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老子說的才算
南宮公子本該在放下藥後離開,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腦袋抽了什麽筋,竟然不想走了。司霽白也不管不問,全當沒看見這人。
半安見司霽白將南宮衍當成空氣頗為意外,明明之前兩人見麵時還近乎的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怎麽說變就變?
南宮衍對司霽白的態度更是奇怪,他大半時間都在肆無忌憚的打量男人,眼神像年底時到租戶家裏收欠賬的地主似的。
半安猜測兩人應該是有什麽問題談崩了,才會造成眼前這樣的局麵。不過她隻有空閑時才能想想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更多數的時間都在病人堆裏混。
最先發病的近衛軍吐血症狀已經被控製住,部分人病情有所緩解。半安起早貪黑的照顧他們兩天,終於從他們的反應中推斷這些人應該是肺出了問題。離著死人坑這麽近,不生病就怪了!
現在最可怕的是,是肺病的傳染速度,在這種別說是隔離,就連吃個飽飯都困難的地方,近距離接觸病人對其他虛弱的人來講無異於沒頂之災。
人們被同伴的咳嗽聲威懾,無能為力,隻能將希望寄托在身邊僅有的兩個大夫,半安和韓順身上。
半安根本沒有心思想自己的安危問題,那麽多的人命擺在麵前,她沒有勇氣為了保全自己而眼睜睜的看他們自生自滅。
“你們要是有咳嗽的症狀一定要及時告訴我!”她囑咐幾個幫忙照顧病人的近衛軍,眼裏嚴肅,沒有半分平日裏吊兒郎當的樣子。
半安隻能盡可能的告訴這些人小心,讓他們用藥水洗手,每天的外套都要用水煮了。可她也沒有把握這樣做就不會被傳染。目前唯一的好消息是南歸麓留下的藥方有效,證明這瘟疫不是絕症。
她忙得腳打後腦勺,雖然有人好轉,可生病的人依然在逐漸增加,就連城外的死人坑中的人都在緩步增長。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半安衝進屋子,拍著司霽白的桌子,跟他明說。“這樣下去我們誰都跑不了!”
司霽白也是焦頭爛額,張文帶著賑災軍突然斷了聯係,兩天裏,沒有任何消息傳過來。他全身心都在賑災軍上,沒有張文,江南人就算不病死也會被餓死。
半安見他興致不高甚至還想往外走躲開自己,火了,她站在男人麵前擋住他的去路。仰著頭危險的眯眼盯著對方,一字一頓:“院子中的都是人命!”
司霽白微微低頭,看著眼前這個還不到自己下巴高的小女人,不明白她是那裏來的鬥誌和精力。所有人都能想到,就連死在家裏的胖知府都知道,現在解決問題最快的方法就是將病人扔到城後的死人坑,他們不見了,周圍人自然就安全了。
不過下這樣的決定很艱難,那些人不僅是人命,很多人是肅王府近衛軍的一員。可現實就是如此,必須有人做壞人,不是他也會有別人。
“這事不用你管,我們的任務是讓更多的人活著!”男人推開擋路的女人,琉璃色的眼中是一種堅定的凶狠。
半安被這樣的眼神嚇到,她好像整個人都被扔進了冰窟窿,聽男人的語氣,他想放棄院子中的人……
“司霽白!”她在他身後大喊。
男人的腳在出門前一刻停住,身後是女人顫抖的聲音。“老子不幹擾你做決定,你也不要幹擾老子!院子中人的生死你說的不算,老天爺說的也不算,老子說的才算!”
司霽白有點邁不開步子,他定在原地,聽著聲音越來越近,“我們先不研究那些,你想少死人,就應該先把死人坑埋了,然後派人去城外的樹林裏把那裏生病的暴民聚集起來……”
司霽白似乎聽見了什麽了不得的事,震驚的回頭:“聚集暴民?”大家巴不得讓那些人死,怎麽會想去救人?這女人不會是累蒙了以為自己是活菩薩了吧!
女人哪能不知道男人的想法,可在她眼中,那些都是想要活命苦命人。“老子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不過,那裏隻要有病人,就一直是個隱患,除非你能保證,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出入那個地方!”
人是群居動物,受傷的人都知道互相撫慰,這也是每次瘟疫都會擴散的如此迅速的原因。
男人沉默了很久才點頭。“本王去安排!”說完盯著女人倔強的臉,伸手想去摸她的頭安撫。半安似乎預料到了偏頭躲開,嘴角抬得高高的冷笑:“別髒了王爺您的手!”
南宮衍的到來,除了在物質上有所幫助,在其他方麵沒有任何提升。這男人天天日落而息,然後睡到日曬三竿,睡醒了就在院子中的躺椅上躺下,曬太陽……沒有半分想要懸壺救世的樣子。好像他不是來賑災的,就是來江南度個假。
瓏音陪著公子看半安忙忙碌碌,對半安的偏見降低了不少。不過她還是心裏沒底:“公子!我們要不要搬出去住這裏有瘟疫……”
南宮衍眼睛眯著看天上的太陽,也不嫌刺眼,懶懶的說。“司霽白不是也沒走嗎?何況不是有大夫嘛!”
瓏音知道公子說的大夫是誰,更不滿:“肅王爺是來賑災的,理應身先士卒,可您不是!雖然有大夫,也不能完全將希望都寄托在那個半瞎身上。”
搖椅上的男人眨眨眼,眼角瞟她,“不要小瞧那個半瞎,我們遇見她多少次,她什麽時候束手就擒過!你看……”他指著能在門口透口氣的病人,“這不是痊愈了嘛!證明這瘟疫也不是呢那麽可怕!”
瓏音見公子心意已決,氣的跺腳,她對著牆頭上的男人喊:“你也快來勸勸公子!”
瓏文回頭,陌生的臉上是熟悉的白牙,他不耐煩道:“有什麽勸得,那死人坑公子也不是沒看見!”說著又將視線轉到南宮衍身上,瓏文諂媚的一笑:“公子說的都對!”
南宮衍對這樣的吹捧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閉上眼,一臉不願意多說的樣子,打發瓏音,“本公子隻是想看看司霽白怎麽選擇,你們都激動什麽!該幹什麽幹什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