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鳳遊
不堪回憶的往事，有人選擇掩蓋，就有人選擇揭開。讓傷疤在猙獰在別人麵前，三觀盡碎，從而獲取異樣的快感。
鬼月就是這樣的人，被人窺視的感覺，別人都會覺得不舒服，他卻要迫不及待的展示，於是他放下酒杯，悠閑踱步出大殿。
眨眼的功夫，鬼月就出現在東北方的天任城，李魚兒看著他走入施法範圍，立刻引動夢靈術，赤鯉祭杖閃起強烈的紅芒，天任城內的陣法悄無聲息地發動起來。
鬼月在天任城內走了一圈，不見人，略覺無趣，想著不如主動前往鏡月湖挑釁一番，便起身，向城外飛去。
才飛了一會兒，忽然聽到有破空聲至，鬼月頓生警覺，預備遁入紫燕梭，紫燕梭是他的得意法寶，算是一個非常特殊的混沌，外表與一般燕子無異，最重要的是，這是一個可以移動的混沌。
混沌空間通常被拿來安身，儲物，但是可以如飛行法寶般移動的，也算是罕見，不過這混沌也有限製，隻能容納一人。
“相月。”來人似看到了他，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鬼月心中一震，似乎失落什麽，但很快回頭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齋主，齋主可有好酒？”
追來之人竟是萬守一，鶴影一閃，萬守一踏著仙鶴而來，折扇啪一下展開，淩空轉了個圈，落到手扇了扇道：“當然有，請你去白鷺池喝。”
“白鷺池？”鬼月斜眼看著萬守一，笑得曖昧，“風景萬千，到是白鷺池畔獨好。”
萬守一麵對鬼月的調侃，沒有退縮，反而敞懷大笑道：“知道就好，那你更得陪我去了。”
“那好，我就舍命陪君子。”鬼月說著調轉方向，與萬守一同向白鷺池飛去。
眼前的景致驟然滄海桑田般巨變，而鬼月卻似看不到這些景致的翻轉變化，向一片晴光方好，雲霧繚繞的山崗飛去。
雲霧之下，草長澤清，有道竹青色人影，持劍而舞，光是那風姿便已叫人心醉。
鬼月的眼皮不覺跳了一下，隻聽萬守一奇道：“這人的劍法……，看來又是淩峰悟招之人了，不過他的劍路到的確是把你的鳳遊劍學到八九分像。”
鬼月點頭道：“確實，怪了，你要見的人沒有來，到是來了個不相幹的人。”
萬守一道：“無妨，她未必會來，喝酒不怕人多，不如且邀他一起來喝。”
鬼月心中莫名有些發澀，卻無緣由阻止。
萬守一一聲清嘯，以示自己沒有敵意，隨即右腳一點鶴背，幾個起落，來到竹青色人影身畔，那人收了劍，兩人很快攀談起來。
鬼月皺眉，放緩的身形，盯著那背影，慢慢走近，萬守一見他走近，招手道：“相月，這可巧了，你猜猜這位先生叫什麽？”
那人豁然轉身，清瘦的麵龐，一對狹長鳳眸，神光內斂，如他身後的白鷺池，清波流動。
“閣下就是相月先生？”那人的眼眸中，轉過一抹異彩流光，似有驚鴻掠過，隨即又無跡可尋。
“你是……”鬼月的心跳不自覺加快，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有這種感覺。
“我叫鳳遊。”
我叫鳳遊，短短四個字，不知為何在腦海中，仿佛如炸響的煙花，讓他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萬守一笑道：“我想見到的人沒見到，到是見到了你的仰慕者。”
“是，我仰慕相月先生的鳳遊劍法，更是欽佩先生敢於淩峰留招，我前往鳳遊山參悟了數年，終有些小心得，想請相月先生印證。”鳳遊袖袍鼓風，長發微動，宛若天人，讓人看著，總覺得他才是鳳遊山上，淩峰留招之人。
萬守一見鬼月不言，打趣道：“鳳遊啊，平日仰慕他的，想跟他學劍的散修太多了，他那日喝醉了，才在山頂上留招供人參悟，現在酒醒，恐怕早就後悔了。”
鳳遊執著道：“今日前來，隻為印證，不為學劍，劍我已學成。”
萬守一啪一聲合起扇子道：“相月，你看你看他那狂勁，是不是和你年輕時很有幾分相似。”
鬼月終於忍不住看了萬守一一眼道：“我不老。”
萬守一道：“好好好，我老，我老成了吧，我老人家現在是耍猴不怕人多，看熱鬧不嫌事大，你們趕緊過招，我先喝上兩盅。”
他說罷，乾坤袋裏真是拿出一個案桌，一壇酒，數個酒杯。
“齋主此言差矣，鳳遊劍怎是能用耍猴來比。”清風徐來，吹來一抹婀娜身姿，仿佛是卷在風中的花瓣，翩然落地。
“燕……燕婉。”萬守一突然有些手足無措，一時間不知道是坐是站，說話也有些打結。
鬼月搖頭笑道：“方才說耍猴，這下可不來了報應。”
萬守一再度展開扇子，遮住了小半張臉，強自鎮定招呼沈燕婉來坐。
沈燕婉到是神情淡然，也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這樣的目光，隻見她落落大方地走到萬守一身邊，提了提裙子，施施然坐下道：“向齋主討杯酒喝。”
萬守一道了聲：“榮幸之至。”連忙放下扇子給沈燕婉斟酒。
隻是沈燕婉與萬守一之間這小小插曲，並沒能讓鬼月從莫名的緊張感中解脫出來，眼前的對手，讓他莫名壓抑，甚至心底有個聲音在大喊，不能與他過招。
但招式印證，連比試都算不上，根本無所謂輸贏，算是劍修間風雅之事，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
“燕婉，這位鳳遊先生怎會在此，莫非是你帶來的？”看著鬼月與鳳遊相對而立，萬守一轉頭問向沈燕婉。
沈燕婉頷首笑道：“是，這位鳳遊先生原本是想找你引薦，與相月印證劍招的，你正好不在，我就帶他來了，你不會怪我吧？”
萬守一寵溺得笑道：“我怎麽會怪你，我還要謝你替我關照客人呢。”
麵對萬守一曖昧之語，沈燕婉抿嘴道：“那回頭你可要支我一份例錢，不過……就算你不怪我，我怕相月也會怪我，依我之見，這鳳遊的劍法，恐怕是要高出相月一截。”
萬守一和鬼月聞言，臉色同時一變，隻有鳳遊緩緩低首，一時間，風回雲住，叢草如浪自鳳遊身畔層層擴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