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該以什麽樣的理由留下
“是嘛?”
陸時銘淡淡地勾唇,光從語氣也聽不出喜怒。
繼而他又伸指地撣了撣煙灰,極為隨意地補充了一句,“不過,為自己的行為買單,怎麽算也是一樁天經地義的事。”
猥瑣男子聞言,頓時有種深深舒了口氣的感覺。
他就說嘛!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的身份,難道還能平白無故讓人家占了理不成?
至於背後這個正把自己鉗製得死死的男人,雖然有些多管閑事,好歹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猥瑣男子心頭一喜,頓時連“偷襲”的罪名也懶得再去計較。
正要開口讓他先鬆手,身後,那道低醇沉穩的聲音倒是在他之前響了起來,“剛才你是用哪隻手碰的她?”
話題轉變得太快,猥瑣男子一時都有些怔愣。
但見這問題實在無足輕重,自己此刻又處於劣勢狀態,不加思索也就乖乖答了,“是這隻,右手。”
他的右手正被陸時銘牢牢禁錮著,怕對方不理解似的,他還配合地動了兩下手指,結果下一秒,手腕處就傳來一陣鑽心般劇烈的疼痛,讓他頓時忍不住,“啊”的一聲直接叫了出來。
蘇鹿亦是被嚇了一跳,因為她清楚地看到,這是陸時銘將手中剩餘的半截煙蒂,直接撚滅在了男人衣服的袖管上所導致的。
盡管隔了好幾層的衣服料子,不會在他手臂上留下太大的傷疤,可煙蒂畢竟是夾帶著火星的,滾燙的溫度就這麽毫無預警地貼到了皮膚上,讓人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果然,殺豬般的慘叫聲一浪高過一浪,不斷從猥瑣男人的嘴角溢出,“……啊……啊啊……痛死我了……小子,你、你敢耍我……啊!”
話音才剛落,手臂上的煙蒂就又是被人重重擰了一下,男人疼得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有額前豆大的汗珠在不斷滾落著。
“耍你做什麽?”
陸時銘就在這個時候悠悠開了口,明明是極費力的鉗製動作,他卻做得輕鬆有餘,甚至連西裝外套上的褶皺都不曾驚動一下。
見男人手臂處的煙蒂滅了,他才隨手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裏,很是輕描淡寫的口吻,“你這身衣服我賠了,但你碰了我的人,這筆賬又該怎麽算?”
“……什、什麽碰了你的人?”猥瑣男子顯然也是被身後這個男人的冷然氣場給震懾到了。
其實壓根連他的麵都還沒有見過,可有些人就是這樣,仿佛天生就帶著壓迫感,讓人稍一接近就有種矮了人家一大截的感覺。
但一想到自己這條胳膊平白無故受的罪,猥瑣男子也頓時來了氣,扯著嗓子衝身後喊道,“你他媽的到底誰啊?我都已經說是玩笑了,還他媽揪著老子不放,我可告訴你,這家悅宴館的老板是我親舅舅,你要是再不鬆手,信不信我讓他叫手底下的人過來廢了你!”
“魏鬆濤?”豈料陸時銘直接就報出了老板的名字,而後不屑地冷哼一聲,“正好,我也很想聽聽他是怎麽跟我交代的。”
男人的話才說完,洗手間門口處,聶恒正好走了進來。
見到眼前的這一幕,神色間不免流露出幾許驚訝的情緒,但很快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頷首恭敬道,“陸總,悅宴館的魏老板現在就在樓上,說是想見您一麵。”
“不必。”
陸時銘當然不至於親自去見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拒絕的態度很是幹脆。
繼而他鬆開了一直禁錮著猥瑣男子的手,後者一得到自由,就想趁機反擊他,結果被陸時銘順勢一推,便又落入了聶恒的掌控之中。
陸時銘極為厭惡地看了他一眼,沉聲吩咐道,“把這個人給我帶到魏鬆濤那兒去,就說他動了我陸時銘的人,問問魏老板該怎麽處理。”
“……陸、你是陸時銘?”
猥瑣男子喃喃念過這個名字,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到底是惹了多大的一尊佛,臉上不由地露出了驚懼萬分的表情。
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再替自己說兩句好話,無奈聶恒已經架著人走了出去,哀嚎求饒的聲音也隨著腳步漸行漸遠。
洗手間裏終於再次恢複了平靜,可蘇鹿的心卻怎麽都靜不下來。
尤其此刻,狹仄的空間裏隻剩下了她跟陸時銘兩個人,四目相對,靜默不語,周遭的空氣仿佛都染上了幾分尷尬的味道。
想到自己最初來此的目的,蘇鹿蠕動著唇瓣,好幾次都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來打破這樣的僵局。
可每次話到嘴邊,她不是嫌這個話題有點多餘,就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最後隻能欲言又止地給咽了回去,直到耳邊響起男人清冷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悅,“你,喝酒了?”
“我……”
蘇鹿直覺他應該是不喜歡自己喝酒的,但眼下,她滿身的酒氣跟紅得異常的臉蛋,還有盥洗台裏殘留的小部分嘔吐物,都無一不在指證著這個事實。
“算了。”蘇鹿還來不及替自己找個喝酒的借口,他卻忽然沒了往下聽的興趣,抿著薄唇移開了視線,隻淡淡地丟給她一句,“跟我過來。”
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洗手間,進了電梯。
一直等到了悅宴館的頂層,蘇鹿才知道,原來這地方除了吃飯應酬,竟然還是有套房的,而且看格局跟布置來說,一點都不比她見過的那些五星級酒店要差。
陸時銘顧自去飲水機那邊倒了一杯水,又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盒藥片,彎身放在床頭櫃上。
“解酒藥,溫水吞服一次吃兩片,吃完了就給我在這裏睡覺,直到酒醒了再出去。”
蘇鹿臉上的表情一怔,沒有想到他竟然還做了這樣妥帖的安排,一時間,心頭如同是有絲絲的暖流劃過。
但見他轉身要走,她連忙也跟著站了起來,“哎,等等,陸時銘!你……你就打算這麽走了嗎?”
門口處,男人的腳步頓了下來,卻沒有回頭,隻嗓音沉沉地反問她,“不走,那你覺得我該以什麽樣的理由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