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心門
轉眼，天色微暗，所有同學，都一臉生無可戀的看著講台上喋喋不休的曆史老師，一邊看著黑板上麵擦擦有力的秒針。
“搞什麽啊，怎麽又是她的晚自習？”一個同學不由得小聲抱怨。
“他的晚自習就從來沒準時下過課!”另一邊，一人開口肯定的附和道。
“看來，這次又要創造新紀錄了。”一人看著黑板上的表，嘀咕道。
付冉有些無聊的看著枯燥乏味的曆史書，看著一邊聚精會神的蘇良，不由得問道:“你，之前所有的考試，都會把正確答案都寫出來，然後再塗改掉？”
“那些考試都無所謂，隻要高考那天正常發揮就好了。”蘇良頭都不回，淡然的說道。
即使是讓老師認為，是朽木不可雕也也無所謂，即使是讓家中擔心上不了大學，也無所謂。最後的考試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付冉看著蘇良的麵容，心中五味雜陳，她甚至有些無法想象麵前這個瘦弱的女孩，究竟都麵對了一些什麽。
“即使被誤會也無所謂？”
就算是讓老師以為隻是一個愚笨的學生，就算是讓家長覺得沒有認真學習，也要掩藏起自己嗎？
這句話付冉沒有問出口，她隻是覺得心疼，卻無法理解，也不知道如何改變這樣的事實。
“我不知道……”蘇良沉默良久，輕輕說出幾個字。
她的確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麽會被孤立，深夜裏她無數次反省過自己。聽那些男生對她的外貌指點嬉鬧，她便遮住自己的半邊臉，穿那些掉在人堆裏就看不到的衣服。他們說自己這個樣子配不上那些成績，她便將題故意寫錯。
隻是這一步一步的忍，隻不過是變本加厲，她即使意識到這個問題，卻沒有勇氣改變，自己孤身一人罷了……
隻是即使馬上畢業，即使這樣的困境馬上就會結束，自己這樣的人會在新的環境立足下來嗎？這樣的問題蘇良問過自己許多遍，卻始終沒有人可以回答。
“那些人都是有眼無珠罷了，你不要傷心啊。”付冉見她久久沒有說話，有些慌張，以為是這些話戳到了她的痛處，連忙安慰。
蘇良笑了笑，搖搖頭，忽的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你說，一個人會改變很多嗎？”
突然的發問讓付冉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的回答:“性格的話，應該是有很沉重的打擊才會變的吧。”
沉重的打擊嗎？自己好像也沒有呢……蘇良努力的回憶著從前的種種，卻什麽都想不起來。
“如果讓她們吃點苦頭就好了……這樣對別人的大壞蛋就該被嚐嚐被欺負的感覺。”付冉不滿的嘟囔著，這樣的話在她說出來卻格外的可愛。
蘇良低頭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一天的課程結束，蘇良像往常一樣先鑽進一家書店，翻著一本枯燥乏味的化學書，厚厚的書本寫字密密麻麻的字體和公式，幾乎人人看一眼就昏昏欲睡，而她卻看的津津有味。
圖書室的人也見怪不怪，這個小女孩幾乎每天都會來，看的書也品類繁雜，有教科書，也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靈異言情，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從未見過和人結伴之類的。
許久之後，蘇良的肚子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才戀戀不舍的抬起頭，看著外麵的天空已然暗了下去，將書合上放回原位。像書店店員擠出來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蘇良坐在公交車上一個靠窗的位置，車上的人已經沒有穿著校服的學生，幾乎是上班結束後疲憊的身影，和一些婦女提著大包的新鮮蔬菜。
走在樓下，蘇良抬頭看了看自家的廚房亮起的燈光，心中有一絲疑惑。
摸黑走了上去，打開門便是撲麵而來的熱氣，夾雜著飯菜的香味。
蘇寧聞聲，從廚房走來，擦了擦手上的水，說道:“家裏暖氣最近不太熱，叫了個維修工回來修，一天天的叫你爸爸回家幫忙也不理我，都不知道要他有什麽用。”
蘇良沒有說什麽，放下書包將衣服掛好。長久以來，父母的感情都不好，飲食起居什麽的都是母親打理。時間一久，自己幾乎都要忘了自己還有一個爸爸。
“算了，快點吃飯吧，好好學習，眼看著都要考大學了，成績還是不上不下的。”蘇寧歎口氣，說道。
