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美好的日子
簡寧和馬鳴兩個商量著一塊選了三門通選,一門老孫頭的心理學,一門是大師電影賞析,另一門是音樂欣賞。
第二周,選課結果出來了,簡寧的大師電影賞析沒能選上,他便也毫不猶豫地把這門多少人等著要的課給退了,又挑了一門沒選滿的紀錄片課程。
簡寧對紀錄片沒有興趣,也沒打算認真修這門課。
周三,簡寧去上第一節紀錄片課程,他看到了小倩。他坐到小倩身邊問:“你為何選修這門課啊?”
“紀錄片多好啊。我還打算拍紀錄片呢。”小倩認真地說。
“真的?”簡寧以為小倩和他一樣退而求其次才選了紀錄片的。他相信小倩的判斷,她說好,那麽看來紀錄片有其獨特的價值,他要認真對待才是。
不過第一節課,老師講地讓大家昏昏欲睡,簡寧實在發掘不出它的獨特之處。但看小倩認真地聽,他也就硬著頭皮聽。
課間,簡寧問小倩有沒有開博客。
小倩說她不擅長文字,所以沒有開博。
“你可以分享別人的博客上的內容啊。”簡寧想鼓動小倩。
“你開博客初衷是什麽?”小倩反問他。
“就是想和韓寒互動,韓寒都開了。”
“原來他是你的偶像。”
“不是偶像,我不崇拜他。”簡寧申明。
“你不喜歡他,他卻成為你的榜樣,他的作品影響了你?。”
“不,我不喜歡他的作品,我喜歡他的處世態度。他能影響這個社會,所以我想成為他,能為社會代言。”簡寧嚴肅地說。
“這就是你為何當作家嗎?”
“我要改變人的思維?”
“隻有有魅力的領袖能改變人的思維。”
“我非萬人迷,但我想成為一個有魅力的人。”
“那你崇拜誰?”小倩問。
“斯皮爾伯格,卡梅隆,李奧納多卡普萊昂。”
“都是電影大卡啊。我看你有讀過莎士比亞,難道你不崇拜莎翁老先生?”
“莎老是尊神,隻有敬仰,不能崇拜。研究莎士比亞的戲劇對劇本創作很有借鑒呢。李安沒成名前就專門研究了大量戲劇。”
“這是劇作老師說的吧。”
“是啊。”
“你要做李安?”
“不知道,也許我會寫作。”
“你以後你會超越韓寒。我等著看你的小說。”
簡寧苦笑了一下,沒說話
“大家都讀韓寒的時候,他的《三重門》我耐著性子讀,最後終究沒能看完。是不是我文學修養不夠?”小倩有些喪氣。
“韓寒的小說可以看看他的文風,內容可以忽略。你可以看看他的雜文。對了他的博客要看的。”
“沒興趣。”小倩搖搖頭。
“你可以關注其他作家啊。”
“我覺得沒有什麽好的作品。”
“什麽是好的文學作品?”簡寧問。
“我讀的文學作品不多,不敢評價。但我看的電影多。好的文學應該和好的電影一樣,好的電影之所以好,它永遠表現人的生老病死、悲歡離合。好的電影能讓我們感覺出那種無常感和命運感。看了張藝謀的《活著》,在看餘華的小說,我忘記了文字,隻看到人物和他們的悲歡和命運。”
簡寧忽然覺得很慚愧。在小倩跟前他總能看見一個“小我”。
簡寧一度沉迷在博客的世界裏。在博客的世界裏,有人滿足偷窺別人的欲望;也有人願意把自己深度剖析給別人看,暴露自己。
馬鳴還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他迷上了健身,說要把自己變得完美,才能讓自己的愛情完美。
他在博客上記錄他的情感,他有了新的男友林鵬。
一天一天,一點一點為你變好
今天下雨了,沒能出去跑步感覺又離你遠了一些。
熬得住多少饑餓,才能換來多少幸福。今天磨練的意誌,換來明天的長久——
今天下雨了,沒能出去跑步,感覺又離你遠了一些!
