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燕雲去來迎
經過司霽白的插手,近衛軍鑽小樹林的頻率明顯降低了不少。半安終於可以專心處理路邊的災民,卻發現越往南走,路旁越幹淨。別說災民少了,就連屍體都少見了。
土路的兩旁像是被清理過,樹幹整齊的露著白色,長得但凡有點樣子的野草都被斷了頭。一些黑灰色的影子在林子深處一動不動,空氣中腐爛的味道越發濃烈。
人越發少了。或者說,活人更加少了。
空氣中有一種詭異的安靜。
近衛軍警惕的派出探路的人,一行人減緩了行進速度。
“怎麽了?”半安有點不明白,不是說去災區嗎?怎麽連個災民都沒有了?
陸行也感覺到不對勁,將半安安排到車廂邊,生怕一會有什麽差錯害了她的性命。
韓家人如臨大敵,觀察著樹林中的風吹草動。見半安不知所措,忙將人塞進車廂。
“保護主子!”韓意低聲道。
“我不……”半安來不及拒絕,眼前一暗,關車門的聲音異常的清晰。
她心想,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肅王府從上到下都一個德行,就是做事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車廂中的炭火已經熄滅,卻依然熱氣撲麵,其中還夾雜著酒香,聞著讓人頭腦發昏。
半安轉過頭向車內看去,乍一看,並沒有發現司霽白的影子。仔細搜索了一圈,才發現桌子下的白裘皮。
外邊這麽大動靜,男人竟然在睡覺!半安心想,又往前走了一步。
案上摞了半尺高沒開封的信件,桌麵上還有一封是沒批完的。朱紅色的筆被扔在一邊,狼毫上的朱砂有些發幹,明顯是有段時間沒有用了。
半安心裏咯噔一聲,越過案幾,快步到了桌後。隻見司霽白正仰躺在軟墊上,死死抱著裘皮,蜷縮成一團,旁邊放著已經空了的酒袋子。
“不會是自己喝多了吧?”半安皺著眉,彎腰摸上男人露在裘皮外的臉。
冰涼的比死人還要涼幾分。
半安的心沉到底,心罵男人脆弱!好死不死這時候寒症發作。
她又試了試男人的呼吸,輕薄而脆弱,體溫已經低的到達了人體的極限。在這樣下去,半安真怕他會因為寒症發作被活活凍死。
司霽白死不足惜!可她想好好活著!
半跑到門口,想出去,卻發現車廂被什麽東西擋住。
“韓為韓為!”她拍門大喊。
韓為的聲音從車廂邊傳進來。“別在這時候添亂!”
半安不知道外邊是個什麽情況,將門砸的啪啪響。好不容易推開一條縫隙,將酒袋子塞了出去。“灌滿熱水拿來,再多拿些碳!”不用說幹什麽,韓家人就能猜到發生了什麽。
韓意將劍橫在胸口,用眼神示意韓為稍安勿躁,他去解決,快步向隊伍後跑去。
半安蹲在司霽白身邊焦急的等待,半響也不見回來人。
男人的呼吸越發微弱,吐氣中已經有了冷霧……
車外,本來空蕩蕩的路上突然開始震動,遠方一隊人馬正在路上飛奔。
近衛軍如臨大敵,紛紛亮劍。
來人都騎著馬,目測百人以上,身著重鎧,腰挎長刀,動作整齊劃一,訓練有素。
陸行翻身上馬,手持長槍,立於近衛軍外,目光如電,盯著來人。
一隊人風似的到了陸行麵前,馬匹嘶鳴,定在陸行三丈外。
“來者何人!”陸行聲音沉穩,中氣十足。
重騎的前方散出一條路,一個身著灰色暗紋長袍的年輕男人騎馬出來。
陸行常年在皇城自然不認識,倒是韓為眼尖,一眼便認出這人和情報中的畫像有幾分相像。低聲告訴哥哥,這小子可能是燕雲去,要多加小心。
青年沒在意車廂邊的貓膩,隻是恭敬的行了禮,朗聲道。“聽聞肅王爺下江南到此,燕雲去特來迎接!”
站到二皇子隊伍中的燕雲去!仇敵來迎,非奸即盜!
陸行一眯眼,更加警惕。
韓順迎上前來,雙手抱拳,對著燕雲去行禮。“燕公子來的不是時候,王爺正在休息!”
燕雲去身邊有一粗壯的男人,身著暗金色重鎧,靠到燕雲去身邊,小聲嘀咕,“你看!你來的多不是時候!王爺正在午睡!”
青年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什麽突兀,也不看身邊人,麵上依舊笑嘻嘻,“旅途勞頓正常,那就等王爺醒來再說,雲去早就聽聞肅王下江南,一直等著,燕宅都已經收拾出來了!”
半安在車廂裏將來龍去脈聽個大概,透過車窗自然看見了那狂傲的年輕人。
燕雲去與燕鶴來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氣質不同,長相卻有八分相似,半安搭眼就知道這小子長著一顆黑心,和那燕鶴來一樣不是什麽好東西。
燕雲去好死不死趕著司霽白寒症發作才來,半安不得不想這男人心懷叵測。
“你醒醒!燕家打上門來了!”半安掐著男人的臉蛋,完美的一張臉,腮上卻被拽成奇怪的形狀,即使這樣,司霽白也沒醒!
“關鍵時候掉鏈子!”半安將冰涼的臉磋磨成各種形狀,男人依舊沒有動靜。不但如此,還隱約有寒症加重的跡象。
重鎧騎兵的虎視眈眈下,暖水袋子一直沒送進來,更別說火炭了。
這樣下去……半安盯著抱成一團的司霽白,咽了一口口水,憤恨的拽開自己的外衣,撲了上去。
“真是欠你的!”
司霽白冷的神誌不清,恍惚之間覺得懷中有了溫度,像是溺水的人找到浮木般纏了上來。
半安打著冷顫的同時還要受男人的纏抱,別提多鬱悶,可形勢危急,不容她多想。
男人有了人肉湯婆子,臉色稍好了一些。
半安探著男人的鼻息,時不時掐掐男人的人中,試圖將他盡快喚醒。
車廂外劍拔弩張,坐在馬上的燕雲去哪是個老實等人午睡的人,話裏話外都是試探。“聽聞肅王爺舟車勞頓,身體抱恙,是因為疲乏才如此虛弱嗎?”
半安聽得明明白白,直接的翻譯一下就是,聽聞你主子病了,我來看看能不能趁他病要他命!
王八蛋!她冷的咬牙,開始為自己的小命擔憂。
外邊是兩撥人,跑是不可能的了。不過隻要司霽白能醒過來,事情就還有轉機。
怎麽才能醒……
對了!半安一拍腦袋,她想起以前在靜心閣離開的時候,淨梵行可是給了司霽白瓶子的!
女人的手開始在男人的衣襟中翻了起來,很快摸出一個小玉瓶。她連忙倒出一顆,想喂卻發現男人牙關緊閉。
“哼!”半安冷哼一聲,沒有絲毫溫柔,單手掐上司霽白的下巴,一用力,捏開牙關。另一手手指托著藥,一翻手腕就懟進男人的喉嚨。
男人的身體條件反射的抗拒,隱約有幹嘔的反應。半安全然不顧,死死推著藥,硬塞了下去。
司霽白緊皺的眉頭皺的更深,可想而知暴力喂藥帶來了多大的痛苦……
半安嘿嘿冷笑著將人塞回裘皮,一邊打著冷顫給他順氣,一邊咬著牙自言自語,“就當還了你咬老子的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