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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同心草

  屋漏偏逢連夜雨,上午才被掃出晨練課,下午的靈耕又出了難題。


  晉升為掛單弟子後,靈耕所種植的東西自然要更複雜些,今天下午教種的是一種名叫千歲同心草的靈草,屬於觀賞類靈草,在市場上頗受歡迎。


  在李魚兒看來,這個東西比較像三葉四葉草,隻是個頭大了些,葉子兩兩對生,白色的小花長在葉梗處,花謝後結出綠色小果,也是對生,遠遠看去好像兩個半心靠攏成一顆心。


  此草靈耕出芽後,一月抽葉,兩月花開,六月結果,初結的果實顏色為梅子般的青色,約小指指尖般大小,這青色果實會因為環境或者其他原因變幻顏色,如果兩枚果實變化的顏色相同——比如說都是紅色——才能繼續存活,如果兩兩對生的半株,一邊果實變紅色,另一邊變成藍色,此草便會漸漸死去。


  不消說,這種觀賞類靈草,之所以在市場上頗受歡迎,是因為非常適合當做戀人之間表達愛慕的信物,好比是情人節玫瑰。


  通常,千歲同心草入市前會用簡單法術,讓果實維持在青色狀態。又或者加一些靈物讓兩個半株的果實保持色澤變化一致,比如烈焰鳥巢穴中的太陽石,埋入盆中,便可以讓兩個半株的千歲同心草果實都變成紅色。而獲取太陽石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烈焰鳥築巢時,會從河灘上銜來五彩斑斕的低階靈石築巢,時間長了,這些石頭因為烈焰鳥本身的火靈,變得色彩更豔麗,並有一圈一圈的光暈,因此被稱為太陽石。此鳥食百蟲,性格溫馴,隻是一旦有人靠近它的巢穴就會變得十分凶悍,攻擊性極強,如果對方能及時收手離開,烈焰鳥則會停止攻擊,不再追趕,算是靈獸中十分溫和的一種。


  “當然,以大家現在的劍修程度,還不足以拿回太陽石,但是隻要跟上晨練進度,一年半左右就足以應付了。我們靈耕呢,不像靈醫那樣,很多藥草都長在環境險惡的地方,但大家也不能因此鬆懈,從現在起,直到兩年期滿前,大家隻要能上交三盆放置太陽石的紅色果實的千歲同心草,就算通過晉升試煉了。隻要用心練修習,取太陽石也不會有多大問題。現在每人發七顆種子。” 課程結束後,春霖道長宣布將種植紅心千歲同心草定為晉升試練。


  “道長。”有人忍不住舉手問:“這同心草應是取外觀而命名,但為何是千歲同心草呢?”


  春霖道長笑著捋了捋胡子:“傳說這同心草果實的顏色,如果能保持百年一致,就會永遠一致,並長到一千歲,當然這個隻是傳說。大家還要問題麽?”


  “我有。”又有人舉手,“我們要去哪裏找烈焰鳥?”


  春霖道長道:“這個不急,三天後我們會抽簽,將大家分配到不同的試練場地,之所以將大家分配到不同試練場地,就是要不希望諸位從同一個鳥巢拿太陽石。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嘛,將心比心,如果我們自己住的房子,被抽走了三塊牆磚修補起來也是麻煩事,大家也可以去書廬去找一些資料多了解一下烈焰鳥,這樣晨練時,也可以更有針對性的練習。”


  “道長,道長,這個萬一有人作弊怎麽辦。”這時又有人問道。


  春霖道長比較隨和,所以學生們問問題都不太避諱,春霖道長聞言哈哈一笑:“作弊過老道這關容易,但劍修那關可沒法作弊,取石時會有道長在場,一來監督,二來防止意外狀況發生,大家自行掂量吧,這晉升試煉可不是為了應付我,一則提高大家的修為,二則也讓你們能更好地想清楚,將來何去何從。”


  此言一出,弟子們紛紛點頭,李魚兒的心裏暗叫苦,自己連晨練課都上不了了,還要對付什麽烈焰鳥?


