蘇良那麽好,怎麽就這麽冷冰冰對自己呢?
嫉妒幾乎是要扭曲她整個人。
“為什麽?我哪裏做錯了?當初的蘇良比我還差!你不也幫了她麽?”
付冉扣好自己的安全帶,也懶得和陳子靈多解釋些什麽,毅然決然道:“下去,你沒有任何資格和蘇良比較。”
陳子靈也幹脆不想多說什麽,她知道多糾纏也無意,拉開門剛想下去,付冉卻再次開口道:“等等。”
還以為是付冉回心轉意,沒想到後麵緊跟著的話語讓她徹底動了怒。
“麻煩把你喝過的飲料的帶走,我不想留在這裏看。”
蘇良遠遠的站在校門口,看著陳子靈在付冉的車上呆了良久。後麵的人脾氣好一些的,隻是吐槽她擋在路中間不往前走。至於暴脾氣,早已推搡了她兩把。
蘇良也不知道怎麽走到路上的,也不知道她走的是那條路,腦子裏混亂一片,隻是本能的想遠離那個地方。
春季總是多陰雨,悶雷聲混著逐漸壓低的烏雲,花草等待著洗禮,等待這場雨讓它們更加茁壯。行人看到這幅天空,紛紛加快步伐,一邊吐槽多變的天氣,一邊擔心自家晾在外麵的衣服。
“怎麽回事……蘇良怎麽還不出來?”餘辰低頭看著表上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又看看空曠安靜的校園,十分焦急。
也不顧即將下雨的天氣,把車丟到一邊,想去蘇良班裏麵,看看這個人是不是睡暈過去了。奈何出現在他找了個遍,蘇良都沒有出現。
看來是自己走了吧,自己昨天沒頭沒腦的表白,可能惹她生氣,不想和他一起回家了吧。餘辰心裏這麽想著,有些難過,看著空空蕩蕩的教室,也隻能趁著變成落湯雞之前先回家。
豆大的雨滴稀稀拉拉的落下,伴著寒風砸到皮膚上還有些痛。一個少女小小的身影蹲在一處草叢裏,雨滴已經將她渾身打濕,卻像是渾然不覺般,依舊盯著前麵。
那是兩處地磚縫之處,鑽出的一小束草。顯然,這不是合適的生長環境,幼嫩的芽上麵有明顯踩痕,在這場雨之中被打的直不起腰身。
蘇良已經不知道淋了多久雨,不是她不想回去,實屬亂走一通之後,她已經不知道走到哪兒。路癡傷不起,早知今日就不亂跑了。
就著模糊的視線,蘇良看到一個人影逐漸向她這邊靠來,片刻之間,頭頂上便出現了一把紅傘。
“你怎麽又來這裏了?”
這聲音極其熟悉,在自己噩夢裏出現過無數次,蘇良猛的一抬頭,許是因為蹲了太久腿有些發麻。這麽一動作,整個人往後仰去,狼狽的用手撐在地上。
滑而黏的泥土沾在自己的手上,平添了一絲藏亂。
“怎麽?我就這麽嚇人麽?”張暄居高臨下的看著麵前的人,眼裏略微有些不滿。
蘇良隻覺得今天可謂是諸事不順,居然又能見到這個死對頭。
“嚇人不至於,很討厭你罷了。”蘇良也顧不上別的,如實說出了心裏話。
無論是從心理還是身體,張暄都給她帶來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現在的她渾身都濕透,水煮順著頭發滑在臉上,手上衣服上都沾著泥土,可那雙眼睛卻亮亮的,深處全部是厭惡。
她還沒有這麽認認真真的表達對一個人的厭惡,準確的來說,好像隻有小孩子才會表達自己的喜惡。
張暄揚了楊眉毛,手中的傘向前傾斜了一下:“怎麽了呢?以前被人虐待完,現在不也和他好好的嗎?輪到我,就這麽恨我?”
“如實說,我都沒有他那麽狠。”
當初自己眼巴巴的追在蘇良後麵,那個人對她那麽凶,結果呢?現在蘇良又和那個人這麽親密。
如今,自己對她差一點就這麽恨他,心中真的是有點不爽。
“什麽?”蘇良滿眼不解,不知道他究竟說的是誰。
明明張暄和她交情也不深,怎麽說了一堆連她都不知道的事情?
張暄依舊是那一副柔弱書生的感覺,自幼練習毛筆字的她,有一種古裝裏的公子氣質,伸出手,好像有些疲憊的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麽問你又來了麽?”
蘇良環顧了一下四周,腦海中卻沒有任何一點影響,機械的搖了搖頭:她很確信,根本就沒有來過這裏,她不過是隨便亂走到這裏而已。
聽到這個答案,張暄也不意外,隻是異常諷刺的笑了兩聲,也不知道笑的是自己還是誰。
“來,和我走。”
拽著自己的手十分用力,完全掙脫不開。但頭上的傘卻一直傾斜在她這邊,而走在前麵的張暄,肩膀已經淋濕。
約摸也就走了幾分鍾,麵前出現了一個廢棄的小遊樂園,那些小器具已經生鏽斑駁,看上去已經是很多年沒有翻修。一排矮牆旁邊,一從槐樹高高的長在那裏。
蘇良摸不著頭腦,看著麵前張暄那一副物是人非的感覺,隻覺得這是他小時候玩的地方罷了。
再次站在這裏,張暄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旁邊的人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可,她已經徹底不記得自己了。
甚至,還厭惡自己。
不過想想這幾年的所作所為,的確值得人討厭。也是他傻,想著用這樣的方式引起蘇良的注意。隻是他太懷念了,懷念那個年紀小小,卻明豔不服輸的人。
可是,蘇良忘記了全部的過往。
“我給你講個故事,好嗎?”張暄看著那棵高大的槐樹,一如記憶中那樣挺拔。
“不早了,我想回家。”
蘇良實屬不想和這個人單獨相處太久,隻要是站在一起,那些不好的回憶就瘋狂的往上湧。簡簡單單說完這句話,轉頭就像後麵跑去。
張暄看著冒著雨跑了出去的人,苦澀的感覺彌漫在心頭,追了上去再次為她擋住了雨。
“張暄,我看到你的書法掛在學校展示欄了,你好厲害啊!”
也不知道為何,這句話突然就冒到腦海之間,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自己拿著稚嫩的聲音十分欣喜的說了這句話。
怎麽會?她還有和張暄這麽友好的時候?蘇良捂著自己的頭,表情有些痛苦。
張暄歎了口氣,不做強求,緩緩道:“我送你回家吧。”
她好像……遺忘了一些什麽?
“你知道嗎?曾經,我和你也是朋友。”張暄輕輕撫摸著蘇良的頭發,低聲輕語:“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