每天濕兩次,我知道是為了什麽。
等我,我會來到你身邊,牽著你,渡過河去看花開。
昨晚你一席話,我失眠到3點/今早醒來,依然抱著手機/一句“早上好”,使我用了動力/帶著愛的勇士,開始繼續她的征途。
差點累死到地上,想到你,我站了起來。
有一天會發現“愛”原來是這麽可怕,會讓一個人情不自禁,朝思暮想。也這麽可愛,可愛到無法理解,無言而喻。
稍微閑下來,就會想到你。如空氣般蔓延,充斥滿我的世界。你說你不是我的全部,我要有自己的生活。而我發現我的全部是你,你是我的生活。
奔跑!奔跑!你就在我前麵。喜歡眼前一切的美好,如同你回眸的笑。
每次看到馬鳴的戀愛故事,簡寧都禁不住回味一番,仿佛是在回味他和小倩的戀愛。他真的想體驗愛一個人,同時也被愛的感覺。
簡寧把自己對小倩的真實感覺寫成文字,把它統統丟進自己的“樹洞”裏。
如果我喊不出我愛你,我就寫下來,讓我的情感和思想在指尖跳躍,落進電腦裏,這樣還能保留得更久一點。
小倩要和同學一起拍電影作業,她的時間很緊張,有新的小提琴手代替小倩。原來沒有小倩的日子,簡寧沒了期待,他第一次在樂團感到百無聊賴。
簡寧選擇了一個合適的時機,把指揮讓渡給馬麗。
他還有電影。
簡寧去聽一個知名教授的課程,這位徐教授,是一位作家兼導演,他的電影大都實驗性很強。
徐教授通過講周星馳的《功夫》,講解電影空間的藝術:空間與層次
他講空間錯亂的藝術,相同的空間錯亂表現,再講到戲劇精華:概念錯亂
接著法式長鏡頭:一個鏡頭裏麵,同時發生好幾件事,彼此沒有形成交集,主體並不知道其他事在發生。
最後講到梁小龍踢腿動作,說吸收日本三級片男主角造型和用光。
中場休息,旁邊的人討論韓國類型電影。
“韓國這幾年模仿好萊塢,拍了很多不錯的類型電影。要說藝術水準,它還是代替不了日本,盡管日本電影輝煌不再。日本的藝術電影始終處在探索中,從沒停止過。”
“是啊!日本出來多少世界級的大師!韓國才出多少?很多好萊塢導演都受黑澤明,小津安二郎的影響.……”
“好萊塢是被影響的嗎?它吸收世界電影的精華。全世界已經被它同化,從黃金時代開始,這樣的格局就注定了——亨利金,比利懷爾德,奧遜威爾斯,這些才是真正的master。”
簡寧被他們的見解征服。寒暄之後,相互介紹認識:一個叫昊建,曆史係;另一個叫劉申,哲學係。和簡寧一樣兼修電影。
劉申和簡寧同年,認識以後,他們時常在一起聊天。他學哲學,卻對哲學不感興趣。劉申為人老實,沉默寡言,認識了一段時間才開時無所不談的。我們放工後,到附近的咖啡室喝喝啤酒,天南地北地聊。他喜歡看書聽音樂電影,他們通常都聊這些。
劉申長得碩長清瘦,他的頭發很長,散發著藝術氣質。他說氣電影滔滔不絕,喜歡北野武、喬治盧卡斯的作品,音樂方麵則常聽莫紮特。
他和簡寧一樣,正在尋找在這方麵意氣相投的朋友。
劉申顯然在電影方麵很專業,接下來他給簡寧講解《功夫》裏的視聽和調度:周星馳動作長線調度運動;周星馳身體長線條運動。卻有著徐教授的風采。
通過劉申,簡寧了解很多電影人的各種八卦:張藝謀的戀母情結,陳凱歌的婚戀史,賈樟柯的北電經曆,楊振寧的洛麗塔情結……
劉申很喜歡日本電影,就帶著簡寧去聽一個專門研究日本電影的吳教授的課程。
吳教授講課,意識不是一般地超前,他講日本性文化和電影的關係,講情色電影裏的視聽元素,諸如做愛體位,性感的元素等。簡寧大開眼界。簡寧了解許多日本導演是拍A片和三級片起家。
日本電影的開放程度令人咂舌。老師在講大島諸這位導演的時候,放了他剛出道時拍的一些三級片片段,最後放了他那部舉世聞名的《感官王國》。《感官王國》據說是非常了不起的藝術電影,第一次和劉申看《感官王國》,教室裏坐了一些女學生,他感覺挺難為情。可是大家都在神情肅穆的看,他也就放鬆了。
後來聽老師說,前幾年,老師在教室給學生放《感官王國》,被一個女生和家長告狀校長,說是宣傳淫穢電影。
他一直不懂藝術片為何要這樣來拍。
晚上睡在床上,腦子一直放電影,全是《感官王國》男女主角各種歡愛的畫麵,後來男女主角就變成他和小倩。
後來簡寧聽一個很受歡迎的課程“視聽符號”,老師也講了情色電影,介紹了多不經典的情色電影,還細致講述男女體位隱喻了怎樣的心理和情感。
劉申老家合肥,他有一個女友在合肥讀書。每次回去他都會跟她上床,不知何故最近相處得不太融洽。
“不合適就分手。”簡寧覺得很簡單的事。
“我也這樣想,可是說不出口呀。我覺得對不起她。因為她認定要跟我結婚。”
“嗯。”
“你和女生交往過?”
