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妖孽本妖
災民小心翼翼的進了城，半安為了方便照顧他們，還特地安排了離院子近的屋子。
司霽白看她跑前跑後也沒個休息，心中的不安放下了不少。
天光大亮的時候，院子中的人煮了跟著藥帶回來的僅有的米，給大家分了，一人端著一個爛泥中挖出來的碗，在門口的台階下排排坐，一邊曬太陽，一邊喝稀粥。
院子中隻有稀裏嘩啦的喝粥聲，加上高照的陽光，到是有幾分靜謐的感覺。
半安吃飯很快，是多年隨軍生活養成的習慣，她放下豁了一個口的吃得幹幹淨淨的碗，雙手後柱在身後的地麵上，仰頭享受陽光。
氣氛難得的輕鬆，可能是因為神經繃得太緊了，也可能是人們即將麵對的困難會比眼前的更難，大家都在享受著難得的清閑時光。
司霽白也跟著近衛軍一同坐在台階上，他沒有一點王爺的架子，甚至連碗裏的米都和周圍人一樣多。近衛軍對王爺遭受的待遇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他們隻是會在吃飯的空檔中偷偷瞧瞧他。
半安也是，不過他們偷看的原因有所不同。
男人們是因為王爺不拘小節，女人是因為覺得男人長得還不錯。
半安隔著幾個人打量司霽白，看男人拿著破碗喝粥喝得慢條斯理，看男人衣衫下擺粘上灰塵依舊有條不紊，看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即使誤入塵埃也依舊璀璨奪目。
司霽白渾身都沐浴在陽光下，俊美的臉上是日光鍍上的金色，讓偷瞟男人的半安越發難以克製，偷看開始轉為肆無忌憚的看。
論誰都喜歡美麗的事物，就連吃奶的孩子都知道跟長得漂亮的人要抱抱。半安不以自己的行為為恥，張揚得讓近衛軍都發現了她灼熱的視線。
司霽白看碗，半安看司霽白，近衛軍看半安……
司霽白哪能不知道周圍人的小動作，他將手中的碗遞給韓為，又用帕子擦了嘴，眼睛盯著手中白色的帕子，自顧自的問：“好看嗎？”
半安點頭：“好看！”
男人從不在乎自己的長相，甚至是厭煩自己長成這樣。從小到大周圍有多少人覬覦這張漂亮的麵孔，他就受了多少人的冷眼和鄙視。他們會用最難聽的字眼來詆毀他辱罵他，好像他繼承母親的美貌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行。後來他長大了，對成年的司霽白來說，這張漂亮的臉隻是他的一種武器，和刀劍的功能是一樣的……
不過此時，看他的是那個女人！感覺和以往有些不一樣。
他沒有厭煩半安明目張膽，大概是因為對方眼中隻有欣賞，沒有任何褻瀆。
男人突然起了興致，他挑起唇，露出最標準的笑容，隔著人群向半安望去。春風忽的撲麵而來，吹進每個人心裏。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周圍的近衛軍的呼吸都跟著急促了起來。
“啪！”是碗掉到地上的聲音。
半安心頭如遭重擊，她猛地捂住自己狂跳的心，理智告訴她應該冷靜，但是眼睛卻根本不聽使喚。
“好看你可以多看看！本王允了！”男人眼睛盯著她，站起身，走到女人麵前，蹲下來，直視半安讓她能看得更加仔細。
半安覺得自己鼻腔一熱，連忙捂住鼻子。
“妖孽！妖孽！”她邊破口大罵邊移開眼，連滾帶爬的站起來，衝出去離男人兩步遠的距離才想起如何呼吸。
司霽白抿著唇，嗬嗬笑出聲，低沉的聲音帶著微微的沙啞，讓人有種感覺，東魏最好的編鍾的聲音也就不過如此。
半安沒想到自己這麽沒出息，光是男人看自己幾眼就被搞得心煩意亂。這要是男人脫光了……她再次捂住鼻子，趕緊將腦子中越來越十八禁的場景甩出去。
花癡簡直要人命！
韓順匆匆進院子，正巧看見半安抱著柱子捶胸頓足。他心裏別扭，費力按耐住將她扔出院子的衝動，走到司霽白身旁，“爺！”
司霽白沒理他，不僅是司霽白，周圍的近衛軍都是一臉傻樣。韓順又看了半安一眼，主動將問題都歸結在那個醜八怪也能當禍水的女人身上。
“爺！”他又喊了一遍，蹲在地上的男人呼吸頓了一下，他慢悠悠的站起身，轉過頭時，臉上全然都是平淡。
韓順愣住，分秒間已經回神。“張勇帶南宮衍到門口了！”
一瞬間司霽白眼睛都亮了，臉上的平靜被瞬間打破，出現的是毫不掩飾的狂喜。“快去接從城門走！”
草藥到位，災民們的病情得到了控製，再過不久，張文帶領賑災軍和糧食過來，一切都會在短時間內走上正軌，平定江南的混亂隻是時間問題。
男人是真的高興，他連衣服都顧不得拍打，帶人去江州城門口迎接南宮衍。
近衛軍幾乎歡呼，他們剛剛吃飯時還在想會不會有明天，柴房中的咳嗽聲始終沒停。現在，他們能保住身邊每一個兄弟的命。
雙方在城門口見麵，一邊風度翩翩舉止有度，一邊衣衫破爛人人帶傷。南宮衍甚至一度以為出現在麵前的是災民本災。
司霽白完全沒有落魄的困窘，反而如東道主似的主動出城迎接，近衛軍隨著撲上去將對方帶著的包裹“洗劫”一空。
氣氛熱烈，過年似的。
半安看著一個個袋子搬進院子，笑的合不攏嘴，連看被陽光籠罩的南宮半仙兒都覺得順眼了不少。
“公子一路辛苦了！”司霽白主動寒暄，明顯心情不錯，連站位都近了不少。要知道他可是出了名的討厭與人接近。
南宮衍倒是沒有司霽白那麽熱絡，他的臉色有點蒼白，眼瞼下方是十分明顯的黑眼圈。從外表就能看出，他為了幫肅王府這個忙是費了不少心思，連最熱衷的睡眠都舍棄了不少。
“王爺記得我們的約定就行！”他眯著眼，悠悠地打了個哈欠，再睜眼時，視線正好落在偷偷溜走的半安的後背上。他望著她，意有所指。“您可是說了！要將她雙手奉上！”
司霽白不用想也知道南宮衍說的是誰，剛剛升起的一點點好印象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掛著習慣性的笑容，痛快的回應：“那是自然，等這段困難時期過去，本王自然會履行當初的承諾。”
“嗬嗬……那就好！”兩人嗬嗬笑著，心照不宣，乍一看是和顏悅色，實際上都是笑裏藏刀。
半安躲在角落裏偷偷聽兩人說話，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雙方說話她有點聽不懂，應該是在什麽時候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事情，而且，總感覺這事和她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