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假期
中午林鵬午睡起來,去稱戈寢室找他。稱戈在收拾書本。
林鵬問:“其他的人呢,跑哪兒去了?”
稱戈說:“回家了。”
說了幾句話之後,稱戈話鋒一轉:“林鵬,我發現你挺會勾引男人的呢。”
林鵬說:“怎麽,我勾引你了?”
稱戈說:“我發現自己有點喜歡你了。”如果說林鵬開這種玩笑倒不怎麽稀奇,但是話從稱戈嘴裏說出來,還真震懾了林鵬。
他心裏得意又甜蜜。我找了一個下鋪躺了下來。稱戈很少這麽主動。
稱戈放下手中的書本,緩緩地壓在林鵬身上,他緩緩的摸著林鵬的臉。
林鵬身上有點酥酥的。稱戈輕輕的摸著林鵬的臉,在他耳根邊輕吻了一下。林鵬不動,他倆已經好久沒這樣親熱了,自從於晶出現之後。
稱戈在林鵬耳根的輕輕一吻打開了林鵬的想象力,他覺得也許稱戈是愛他的,他是直男,但有那麽一點點gay的傾向。心底那堆沒有完全熄滅的灰燼漸漸地又重新燃燒小小的火苗。
林鵬生命的航船乘風破浪,在一個碼頭停留,又在一個一個港口停留。然而到了點,航船還是要出發的,路上的風景很美,過了一個碼頭又一個海港,不同的路經過的風景都不一樣。
這航船將開往何方,連舵手林鵬自己也不明了。反正是個快樂的地方,到了那個該停地方,那就會停下來了。
晚上,林鵬來找稱戈,他想邀請稱戈跟他一起回上海。萬萬沒想到,稱戈說他要陪於晶回武漢,在那裏玩幾天。
夏天是容易使人暈眩的季節,尤其在那流火的七月,常常給人戀愛的錯覺。
林鵬很快又從迷茫中清醒過來,他終於知道,作為舵手的他,前麵一定不是一個快樂的地方,他的航船現在是否該停下來了。
第二天稱戈和於晶就去了武漢,走得靜悄悄的。林鵬在學校多待了兩天,最後決定去雲南旅遊。
現在他不管乘飛機還是火車,上去就倒頭睡覺,要是在以前,他總是和周圍的乘客聊天套近乎。現在他覺得他那顆天真的赤子之心已經漸行漸遠。
一女孩在飛機上原本是與他隔著一條走道坐著,後來看林鵬旁邊的位子沒人,就借口說暈機想坐到靠窗的座位上。
林鵬心想這又不是坐公交車,往窗戶旁邊坐有什麽用。不過還是非常紳士地把座位讓給了女孩。女孩坐在窗戶邊上一點都不象暈機的樣子,不過倒是不停地發出類似於嘔吐的聲音,“哇!好美哦!哇!好棒哦!哇!雲!”林鵬不堪其擾。
在洱海的遊船上,林鵬居然又碰到飛機上認識的女孩,這次他倆在一起聊了很久,女孩剛剛考上大學,女孩和他交換了通訊地址。
雲南的大理是個極美的地方,這曾經是那個溫潤如玉的段譽王子的故鄉,徘徊在大理的古城牆,似乎感受到段譽的淩波微步在輕輕走動。
晚上林鵬躺在酒店裏,電視裏比賽正是激烈的時候,齊達內已經處在了射程之內,而他卻垂下了頭,把手放到了兩腿之間。電視裏法國隊的小人都傻了,任由西班牙狂灌狂灌……他又想起稱戈。
躺在床上,他想起稱戈的身體,他和於晶在同樣的夜晚正你儂我儂,情到深處,一番雲雨.……
他不能想象那畫麵,他嫉妒的發瘋。欲火燒得心亂如麻,在半夢半醒中眼前都是稱戈赤裸的影子。林鵬索性脫下內褲,讓欲望徹底燃燒,他掀開被子,火燒到叢林越過小腹,胸口,脖頸,一個滾雷,滾燙的岩漿噴湧而出。
林鵬終於沉沉地睡去.……
軍訓後於雷陳可和林鵬稱戈經曆兩重天。
從訓練基地回到學校,於雷和張樹、海斌三個替陳可補過了生日——七月六號當天他們正被圈在京東的荒郊野外,就是想慶祝也找不找地方。
陳可在學校南邊找了個不錯的餐館,訂了個小包間,請他們幾個撮了一頓。何進本來也在邀請之列,但這小子號稱晚上他親戚要到學校看他,便托辭告罪不來了。於雷親自去西單挑了條Replay的仔褲作生日禮物,又跟張樹他們湊份子買了個蛋糕,哥幾個晚上在一塊吃吃喝喝的,頗有樂趣。
陳可看見於雷送他的衣服,不由得樂了。他想起來,就在一個月前,於雷生日的時候,他送了他一條CK的內褲,這件牛仔不知道算不算是回禮呢?