“我會考上一個好大學的。”蘇良抬頭，堅定的說道。
一頓飯吃的食之無味，蘇良草草吃完幫著收拾完碗筷，翻開書本寫著剩下的作業。
第二天一早，蘇良穿戴整齊早早的去了學校，拿出班門鑰匙想開門，卻發現門已經開了，疑惑著推開，班裏卻空空如也。
想著也許是自己記錯了，剛走到座位坐下，卻有人推門而入，幾個班上的同學嘻嘻哈哈的走了進來。
從前從未有人來的這麽早過。
那幾個人看了蘇良一眼，眼裏飄過的嘲諷毫不掩飾，而蘇良也司空見慣的選擇了無視。
大概隻是想著畢業之後去哪兒玩吧。
蘇良隻是那麽想著，那些人總是在自己耳邊說一些東西，例如看電影，去遊樂園那些。自己隻是聽聽罷了。那種團體活動，自己也隻能想想而已。
像是自己這樣的人，連去便利店時看到裏麵的人多的時候，都要在門口等裏麵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才會進去。一個人去逛街看電影什麽的想想就很遙遠。
隻要離開這個地方，應該一切就會好起來吧……在下一個環境裏麵，不會遇到這些討厭的人的，隻要再忍一段時間就好。蘇良握緊拳頭，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一般。
“gstudents”就在自己胡思亂想的時候，龐榮踩著高跟鞋漫步走了進來，像往常一樣和大家打招呼。
“the teacher is good”班裏所有人齊聲回應到。
“黑板上為什麽蒙著一塊布子啊。”龐榮似乎有些生氣，眼神中帶著審視。
蘇良抬起頭，才注意到黑板上的不同，而龐榮似乎也和往常不太一樣，穿著一身小西服，還畫著淡妝。前麵的同學也沒有絲毫的緊張，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結合早上不同尋常的早來，以及見到自己時那個笑容和表情，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為什麽蒙了一塊布子，老師你掀開不就知道啦。”不知道是誰開的頭，同學們紛紛的附和道。
“如果是惡作劇的話，我可要罰你們的。”龐榮一臉嚴肅的說道，伸手扯下。
黑板上大大的生日快樂幾個字，旁邊綁著氣球，寫著全班同學的祝福。
此時，張毅拿著蛋糕走到講台上，深情款款的說道：“老師，這麽久以來你辛苦了，我們前不久看到了您的生日，三年來第一次為您過生日，還請畢業之後不要忘了我們。”
“老師，這是我送你的禮物，祝您永葆青春。”張毅一邊說著，拿出一套護膚品遞了上去。
“說好的一起買蛋糕就不送禮物了，你居然偷偷準備!”有人立馬斥責道。
“我這是先發製人，你不懂。”張毅得意洋洋的說道。
“老師，禮物我明天就補上。”立馬有人說道。
一片吵鬧過後，龐榮輕輕咳嗽了兩聲，說道:“別鬧了，吃完蛋糕還要去上課，不想考好大學了嗎一個兩個的。”
眾人這次安靜下來，分食蛋糕。
那是一個非常別致的兩層奶油蛋糕，上麵用巧克力片寫著名字，放的滿滿當當。
自然，是沒有蘇良的名字。
隨後全班同學都走上講台，祝福著龐榮，說著什麽最後幾十天非常舍不得之類的話。
唯有蘇良一個人呆呆的坐在那裏，腿上好似被灌了千斤重的鐵一樣，呆呆的看著麵前熱鬧的景象，眼眶有些酸澀，咬著牙不讓眼淚掉落下來。
前麵熱熱鬧鬧的景象，和她一個人的落寞形成了鮮明對比。不過好在沒有人刻意叫她的名字，她也值得將頭低下，再低一些，拚命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吃完蛋糕，同學紛紛的下來繼續上課，緊要關頭，也不能耽誤太久。
龐榮清了清嗓子:“這次就到這裏吧，今天的值日生下課打掃一下教室。”
蘇良抬起頭，脖子因為低頭太久隱隱的酸痛。至少沒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讓自己難堪。這時，她知得在心中這麽默默安慰自己。
“蘇良，這道題上來做一下。”就在這時龐榮叫了自己的名字，不難聽得出來語氣中的不悅。以及旁邊輕輕的嗤笑。
蘇良抬頭看了看，那題並不簡單，按理來說，龐榮並不會叫自己做這麽難的題。畢竟自己表現出水平隻有中下罷了。
很明顯，隻不過想借題刁難剛才的事情罷了。
蘇良帶著一路的輕笑，緩緩的走了上去。龐榮將粉筆盒摔到了她麵前:“走那麽慢有什麽用，想在路上想什麽呢？這麽簡單的題都不會，錯了的話抄一百遍。”
手輕拾出來一截粉筆，一筆一劃十分用力，似乎是想要將黑板戳出來一個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