  未了春霖道長又說了一句:“大家記住,如果取不到石頭,遠離即可,切不可為了取石而痛下殺手,一來自損福德,二來烈焰鳥若被殺死,則化為怨梟,怨梟報複心極強,仇敵未死前,至少會重生三次,可謂不死不休。”春霖道長說道此處臉上難得顯出十分的嚴肅道:“最重要的是烈焰鳥雖為二階靈獸,但若化為怨梟,則多是三階以上妖獸,甚至是七階九階猶未可知,主要視其怨氣而定。”


  散課後,李魚兒也沒心情吃飯,逛了書廬後,垂頭喪氣回到住所,推門後讓他意外的是,除了謝言姍,當歸也在,兩人見她進來,對視了一眼。謝言姍柔聲道:“小魚兒,你怎麽啦?”


  李魚兒鬱悶得把養千歲同心草的事大致說了一遍,當歸笑道:“我當什麽事,這可巧了,兩件事到是成了同一件事。”


  謝言姍也笑道:“是啊,今天我央著師父去問了,秋露師叔也沒惡意,她隻是覺得你心態沒端正,對自己太沒信心,現在呢,她已經不要求你殺二階妖獸了,隻需要你能取一支烈焰鳥羽毛回來就可以了,隻要在兩年內完成,就算你通過試煉。”


  呃……


  真是好巧,可李魚兒卻對自己這具身體實在沒有信心,剛才在書廬她不僅抄錄了烈焰鳥的資料,也抄錄了千歲同心草的資料。就算取得太陽石,將果實培養成紅色,最短最短也需要兩個個月時間,通常是四到五個月甚至更長。也就是說扣除已經過去的一個月,滿打滿算也就是一年半不到的時間來練習劍修。


  想到這裏,李魚兒道:“姍姍姐,當歸哥哥,你們不用為我費心了,我打算再學兩年靈耕,就下山回去照顧我娘。”


  謝言姍睜大了眼睛道:“你怎麽能放棄,你娘送你來這裏,是希望你至少,也要能成為百花門外門弟子吧。”


  當歸也勸道:“是啊,小魚兒,別以為秋露道長是放棄你,她這是允許你開小灶呢,你還不知道你的這位姍姍姐有多厲害吧,再加上我這個藥師門下最厲害的當歸,可要比你晨練上大課強,這麽多人,秋露道長總不見得隻指點你一個。”


  李魚兒搖搖頭道:“謝謝,可是我真怕讓你們失望,你們也知道,其實我並沒有什麽修道資質,命也不好,我真怕給你們添麻煩。”


  謝言姍聞言雙眉一挑:“小魚兒,平時你總說自己命不好,我們聽聽也就算了,你若真篤定命不好,又何必留下做掛單弟子,白衣返鄉也可以向你娘親交代了。你說不想麻煩我們也應該在一個月前離開,我謝言姍從來不施舍無謂的同情,最初見你時,你的眼神就是告訴我你想留下,我才做了這麽多。現在,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如果答案還是放棄,我就幫你申請離山,如果選擇留下就開始晨練。”說罷,謝言姍轉身走了出去,“我希望你好好想一下,想清楚了再來同我說,當歸,我們走。”


  當歸看著緊緊咬著嘴唇的小魚兒,頗有些為難,“這……”


  謝言姍冷然道:“她自己若不想努力,你能同情她到幾時?”


  當歸聽罷無言以對,跟著謝言姍走了出來,但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李魚兒,隨即替她關上門。


  門關上那一刻,李魚兒再也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謝言姍的話並沒有說得很重,也講得十分在理,隻是她不習慣對她好的人,會突然這樣責難她。


  腦子裏一片空白,李魚兒仍由淚水滑落,好大一會兒,她的情緒終於緩和下來,心中又不覺為自己剛才這番失態感到好笑,怎麽說這個身體裏的,都是個二十六加一歲加的成年人,怎麽這點理智,和心理承受能力都沒有,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謝言姍的話與做法,若在從前,她不但不會有情緒,還會讚同對方這樣處置。的確,她這番喪氣話,以及不負責任的決定,失望難過的應該是一直以來在付出的謝言珊才對。但反而是自己起了情緒,莫非是謝言姍對她太好,她入戲太深真把自己當成是李魚兒這般年紀的小孩子了?