回青島的機票已經訂好了,但在這之前還有一件大事要辦——搬宿舍。今年由於新樓竣工的緣故,光華的男生終於可以告別陰暗老舊的42樓,朝著光明敞亮的新宿舍進發了。聽說,新宿舍的尿桶子都是自動衝水的呢~
在這興高采烈的百來號男生裏,大概就隻有他一個是不情願的吧。當陳可把枕頭邊上的小狐狸塞進旅行包裏的時候,他鼻頭一酸,簡直就是要掉下淚來了——雖然新宿舍離這兒也就是百來米遠。
搬完宿舍的次日中午,吃過飯,於雷照例送他去了機場。
按照原定的計劃,陳可今年暑假是要跟著於雷回上海玩上個把月的。但就在前幾天,於雷他媽給他在一家跨國飲料公司找了個In-House法務實習的機會,於雷怕自己沒時間照顧他,想了許多種變通的方案,但陳可最終還是覺得太麻煩對方,便訂了機票,決定回家消暑去了。
在機場辦票大廳,他們倆就跟一對戀人似的,酸不溜丟地輕聲細語。陳可低著頭,拉起於雷的手迅速地晃了晃,又輕輕地放開,彼此的指尖隔著一公分緩緩地交錯而過
陳可有點害羞,眼神閃爍地看著於雷的領口。
哥,我真的會很想你的。但他知道自己永遠也沒有膽量把這句話說出口。
“自己好好照看自己。” 於雷緊緊地抿了抿嘴唇,笑著在他的頭上拍了拍,送他上路。
陳可走了幾步,回過頭來,於雷還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他衝他揮了揮手。
我已經開始想你了,哥。陳可好想拿出手機,撥通他的號碼,把心裏的話告訴他。可惜這種瘋狂的舉動最終也還是沒有出現,於雷呆呆地看了一會兒,轉身離開了機場大廳。
陳可就這麽回了家,掰著指頭,盯著日曆,一天一天地熬著。
他躺在沙灘上,就那麽四仰八叉地躺著。他閉上眼睛,感覺著海浪的翻滾,回味著當時的熱度,聽到了耳邊倏然響起的驚雷。
他走在小路上,看見了從小樹林子裏鑽出來的貓,他蹲下身子,和它對視著。它渾身烏黑烏黑的,毛發在天空下閃著太陽色的光,顏色稍淺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他。
他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聽著雨,百無聊賴地選台,在手機上寫下一連串感歎空虛的字符。一道亮白色的閃電劃過天際,房間裏驟然間一片漆黑。
他呆呆地坐了一會兒,把遙控器重重地拍在沙發扶手上。
沒有於雷,他被寂寞所吞噬。
在早上,剛從睡夢中醒來迷迷糊糊的時候,他常會有買張機票飛回北京的衝動,於是高興得突然從床上坐起來;但他轉念間就會想到,就算回去了,也沒有他想見到的人,便又隻好喪氣地躺回被窩,再睡個回籠覺。
好容易熬過一個月。八月中旬,於雷發短信說自己的實習結束了。陳可喜出望外,在一刹那忘記了自己是個多麽容易害羞的人,直白地建議他們立刻返校。
“學校裏什麽都有,要打球要看書都方便,不是比家裏好玩多了麽?”他說。
當然的,於雷答應了。
於雷和陳可則早早地回到北京,在剩下的兩個禮拜假期裏,他們倆冒著大太陽把北京的遊樂場玩了個夠本,還到懷柔去住了兩天。陳可酷愛各種驚險的遊樂項目,隻要是那種能讓他在半空中大叫的設施,都得坐上兩遍才肯罷休,以至於回到學校的時候於雷走道都有點顫了。
從數學上說,兩周的確是一個月的一半;但在陳可覺得,這兩段時間簡直不是用一個宇宙的標準算出來的,一定是有誰悄悄把時鍾撥快了一些吧!
而煢煢孑立的林鵬在雲南玩了將近半個月,回到老家已經是1999年的7月底。林鵬時常一個人穿梭在上海的街頭,感到孤單無聊。
在外灘。
林鵬心裏颼颼地涼了下去,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最惡心廟會一類人挨著人的場合,這是一種由曆史原因造成的從心理到生理的雙重反感。那一年,在他還很小的時候,林鵬的父母帶著他到外灘看燈展,周圍的大樓比著似地秀出與平日不同的姿色。那時辦一次群眾活動的性價比是極高的,少說一千兩百萬上海人民來了一半。林鵬有一次這樣憤憤地對稱戈形容那時的場景:“我可以負責任的說,那哪裏是十裏“羊”場,根本就是十裏人場!如果海關大樓可以爬上去得話,我敢說那天晚上在鍾樓頂上的五角星上都能戳死兩個人!”而稱戈則歪著腦袋說道:“看來兒童時期的缺氧經曆確實會對智力發育產生毀滅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