“有一個女生追過我,可我並不喜歡她。那女孩人很好,現在也不時有些懷念。”
“噢。”
“其實,那個追我的女孩子我並不喜歡,所以根本就沒有開始,這就不能算戀愛。直到高二下學期,我才發現我喜歡上了一個人。但是這一次是我單相思,所以也不能算談戀愛。”
“現在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簡寧作個深呼吸才答說:“有是有的。但她心裏始終放不下另外一個人。”(錯覺)
這就很麻煩了。
“畢竟我和她能在一起,她心裏愛著誰,我可以不去管,我隻要知道我愛她就可以了。我把她當戀人,她可以把我當一個知己。”
劉申不知道怎麽安慰他。
簡寧:“我曾經也想過我和她之間的距離。我也曾經說服自己,愛一個人隻要付出,不問收獲。我的確也一度認為,愛一個人要比被一個人愛幸福很多。隨著在一起的時間慢慢增加,我的信念一天一天搖搖欲墜,直到有一天我終於發現,其實我也是填了她心裏的一個空而已。她現在重新接納了一個人。
時空進入2013年,韋廉作為作為紀錄片導演繼續跟拍電影《白衣飄飛的年代》。
韋廉:“小宇簡寧小倩三人的關係有點像《挪威的森林》,你說的還真是,我們每個人的愛情故事都能在別處找到對等。”
簡寧:“嗯。”
韋廉:“在敘事上能看出也受到很多電影影響,例如岩井俊二的《四月物語》。”
簡寧:“是!”
韋廉:“一開始人物關係搭建和糾葛是在大學裏完成,而不是中學。這確實和《四月物語》很像。“音樂特長生簡寧喜歡上學影視作曲的女生小倩,從而踏上電影之旅.……是受《彩虹女神》的影響。
簡寧:“你說得很對,不愧是學導演出身。”
韋廉:“岩井俊二電影裏的故事是虛構的,你的故事是真實的。”
簡寧:“真實?”
韋廉:“當然,你打破了這種真實。也許他對小倩的追求很符合他的性格,他沉默寡言天性憂鬱,所以不會那麽熾烈,他一邊暗戀她,一邊為她做好多事,例如促使她舉辦個人演奏專場,去日本出訪演出等。可後來他又推翻了,說他並沒有做這些。我也想知道小倩和你有沒有說起她和小宇的情史?”
簡寧:“我知道我的記憶出了毛病,事實和幻覺又攪到了一塊兒。我真的和小倩這樣交流過麽?還是那天我隻是和麗坤一直在聊天。抑或是,我一直在聽小倩麗坤耿肋的談話。小倩根本就沒有這樣凝視過我,那麽她那深情款款清澈的雙眸怎麽跑到我腦海中來的呢?”
韋廉看著監視器裏的簡寧。
簡寧:“我和小倩第一次認識是偽造的,我本來就沒在校園的林蔭道上上遇見到她。但我確實期待能在北大校園在一個不經意的瞬間看到她的身影。仿佛前世一樣,他感覺對她是那麽地熟悉。
韋廉:“你在電影裏刻意製造一種虛實的錯覺,讓觀眾虛幻與真實之間左右搖擺,是你風格化的藝術表達,還是真實的情形真的就是這樣?”
簡寧:“愛情故事總是在不斷地輪回重複,許多的愛情都驚人的相似。王朔《動物凶猛》裏馬小軍和米蘭之間的糾葛,你能說哪是真實哪是虛幻?即使虛幻也有真實的成分。不管怎樣,大二後的那個暑假,我和小倩還是一同漫步在上海的街頭了。”