  不過哭過以後,李魚兒心情到是爽朗了不少,今夜她對命運的演算有了一種疲倦,因此略略梳洗了一番,便開始練起了睡功。


  不知是不是擺脫了對命運的糾結,這次入夢神智特別清醒,甚至產生了一種淡泊的心境,她自覺眼前出現白光,漸漸整個室內都是透亮的白光,莫非是傳說中的虛室生白?在一片白光中,她忽然看到有一點紫黃的光。心識便不由自主向那紫黃色的光,貫注而去。


  難以描繪那種瞬間在光中穿行的感覺,待到意識到停下來,李魚兒發覺自己站在一座高台上,高台上水渠石橋環繞,方圓互周,中間又有圓台高起,四周另有方台,似是一座巨型陣法,高台上是一望無際的夜空,高台下是沉默在夜色的幽穀。


  最高處的圓台上,有人玉立長身背對於她,衣袂飄飄,隻是那人的雙眼似是被一條絲帶蒙著,絲帶兩端隨風,在鬆束的長發間飄蕩。讓人感覺神秘而蒼涼。


  “靈夢轉境。”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靈夢轉境?”李魚兒喃喃自語重複道。


  “是,你能到此,雖有我指引,但也需練到靈夢轉境的地步。”那人繼續道,“就在昨日,我還以為你會走火入魔,看來你真是幸運。”


  李魚兒聞言心中一動,道“是前輩讓長葉道長把夢靈術傳授於我的?”


  那人沉默片刻,答非所問得回了一句:“你不是對術數感興趣麽?”


  李魚兒一愣,回想著先前謝言姍已經明確告訴她在百花門裏學不了這些,除非在天辰閣當差。


  天辰閣當差?

  再次環視打量這座高台,李魚兒不覺又驚又喜,莫非這裏就是天辰閣,莫非這陣法一樣的東西,就是天辰閣的太素璧雍?在玉簡中,她就有看過這座高台,隻是第一次身在其中,完全沒有想到是如此震撼,如此激動人心。


  在前一個世界,明堂璧雍本就是太學祭祀觀星之所,故宮的天壇就是仿周製明堂璧雍而建造,隻是在天辰閣內,將複雜的建築,換作了祭台陣法。


  她突然又想到,自己學睡功,本就是長葉道長有意引導,而這一切是發生在她向謝言姍提及自己想學星命占卜之後,看來,這真正有意引導她的人,是眼前這名神秘男子。


  “雖說是偶然,又何嚐不是動念後的必然。”春風吹拂間,這句話仿佛也跟著變成了朦朧的春意,讓李魚兒有種茫茫然的欣喜感,她不知道如何接話,此時此刻,似乎沉默才是最正確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人道:“謝言姍給你三日時間,我也給你三日時間,三日後你若來,必須告訴我答案。”


  什麽答案?李魚兒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下意識似乎已是默認了自己會再來,星輝下,那人陡然轉身,雖然遮住了雙眼,但並不有損他如玉琢雕刻般的容顏,隻是那蒙眼的絲帶,斑斑紅跡,宛若鮮血,若是鮮血,卻沒有滲透,仿佛是絲原本印染的花色,若不是鮮血,偏是紅得驚心,仿佛雙目泣血,殷殷染紅。


  錯愕之際,紫黃之光再次從眼前迅速掠過,她瞬間又從光中回到了小屋,再定神,意識也似乎回到了沉睡的身體裏,此時,這具身體已斷了鼻口的呼吸,內息流轉間,氣海如湖波湧動,心照乾坤月朗,那境界無可用言語描述。漸漸的,她又收轉心識,再度陷入沉眠,再睜眼,已是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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